第2章 綠色戰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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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邊陲,十萬大山以東某地。
西南地區,常年氣候多為濕熱,春夏多雷雨,秋冬多旱。
”嗚……“一聲急促的短哨聲,劃破了黎明的寧靜。”緊急集合……“
原本沉睡的人,聽到號令,迅速從床上翻起,穿衣戴履,奔行於各庫室,領取裝備,一切行動,看得出來,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隻見五分鍾不到,人員自行集合,列隊整理裝具。這是一個具有光榮傳統的隊伍,連隊曾在解放戰爭、自衛還擊戰等戰爭中,屢立戰功。
”全部都有,立正,向右看——齊。“指揮員的口令,鏗鏘有力。”向前——看,報數。“”1、2、3……19,滿伍。”指揮員掃視全連,口令再次發出:“稍息,立正——。”向右轉體,麵向連長:“連長同誌,全連緊急集合完畢,應到60人,實到55人,其中兩名崗哨,兩名守衛,一名飲事員。”
連長道:“稍息。”指揮員道:“是。稍息。”連長走了過來,說道:“同誌們,接到敵情通報,前哨雷達偵測到四架不明國藉的飛機,從西南方向朝我駐地快速接近,上級命令我部緊急往312號地區疏散,副指導員與五名戰士留守營房,”副指回道:“是。”“王強勇。”“到!”“保持電台開機。”“是!”“全體都有,向312號區域前進。”隊伍隨著連長一聲令下,迅速向312號區域奔襲。東方,露出了魚肚白,天色,漸漸亮了。
朝陽不如夕陽美,但也別有一番風景,可是現在這些士兵們,卻沒心思欣賞這些美景,經過一夜奔襲,全連已經抵達312高地,三麵環山,從高處俯視,山腳下是一條“人”字形道路,交叉口向右是通往邊境重地崇左;往左,則是通往十萬大山,此時,在312區域一處山林深處,士兵們個個將自己偽裝得與周圍的景色一致,隻露出一雙眼睛,時時地警覺著四周。士兵們心裏清楚,這不過是一場例行的演習而已。他們要防範的,是山林中隨處可見的毒蛇、蜈蚣、蜘蛛、蠍子等毒物。不多時,連長的命令一道道悄悄地傳了過來:“一排、二排,各派出兩名崗哨,負責側翼警戒,發現不明人員,立即核對口令,口令不對者,立馬抓捕!飲事班準備開挖無煙灶做飯,全體人員注意隱蔽。”“是!”“吳田、高森超,你們去飲事班幫廚。”“是!”
轉眼來部隊一年了,有過脫臼的疼痛,也有過淚和汗的揮灑,在部隊這個大家庭裏,田子成長的很快,認識了來自五湖四海的戰友,一起訓練,一起成長。比當初那個懵懂少年長高了足足一個頭,而來部隊以後,再也沒有人叫他田子,而是都直接叫他本名。“吳田,高森超,你拿工兵鍬挖灶,注意把草皮土留好;應必強去打水;王挺,你和我準備食材,中午12點準時開飯。”飲事班長李舉平安排道。吳田和高森超卸下背著的步槍行囊,取下在行囊上別著的工兵鍬,向李舉平問道:“班長,在哪挖呢?”李舉平一指前方一塊空地,下方有一米左右的垂直落差,正合適挖灶。二人會意,高森超在上,吳田跳下土坑,一鍬鍬開挖起來,不多時,一個無煙灶就快挖好了,接下來就是灶壁修圓,鐵鍬在高森超手中運用自如,不停將不完整的泥土削掉,“叮……”“有石頭。”高森超說道,幾鍬下去,將那塊石頭挖了出來,吳田看了過去,隻看到這塊石頭是一塊青色石頭,大約一尺長,七寸寬,三寸厚,一麵刻有圖案,另一麵,卻是隸書刻文:“鹹和三三四年,洪於羅山修煉丹道,聞此有瞿如(注1)作祟,喚人名以迷心誌,多有丟魂喪命,今將此孽障禁於此,後人勿往。葛稚川。這一年來,連隊圖書室的書盡為所閱,越發覺天下知識如浩瀚星河,自己學識之淺薄,吳田一口氣讀完上麵的字,心中一驚,將石磚翻過來,隻見石磚麵上,刻著一個大圓環,內裏又刻著四個小圓環,小圓環分布上下左右,最內處交集一起。“嗯?鴛鴦環?不對呀……”吳田詳端著石磚思索道。一旁的高森超看著吳田拿著一塊爛石頭立發呆半天,推了一下正在發呆的吳田道:“你看半天了也沒動靜,快點幹活,不然耽誤開飯了。吳田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向高森超道:”森超,你看,我們挖到不該挖的東西了,我們埋回去從新挖吧!“高森超一怔,抹了一把汗,道:”吳田,你沒事吧!不就一塊石磚嘛!等下班長過來開罵了!我們是無神論的戰士,馬列主義你學的比我還好,你還這麽迷信。快架鍋搭柴生火。”說罷搖搖頭,去拿鍋了,吳田苦笑一聲,隻得將石頭放在離灶較遠的一旁,搭柴生火。
午時,是一天中陽氣最重的時候,但也是陰氣滋生的時候。
開飯。”戰士們早饑腸轆轆,雖然這已經記不清是第多少回演習了,但是吃飯的這一刻,七八位戰龍圍坐一鍋,還是蠻愉悅的。“哎,吳田,聽森超說,你們今天挖灶,挖出來一塊石磚,把你嚇的半死?我說,你小子也太迷信了吧!哈哈”吳田不抬頭也知道是應必強在取笑自己了,一旁的高森超也打趣道:“是啊!他呀,還說把石頭埋回去重新挖灶呢!”吳田夾起一塊肉放高森超碗裏,說道:“你們怎麽像個女人似的,快吃飯!”哇,其他幾位戰起哄了,大家都平時愛鬧,熟息以後,都知道吳田長這麽大,都沒摸過女孩子的手一下,每次寫家信還是來信,都會被戰友拿去看,弄的吳田非常窘迫。“哎,吳田,你都沒女朋友,怎麽知道我們像女人一樣,對吧!”吳田抬頭道:“管二超,去去去,好好吃飯,就知道取笑我,你是大學生,你自己去看看那石磚上寫的內容嘛!”隨著戰友們的打趣,老天爺好像都有些睡意了,不知何時,天上慢慢起雲了,太陽也悄悄躲到雲裏去了……
吃完飯各班收拾場地,原地休息,不要亂走。”又是一道命令傳來,吳田和高森超吃完飯,幫著飲事班收拾妥當,二人回到自己戰位,準備打回盹。正巧,換崗的哨兵回來了,其中一個向吳田這裏走來,看吳田背對著他側躺著,就踢了吳田一下,吳田轉過頭,一看,是士官楊麗國,吳田將身旁的空地讓開,道:“楊班長換崗回來啦!休息一下,吃飯沒?”楊麗國點點頭,道:“吃過了,我聽說你們今天挖出來一塊石磚?”吳田一愣,心想,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道:“是啊!都被他們笑半天了,你看,就是這塊石磚,正麵是隸書,反麵是圖案。”這楊麗國老家是山東人,大高個,為人直爽,平時也愛看書學習,所以吳田也和他很聊的來。楊麗國接過石磚,仔細端詳起來。半響,楊麗國抬頭問吳田,道:“你知道上麵是記載的什麽嗎?”吳田道:”上麵說的這裏曾有瞿如作亂,後有人來到這裏將瞿如收服,封印在此地。而這個人,名洪字稚川,就是葛洪葛稚川(注2)。“
楊麗國點點頭,道:”看不出來你知道的還不少,那你知道這瞿如的來頭嗎?“吳田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楊麗國正色道:”這瞿如是傳說中的一種人頭鳥,最早據《山海經》中記載,南次三山之首,曰天虞山。其下多水,不可以上。東五百裏,曰禱過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犀兕多象,有鳥焉,其狀如鵁,而白首,三足,人麵,其名曰瞿如,其鳴自號也。“這一段《山海經》裏的原文,從楊麗國口中緩緩道出,:”這瞿如的叫聲,就像在呼喚自己的名字,瞿如——瞿如——,傳說,每個人聽到的叫聲都不一樣,瞿如就是這樣來亂人心誌,以至命隕。“吳田越聽越來興頭,問道:”楊班長,你怎麽知道這麽多?好像挺有研究的嘛!”楊班長嗬嗬一笑,道:“部隊是不能討論這些的,悄悄和你說吧!我老家是山東的,那一帶呢!家仙很多,就是一些修行的靈獸,比如狐仙,莽仙,黃大仙等等,這些靈獸,有些是在深山處修煉,有些為了加快修煉養成,會主動找到一些體質差的人,幫助這人身體轉好,從而受到供奉,於是這個人相當於成了這靈獸的代理,有了靈獸一部分能力,可以為別人治病看災,以此來加持靈獸的功德,所以在北方,被尊稱為家仙。”吳田頻頻點頭,道:“原來還有這樣的說話啊!”楊麗國道:”是的,相傳當年乾隆皇帝一旨聖意,將北方靈獸禁於關外五百年不得入關,但是這些,一來沒有曆史考證,二來,誰也不曾見過;三來,現在大力提倡破除迷信,相信科學,所以,這些事情,慢慢也就被很多人淡忘了。吳田,你看看這石磚背麵的圖案,像什麽?“吳田眼光落在楊麗國手中的石磚,略沉吟,道:”這像一個風水陣法,叫鴛鴦環,但是鴛鴦環隻有雙環,而這個圖案,卻有四環。“楊麗國點點頭,正要說話,突然抬頭看看天,道:”好像要下雨了,奇怪,這天怎麽突然烏雲密布。“吳田打了一個激靈,道:”不會這麽怪吧!現在這個季節應該沒有雷雨才對啊!怎麽……“楊麗國突然問道:”小吳子,你看看這個地形像什麽?“吳田想也不想,對於312區域的地形,吳田早已了如指掌,道:”這裏像個漏鬥,易守難攻,而我們在漏鬥嘴這裏,正卡咽喉,是最有利的戰鬥地形……“楊麗國打斷了吳田,道:”你不覺得這裏就是像一個陣嗎?你看,這三座山相拱,你挖出的這塊石頭,正好在“人”字路的交叉處……“
霹靂……轟隆……還沒等楊麗國說完,一聲巨大的霹靂驚雷聲,傳遍大地,正在休息的戰士們個個驚醒,趕緊紮好帳篷,吳田一邊紮營,一邊對正在紮營的楊麗國說道:”楊班長,你以前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嗎?“楊麗國搖搖頭,沒有說話。
滴……滴……噠……噠……下雨了,一滴,又一滴,雨點打在樹葉上,滑落到戰士們的帳篷裏,外麵雷聲大作,雨也漸漸大了起來。
幾位戰友在小聲的冷淡著,大約是罵這天氣,剛還晴天大太陽,說變就變。一個戰士正在將自己的步槍放在腿上,輕輕將槍上的雨水擦掉,這這士兵名叫張大龍,在連裏是個軍事強人,“張大龍,你槍擦的很幹淨啊!大家啊!不用鬱悶,天氣無常,大家要打起精神,等演習結束,都好好休息,寫寫家信,說不定啊!一回去,就有一大堆家信等你們拆呢!”說話的是五班長覃舟孟,他是團裏的軍事訓練標兵,格鬥術,槍法,體能,都是一流,他看著眼前這些兵,想調動氣氛,提高士氣,於是用家信來打趣,張大龍敏敏嘴,繼續擦他的槍,管二超拿著四六級英漢辭典在啃書,應必強拿著針線在縫補被荊刺劃破的背囊,吳田和楊麗國二人正拿著一塊石磚在說著什麽,李舉平和王挺靠在一起睡著了,高森超看了看手表,輕聲道:“報告,覃班長,這雨下了快一個小時了,不知道外麵崗哨怎麽樣了。”覃班長點點頭,轉身出了帳篷,看樣子是去另外一個帳篷找連長報告去了。覃班長反回帳篷,說道:“張大龍,應必強。”二人站起來,齊聲答:“到!”覃班長道:“你們兩個,帶好裝備,穿好雨衣,和二排的戰友一起,去接替崗哨。”“是!”二人收拾行裝出帳而去。
另一個帳篷。
轟隆……一聲驚雷聲在天際炸響,
連長和副連長在帳內的簡易行軍桌上,拿著鉛筆和計算尺正在地圖上演算著,指導員望著帳篷外的雨,道:“這天變的真快,現在外麵就像夜晚一樣,能見度很不過20米。”連長道:“這邊天氣是有些難以捉摸,說晴說雨,變化很快。”滴——嘟——滋……一旁守無線電台的通迅班長王強勇報告:“連長,電台受幹撓,已經無法與上級取得聯係。”連長道:“可能是打雷的原因,你立即起用備用頻道,盡快與上級取得聯係。”“是!”
呼——好大的雨,全身濕透了,覃班長抬頭一看,是站崗的回來了,招呼他兩個人進帳篷,道:”李明,雷依,你們把衣服換一換,別感冒了。“這時,一直睡著的王挺,突然從地上一個翻身,迅速抓起槍,拉槍栓,一副戰鬥的動作,嚇了大家一跳,覃班長厲聲道:”王挺你幹嘛?做惡夢了嗎?拉槍栓幹嗎?把槍放下。“王挺用手示意覃舟孟,說道:”班長你聽,有槍聲。”眾人心裏一驚,心想,這是演習,打個空炮彈都是很難的事,哪有機會開槍啊!怎麽會有槍聲呢?這次玩大了,亂開槍,也不對啊!應必強一向冷靜,張大龍身手不錯,是遇到了什麽事啊!還不至於弄到開槍吧!
突突——突——突突突——微弱的槍聲,穿過黑暗,穿過夜雨,傳了過了,還是兩支槍發出的聲音,現在每個人都聽見了。眾人不禁有些緊張了起來,覃班長一揮手,喝道:“準備集合。”
覃班長,你帶十名戰士,去接應左側哨兵,何班長,你帶十名戰士,去接應右側哨兵,其其餘人員守住戰位。”“是!”“一排跟我來!””二排跟我來!“眾戰士分別成隊,向著黑暗而去。覃班長一馬當先,向著哨位狂奔,其他人分成兩路縱隊緊緊跟在後麵,戰術手電上發出的光芒,不超過五十米,盡頭,便是黑暗。從營地到應必強所在的左側哨位,也不過四百米左右的距離,隻是樹林裏雜草灌木叢生,行走不便,且荊刺叢雜,前行十分困難,隨著隊伍的推進,槍聲和怒吼聲也漸漸清淅了起來,覃班長喝道:“張大龍,應必強。”“大家小心,有不明野獸,外形像野豬,速度很快,我們一個彈快打完了也沒打到它。”張大龍頭也不回,警惕地望著前方無盡的黑暗,覃班長當機立斷,喝道:“大家上刺刀,準備戰鬥,成弧形防禦,邊戰邊退。”眾人皆裝刺刀,慢慢往營地撒退。
班長,胡一挺受傷了”在右側,林銳光向著帶隊趕到哨位的何班長報告,看這胡一挺受傷的傷口,兩排牙印清淅可見,不斷有血從傷口湧出,血色帶黑,隻怕是傷口有毒。吳月明迅速蹲下向胡挺道:“有點疼的,你忍住。”取出急救包,給傷口止血,再將止血藥灑在傷口上,呂易濤和莊西陽二人砍下樹枝,做了一個簡易擔架,三人將胡挺安於擔架上抬起,何班長帶領大家慢慢往營區撒退。
怎麽回事?”連長一臉怒氣,“一頭豬就把你們搞的這樣狼狽,如果這是戰場,你們還有命嗎?”眾人皆不敢言語,見眾人不語,連長轉向林銳光道:“林銳光,你說說,怎麽回事?”林銳光定了定神,掃了何班長一眼,踏上一步道:“報告連長,我們當時去換崗,大概換崗五分鍾左右,就聽到身邊有絲絲蟋蟋的聲音,一轉身,就看到不遠處雜草從兩邊淩亂地分開,剛問口令,我們就被拱翻在地,我立馬起來,就看到那野獸折回來,咬住了胡一挺的腳,我隻能開槍還擊,但是連續幾槍也沒打死,被那野獸跑了。”“報告,我們也是遇到一樣的情況,我差點被咬到,是張大龍將我拉開,我們開槍逼退了,大概看到那樣子是像野豬,但不是野豬。”一旁的應必強也回答道,說罷對張大龍點點頭,眼中盡是感激之情。
連長正要說話,衛生員打斷了連長,道:“報告連長,胡一挺這傷口可能有毒,需要馬上送醫院搶救。”連長沉聲道:“王強勇,現在能聯係上上級嗎?馬上聯係上級,我們需要將胡一挺送到野戰醫院。”王強勇道:“目前電台還在受幹撓,無法建立聯係。”“黎勇華,準備信號彈,與上級緊急聯係,其餘班長,各自帶戰士們堅守戰位。”“是!”
三發紅色信號彈,升上夜空,畫了一個弧度,緩緩落下。吳田與楊麗國呆一起,吳田突然感到一絲不安,突然道:“嗯?楊班長,你看,雨突然停了,好安靜。”楊麗國也道:“是啊!有點奇怪,對了,吳田,你那塊石磚呢?”吳田道:“在我背囊裏。”
報告!”連長在燈下抬起頭,道:“說。”衛兵道:“報告連長,我們……”連長道:“說個話怎麽吱吱唔唔的。快說,怎麽了?”“報告連長,我們被包圍了。”指導員大吃一驚:“什麽?”
(注1)《山海經》(南次三經)記載:天虞山東五百裏,曰禱過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犀兕多象,有鳥焉,其狀如鵁,而白首,三足,人麵,其名曰瞿如,其鳴自號也。
(注2)葛洪,字稚川,自號抱樸子,東晉煉丹家,後隱於羅山,即羅浮山,後世尊稱為葛天師。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