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波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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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不妥!”

    林永全敘說己見話音剛落,楊至忽的叫出聲來,臉上驚懼表情一閃而過。

    “楊老弟,就此事來說,拙兄以為永全老哥分析甚好,老弟為何這般失態,有何不妥?”王貿放下手中杯,皺眉不解道。

    聽聞此話,林永全撫著下頜,微微點頭,看著楊誌眼中古井無波。

    “這...小弟並不是說林兄所述有何不好,實在是大人身為一縣掌印,百裏至尊,孤身入賊穴,小弟驚恐大人萬一出了意外該當如何啊......”楊誌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慌忙應道。

    “是啊,老爺,楊大人說的在理,那些亡命徒可以是隻認金子不認人的啊,大人如此行事是不是太冒險了些?萬一有個好歹……”坐在一旁的師爺陳臨常動了動身子忙接道。看得出來陳師爺的麵容上也寫著憂愁二字。

    “無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等身為一縣父母,又豈能貪生怕死?讓歹人在我等管轄境內為非作歹?”陳臨常話聲未落,王貿便打斷了他的話擺了擺手道:“我覺得林兄所言,實在是能解決此案最快最好的辦法了。”

    “縱是如此,大人也可支使衙役捕快們前往調查,又何必以身犯險呢!”楊誌依舊心神不寧,一臉焦慮,衣袖掠過桌上酒杯,打翻在地,慌忙站起身說道。

    “楊主簿,本官此行前去是扮作商人嚐試與走私軍械的歹人們進行接觸,縣衙三班衙役中還有誰能擔當此任?”王貿眉間一鎖,低沉道:“你若以為誰能擔當此任,盡管舉薦,你以為那些成天與韃靼打交道的歹人們是好糊弄的?我意已決,你無須再勸!”

    “大人既這般說,那小弟便不再多言,小弟身居主簿多年,沒有和歹徒搏鬥的經驗,此事幫不上大人,大人可要萬事小心啊。”楊誌收起臉上焦慮,低頭猶豫一會說道。

    “王兄,楊兄與師爺所言也並不無道理,這樣吧,我府上有林春、林秋兩位管事,平素為人還算機靈,王兄此行就帶上他們,一旦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就讓他們回來一人通知楊兄帶齊三班衙役以及巡檢司的人,這樣可保萬全。”林永全思慮一會兒看著楊誌意味深長吟道。

    “如此便多謝林兄了,我還需準備一番,煩請告知貴府二位管事,三日後一同前往城北五裏莊。”王貿正襟危坐,拱手道。

    後園小院中,皓月給這漆黑的小院增添了一些明亮,離開酒宴的王謙一人在院中踱步,因四周無人居住,在府上,這裏入夜後基本無人會來。

    “明月啊明月,隻有你還是一樣的皎潔無暇。”抬起了那張俊俏的臉龐,王謙對著夜空沉吟道。

    來到這個世界,無朋無友,又與當世之人格格不入,要說不孤獨那一定是假的,可事發至此,現在的王謙卻沒有任何能力去改變什麽,隻能暗自感傷。無奈,在牆角邊坐了下來,叼起一根小草,睜著清澈的眼睛,思緒萬千。

    王謙低頭歎了一口氣:“不知道小虎現在怎麽樣了。”

    小虎是王謙前世的戰友,兩人是隊裏默契的搭檔,在一起多年,實為最好的兄弟。

    “大家肯定以為我已經死了吧?”王謙苦笑沉吟道:“誰能想到我竟回到了五百年前的大明朝了。”

    王謙呆坐著,咬著嘴裏草根,漸漸的,牆後頭傳來兩個男人的低語談話聲,王謙一愣,心道:這麽晚了怎會有人在此?

    本來也無事,便側過頭細聽。

    “大人,這事該如何是好啊?王貿一旦介入此事,真讓他發現什麽,那我們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啊!”

    “哼,老匹夫,真是無事找事,他不過一個小小知縣,朝廷要徹查此案,數月後必然會派人下來,到那時候我們的貨物早已運走,這事就再也查不到我們頭上了,現在倒好,離交接還有半月竟生出這等事端,真是走了黴運!”

    “也不知道那個姓林的是如何知道我們存貨的地方,他不就是一個商賈而已,怎會有如此能力,看來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也不知是哪個該死的家夥出了差錯,露出了痕跡。”

    聽此,王謙大驚,這聲音他認出來了,可不就是那永清主簿楊誌和那個縣衙師爺陳臨常,深夜在此,又一改常態直呼其父其名,讓王謙立馬覺得這事情不簡單。

    “你可別小看這個姓林的老家夥,到現在我還摸不透他是什麽來路,還有王貿這個老匹夫,自己想博得一個好名聲,就要斷了咱們兄弟發財的路子,實在可恨。”楊誌咬牙切齒道。

    “大人,現在重點是該如何解決此事,現在轉移貨物已經來不及了,王貿他雖說三日後才會前往,但我料想他已在五裏莊四周的要道上部下了暗線,但凡我們有所異動,迎接我們的必然是刀劍弓弩啊!”陳臨常著急說道,語氣中透出了戰兢,完全沒有了酒桌上的淡定。

    短暫的寂靜,楊誌抬起頭說道:“轉移肯定是來不及了,但從剛才的情況來看王貿老匹夫並沒有懷疑到我們頭上,我心中已有了一些計較。”

    “啊,大人快說來聽聽,我這心中的石頭到現在還是上下翻滾著啊。”

    “你附耳過來,這般......”

    到現在,王謙算是聽明白一些,這一定是楊、陳二人在外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眼見事情即將暴露,躲在此處偷偷商議,不過這想來最關鍵的一段卻因為楊誌說話細微,又隔著一堵牆,王謙卻根本聽不到。

    “啊,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王貿有所察覺做了防備或日後被朝廷查出,這可是要被處以極刑的啊。”陳臨常的語氣極為驚恐,甚至都有些瑟瑟發抖,卻不知楊誌與他說了些什麽。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王貿老匹夫放著縣官不做,要斷我們的財路,還要想我們的命,那我們就給他個驚喜,送他一家人下地獄去吧,讓他王貿去閻王爺麵前謀個清官做做。嗬嗬,陳師爺,你不會以為就我們做的那些倒賣軍械的勾搭,若被朝廷得知還能有命活?”楊誌奸笑道,話裏話外那股陰毒的意味毫不掩藏。

    “唉,大人說的是,但是小王子派的人半月後就會到達,到時候我們沒有貨物交接給他們,這些人殺人放火起來是眼皮也不會眨一下的主啊。”一想到這,陳臨常言語中透露著恐懼。

    小王子,韃靼小王子!聽到這裏,王謙心裏泛起了驚濤駭浪,明白了,全明白了!楊誌、陳臨常二人竟如此大膽,幹的是軍械走私,私通韃靼的勾搭,想不到他一夜無聊到此漫步,竟遇此事。

    韃靼之名,始於唐代,韃靼人興起於蒙古人,是蒙古民族的主要來源之一。1368元惠宗潰敗後建立北元,在蒙古高原上繼續與明軍對抗,屢屢侵犯明境,1402年元臣鬼力赤篡位建國韃靼,從此北元便分裂為瓦剌與韃靼。韃靼部落的主要首領被明朝人稱為小王子,韃靼前後有多位小王子。韃靼位居蒙古草原,作為一個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來說,能製作兵器的金屬無疑是最缺乏的,所以韃靼世代千方百計的要從大明的土地上盡可能的多弄些鐵具。韃靼建國後,與大明摩擦不斷。現如今弘治皇帝主張和平治世,休養生息,所以說弘治皇帝在位的十幾年,是大明與韃靼最和平的十幾年。

    “陳師爺,你以為韃靼真的都是不習道理的蠻夷之主嗎?”楊誌不屑道:“隻要我們弄倒了王老匹夫,整個永清縣就掌握在我們的手上了,到時候我們與那邊的人說明原委,道清利弊,小王子以後要用著我們的地方多的是,怎會做出傷害我們亦或者不配合我們的事情?哈哈哈哈......”

    聽到楊誌的笑聲,陳臨常陷入短暫思考,忽然眼中一亮,八字胡一抖,隨即有些興奮,不知想到了什麽,隨即阿諛道:“大人此計甚妙,臨常一早就知道跟著大人做事準沒有錯,不知這事要成之後,大人坐上縣尊之位,可否給臨常謀一個典史做做,嘿嘿嘿...”

    “你放心,好好做了這事,區區典史,不在話下,楊某人言出必行。”聽聞此言,楊誌撇了撇嘴,又道:,“隻是近幾日,你要讓五裏莊那些人給我安分些,別再出什麽岔子了。”

    “那臨常就先謝過大人,預祝咱們旗開得勝,馬到成功。”陳臨常拱手諂笑道:“大人,咱們離席甚久,還需趕緊回去,省的引起王老匹夫和那個姓林的懷疑。”

    楊誌點點頭道:“恩,你先歸去,我解個手就來。”

    陳臨常走遠,楊誌萬分不屑道:“呸,什麽玩意,還想做典史,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這吐了一口痰,便也離去。

    牆後的王謙把這一切聽的清清楚楚,隨即陷入沉思:“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若不是我閑來無事身居此處,恐怕沒多久我又得再死一次了吧?唔,得想個辦法解決了這二人,是把這事盡快告知王貿,讓他早作防範?還是......?”

    想到這裏,王謙臉上露出一絲詭笑。如今王謙再世為人,生在這縣衙府中,對於他來說,這裏就是他的根,即為己根,豈容他人破壞?況且這種沒有原則道德資敵賣國的漢奸,更是為他所憎恨。

    天若不收,他也必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