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楊誌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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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寧王野心已經昭然顯現,望陛下早做處理。”牟斌聞言,神色一正,拱手道。
“嗬嗬,牟斌啊,朱宸濠那點小動作,朕如何不知?但是就憑他,要想成氣候還差太多了。”
弘治眼睛一眯,笑答道:“近兩年來,朕感覺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自己感覺怕是沒幾年的日子了。朕還未立儲君,朕就一個兒子,但照兒如今還尚年幼,非常貪玩,孩童心性嚴重,朕心甚憂,也正因為如此,南邊那位才會蠢蠢欲動。”
“陛下天縱英才,正值壯年,乃我大明朝的太陽,相信天佑我大明,陛下定能萬壽無疆。皇子為人機靈,隻是年紀尚小,隻要稍加培養,他日也必然是我大明的另一輪太陽!”
牟斌低著頭雙手再次拱起說道,卻不願直視上方那暮色愈現的弘治,極力掩藏著心中的哀傷。
“牟斌,你什麽時候也開始會拍馬屁了?這可讓朕好不習慣啊,你還是做回那個鐵麵無私的牟指揮使吧,嗬嗬。”弘治身居上位,還是一副笑嗬嗬的樣子。
“好了,我們還是說正事吧。寧王固然是最大惡極,但是我大明的藩王實在太多了,建國至今一百多年,裂土封疆的王爺,太多了。他們若連起手來對抗皇室,隻怕會天下大亂。”
弘治眼色虛望,搖了搖頭,緩緩說道:“這麽多藩王中又以寧王最為強大,兵馬最多,但讓朱宸濠現在與朕公開叫板,就算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說到這裏,弘治停頓了許久,似乎是想看看牟斌的反應。
牟斌眉頭一皺,思慮片刻,而後拱手道:“看來陛下心中已然有了對策,臣不敢妄言,胡亂揣摩聖意。”
“嗬嗬,牟卿但說無妨,你我君臣共事十幾年了,還講這般客套?”
牟斌聞言,深吸一口氣,恭敬答道:
“那臣鬥膽過問,陛下是不是沒有想治寧王此次的罪,卻想趁此機會,敲打一番東南西北的各位爺?”
大殿突然安靜了,一瞬間就算一根鋼針落地的聲音也能聽的清清楚楚。低著頭的牟斌不禁的想抬眼看看聖上的反應。但隨即不久大殿就被一陣爽朗的笑聲震的餘音回蕩。
“哈哈哈,知我者,牟指揮使也!”弘治開懷大笑道。
“朕的諸位兄弟叔伯們,確實該好好敲打敲打了,朕不知還能熬幾年,照兒年歲尚輕,朕必需要給照兒留下一個無後顧之憂能穩定發展的大明朝。”弘治靜靜望著殿外,神情凝滯,任誰也能看出這位中興之主此刻的孤獨淒惶之意。
聞言,牟斌一抬頭道:“陛下聖明,九州藩王權柄過大,確實應當盡早處理。”
“還有江南軍器局那些奴才,當真可恨,也不能放過。”弘治一改神情,目露殺氣道。
“來啊,擬旨,著李東陽即刻南下,代天巡狩,徹查江南軍器局軍械走私案中涉事人員,賦予其便宜行事之權。”弘治一正神色,喚來王嶽說道:“其次,擬詔宣寧王即刻進京,不得延誤,就說朕有要事相商,八百裏加急送往南昌。”
.........
城北事了,五裏莊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城門剛開,王謙便牽馬進了城。一夜無眠,這時的王謙已經有些疲憊,故而進了城後便駛向縣衙,想休息一番。
永清縣衙,王謙一至衙門口,憑著前世的經驗,便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隨意的四處一望,眯起眼睛暗道:真是好多暗哨。也不知出了什麽事,這縣衙四周布滿了監視之人。正想著,便聽到衙門裏頭傳出嘈雜之聲。
“你我共事數年,我待你如兄如弟,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會是如此奸邪作亂之人!”
王謙一愣,聽這聲音確定是王貿無疑,心中暗想:父親是怎麽知道此事的?
“昨夜林永全深夜敲響我府門,道清原委,我還不信,今天看你這般我真是痛心疾首,楊誌啊楊誌,你讓我該怎麽說你好!”
王謙恍然,即便是入夜,憑錦衣衛的高官和平時期也是能隨時敲開永清的城門,想來是昨日林永全已和王貿道清原委,今日王貿一定是招楊誌來問罪的。周圍的那些便衣暗哨也就可以解釋了,那一定是林永全為了監視永清這一套班子的人所設下的。
“王大人,你我數年守著這邊陲小縣,升官無望,靠著那點微薄的祿米苟且於世有何意義?我知道,大人你清廉剛正,可是人各有誌,成者王,敗者寇,你不必多說了。”
王謙走進一看,見楊誌坐在正堂的椅子上,麵如土色,眼神空洞的苦笑說道。
“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林永全竟然是錦衣衛的長官,若是早知道早做防範,我怎會落得如此下場。還有,大人我要提醒你,這件事的水深的很,大人別還是明哲保身好,千萬別涉足這攤渾水。”
“啪”的一聲,之間王貿氣的雙目通紅,把手中茶杯扔於地上,摔得粉碎。
“我們為官一任,就該當造福一方,你竟然暗中做出這等禍國害家之事!如此資敵,你是不是要他日崖山之事重演,我漢族傳統沒落,你我子孫世代為奴為婢,你才甘心?事到如今你還跟我說什麽明哲保身?你,你真是不知悔改!”
隻見楊誌臥於椅上,陰陰冷笑道:“大人別跟我說什麽大道理,這大明朝是他們朱家的,可不是我楊誌的。”
“你!你真是無可救藥!罷了罷了,這麽多年了,我卻沒看清你竟是這樣的人。”王貿負手而立,眼睛一閉,語氣中透著滿滿的失望。
聽此,王謙搖了搖頭,這楊誌真是無可救藥了,事到如今竟還如此不知悔改。這私通韃靼可是地地道道的漢奸之所為。中華傳承幾千年,之前的改朝換代也僅是漢族之間的內鬥,並無傷大雅,說到底,也隻是七宗五姓間的內鬥,再怎麽鬥也不會斷了傳承。但是前朝蒙古族入侵中原,燒殺搶掠,視我漢族子民為芻狗。就如王貿所言一般,那崖山之戰,靖康之恥的屈辱,對這一類人根本無動於衷。
暗想著,王謙走了正堂,看著相視無語的王貿和楊誌,一拱手道:“父親。”
王貿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一番王謙疲憊的說道:“謙兒,你回來了。”
“是的,父親,昨夜孩兒夜探五裏莊,楊誌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現,此等奸邪,望父親早做處理,將其打入縣牢,別落了他人口實。”王謙麵無表情,不亢不卑道來,他現在所念就想盡可能的保全王貿,這縣衙四周都布滿了錦衣探子,王貿與楊誌交談時間過長,並不是什麽好事。
王貿歎了一口氣道:“昨夜的事林大人已全部告知於我了。”
說完,王貿頓了片刻,隨即神色一正道:“來人啊!將楊誌,陳臨常及縣衙所涉事的一幹人等,立刻抓捕歸案,暫且打入縣牢,無我同意,任何人不得接見,讓三班衙役近兩日加強縣牢防衛,等候聖旨!”
聽此,王謙暗地裏點了點頭,王貿為官多年,這麽處理,也還算中規中矩。
隨即三名衙役走進正堂,到楊誌身邊,拖起其身,給他戴上了手銬腳鐐,押著便要出門去。
“王貿,我告訴你,此事就是朱家子孫指使我去做的,我在這裏頭隻是一個無足輕重拿來頂罪的小角色,拿來頂罪的懂不?哈哈哈,你的民族大義,你的為官之道在這汙濁的世間又算得了什麽呢?你以為你是真龍天子?還是普渡眾生的菩薩?哈哈哈。”
楊誌神情恍惚,狀若瘋癲說道。
王貿聞言,眼睛再次閉上,背過身去,靜靜不語,隻是不想再與這樣的人多說一句話。
這麽一來,倒是把王謙整出了怒火,向前走了兩步,低下身提著楊誌的衣領說道:“楊大人,我們的民族大義我們的為官之道隻是我們為人的根本,不需要你這等人來評價什麽,這是原則,這是底線!說多了,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明白的,似你這等人,忠君都談不上,更別提愛國愛百姓了。這般不忠不義不仁不孝者,簡直豬狗不如,你說的很對,勝者王,敗者寇,如今你是敗者,我願意說你如同豬狗,那麽你就是豬狗,來啊,把這狗官押下去,好生看管!”
聞言,背過身王貿緊閉的眼睛徐徐睜開,若能正麵一觀,就會發現其眼中露出一絲讚賞之色。
王謙的一番言語,倒把楊誌說懵了,被衙役帶出正堂後,才反應過來,瘋癲笑聲從遠處傳來:
“哈哈哈,好小子,好小子啊!”
王謙不理,楊誌被押走之後,轉過身麵向王貿正欲開口。
王貿也緩緩的轉過身來,複雜的看了王謙一眼道:
“謙兒,有些話,我想與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