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大南區的校園裏，微風習習，柳枝擺首弄姿。

    唐章陪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爺子在圖書館的門外聊天。過了一會兒，隻見班卓瑪和另外兩名女生邊談邊笑，往英語角那邊的小公園走去。

    唐章隱秘地朝班卓瑪的背影努努嘴，低聲嘀咕了幾句。

    老爺子哈哈一笑，點點頭。

    待唐章轉身往寢室方向跑出一段路之後，那位老爺子才慢悠悠地向英語角踱去。

    “幾位女同學，我來春城大學看我的孫子。他告訴過我他的寢室號，可是我現在怎麽也想不起來了。我剛才在食堂和圖書館門前守了一陣，可沒等到人……”老爺子的表情有些焦急。

    “大爺，您先別著急。您的孫子在哪個班級，叫什麽？”班卓瑪接道。

    “他叫唐章，哪個班的，我不知道哇，就知道也是新生。”

    “唐章？”另外兩個女生也都搖頭。“不認識。”

    “他告訴過我他寢室的電話，我沒記住。不過，我記得他的手機號”大爺見機補充道。

    “那就沒問題了。”班卓瑪甜美地笑道。

    ……

    此刻的唐章正忐忑難安地在寢室樓下打轉。

    他不時地就看一眼手機屏幕，老有一種懷疑自己手機被靜音的錯覺。不知從哪撿來的半截竹杆，被他捏得嘎吱吱直叫。

    終於，天使召喚般的鈴音響起，唐章一激靈，鬢角淌下汗珠。

    “請問，你是唐章嗎？”一個甜美的女聲。

    “我是，我是，請問您是哪位？”唐章的手都開始抖了。

    “你的爺爺來咱們學校看望你了，可是沒找到你們的寢室，他現在就在咱們外院的英語角這裏。你要是方便就趕緊過來吧，我等你一會兒。”

    “馬上，我這就過來。謝謝你！非常感謝！”唐章目射奇光，激動地與敖川對視。

    敖川也開心地笑了，自己的計劃成功地邁出第一步。

    接下來，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唐章如願地結識了班卓瑪，並以感恩的名義光明正大地保存下人家的手機號碼。

    最後，那位被雇來的老爺子還裝模作樣地講，以後女生們在學校有什麽背背扛扛的重活累活，都盡可以來找唐章，千萬不要客氣。

    班卓瑪點頭答應，笑著揮手告別。

    晚飯時，敖川找到端著飯盤兒傻笑的唐章，“那位老爺子你是花多少錢雇來的？還別說，跟你真有點像。”

    “那就是我親爺。”唐章笑眯眯地說。

    敖川差點噎死當場，對這爺倆簡直佩服得七竅生煙。

    “老五，你之前說有啥條件？隻要我能做到的。”唐章滿臉真誠。

    “借錢。”敖川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借錢？你都幫了我這麽大的忙，居然還用‘借’這個字！”唐章滿臉都是被侮辱的表情。

    “需要多少？別廢話，算哥賞你的，不用還！”

    “二十萬。”敖川考慮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此刻就說出來。

    他想用這筆錢開網吧。二十萬，也是留給了對方還價的餘地。其實十五萬也湊合，他再從家裏弄些也能勉強開起來。

    唐章錯愕了一下，然後笑著伸出肉掌作勢要拍對方：“別扯淡，咱哥倆沒啥不好意思的，你到底是要用多少，想買手機吧？”

    “真是二十萬，我沒開玩笑。”敖川沒急著一股腦地如倒豆子般講完，他在給唐章逐漸消化和反應的時間。

    唐章仔細端詳敖川，發覺對方似乎真的沒在和自己開玩笑。

    “兄弟，家裏出事了？”唐章皺起眉頭。

    “家裏沒事，是我自己要用這筆錢……”敖川措一下詞，將自己想開網吧的計劃告訴對方。

    唐章認真聽完，這才相信對方是真要朝自己借錢開網吧，而不是在開說笑。

    他眉頭緊鎖：“開網吧不是光有錢就行的，還得懂技術，會管理和經營。”

    “裝機、網吧的聯網技術我都會，電腦的一些日常毛病我也能處理”敖川胸有成竹地說道。

    2000年，網吧的技術對普通人來說也許還算神秘，可這對有過前世近二十來年的電腦使用經驗的敖川來講，不過就是建個局域網和電腦的日常維護罷了。隻要不是硬件損壞，別的完全就不叫問題。

    再次確認敖川要開網吧，並且也確實打算朝自己借二十萬元錢後，唐章表情異常凝重：“老五，咱倆認識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感情最鐵。我一向認為兄弟之間，不講虛的。”

    敖川認真地點頭。

    唐章繼續說：“坦白地講，我之前的打算是如果你需要錢，隻要開口了，兩三千塊，我唐章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直接給你。”

    敖川笑了，伸出一支大拇指。

    唐章哭笑不得，沒好氣地把盤子推到一邊。“再往深裏講，既然當初我有言在先，而你確實也幫成了我的大忙，就算是你朝我硬要兩萬塊，我唐章這輩子一個唾沫一個釘，既然話說出口了，咬牙吞血我也認下來。可是二十萬呐，這確實超出了我的能耐範圍之外啊！跟你講老實話，這些年我攢下的私房錢，也就四萬多，沒超過五萬。我信你開網吧不是異想天開，可是二十萬，我跟家裏麵翻跟頭打把勢也要不出來啊。”

    敖川有些感動，也有些愧疚。

    前世的唐章就極講信用，他和甘睿打賭爭沈琳，雖然最後是甘睿使詐巧勝，但是唐章依然堅守承諾，決然退出，不過也導致了唐章和甘睿倆人從此勢成水火。

    敖川其實就是利用唐章話語中的漏洞借錢，算是趁人之危。不過為了啟動資金，為了三百萬，隻好厚一次臉皮了。

    敖川按住唐章因激動而有些顫抖的肩膀：“老唐，我全知道，全知道。對咱們學生來講，家裏再有錢，二十萬也都絕對是筆巨款。你看，我之前是這麽想的，這個網吧的經營許可證、收費證和稅務證等等所有產權執照都寫你的名字，你和你家裏說時，也說是你要開這個網吧。你想曆練，想增加社會和管理的經驗。隻要你信我這個人，也對網吧這個行業有信心，老唐你放心，隻要網吧賺錢了，我第一順位就是先把你的錢還上。”

    敖川之所以能開這個口朝唐章借二十萬，先決條件自然是唐章極重承諾。其次就是基於唐父的經濟實力。

    如果唯一的兒子想上進，要曆練，隻要不亂花，二十萬對一家房地產的老總來講，不過是幾場麻將的事兒。

    唐章前思後想，最終認為敖川的說辭還算靠譜。退一步想，就算將來倆人之間生出嫌隙，從法理上講，這間網吧確實還是屬於自己的，跑不了。

    於是他才點一下頭。

    “你說的這個辦法倒是可行。對於現在開網吧，我也覺得賺錢沒問題，我爸前段時間還和我聊過這個事。隻是他一直在做房地產，對網吧這個行業基本不了解，問問也就沒下文了。以我的名義先開一間探探路，他還是有可能答應的……”

    最後唐章承諾，近期回家，他會和家裏提網吧的事情。但成不成就不敢保證了。

    二十萬不是小數目，敖川知道唐章需要一個消化的過程。

    既然初步目標已經達到了，敖川也沒奢求畢其功於一役。於是在敲定了幾句細節之後，就把話題又重新轉到了班卓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