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三個孩子,隻剩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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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一點二十分。

    隨手翻了翻桌上秘書送來的,早上各部門例會的重點提要,薛焱伸了個懶腰,抿了兩口手邊杯子裏的咖啡。

    自從昨晚在別墅裏看到了還在昏迷的薛念陽後,再做其他事時,薛焱便再打不起一點精神。

    隻要薛焱一集中精力想要做些什麽的時候,他的腦子裏就會不由自主的出現薛念陽那張慘白慘白的小臉。那本該活潑而充滿朝氣的孩子,卻在最美好的年齡,經受著這樣劇烈的痛苦。

    那種明明向往外麵的世界,但是卻不得不被關在籠子裏,隻能透過小小的縫隙去窺探外麵世界的那種生活,薛焱隻要一想到,心中對於那個孩子的愧疚和憐愛,就成指數的態勢飛漲著。

    想到此,薛焱不由長長歎了口氣,煩躁的丟開手中的和工作相關的文件,轉而去拿起放在桌頭的,有關於薛念陽病情的病曆本——

    “先天性發育不全,先天性心髒瓣膜缺失,營養不良……”念著那那病曆本上一句比一句沉重的話語,薛焱的眉頭緊鎖。

    三年了,他的兒子已經三歲了,而直到他的兒子已經三歲了,他才知道,那和孩子這些年一直生著這樣重的病,所以三年來,這苦命的孩子到底是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夠咬著牙,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

    那樣的艱辛,薛焱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

    仔仔細細又看完一遍病曆,薛焱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備注為李醫生的人的電話。

    誠然,那個李醫生便是中心醫院,最頗負盛名的心髒科專家,而除了擁有a市最傑出心髒外科研究專家的名頭之外,這個李醫生同樣也是美國某著名醫學院的終身教授,常年來回於兩國之間,研習著最先進的治療手段。

    所以昨晚看完薛念陽後,薛焱今天一大早便專程去拜訪了恰好最近在國內研究的李醫生,將薛念陽的病情告訴了他,本來兩人約好,中午時分去給薛念陽做一個全身的檢查,但是由於公司的事情,薛焱不得不提前回到公司,而給薛念陽檢查的事情,便隻能落到了李醫生一個人的頭上。

    估摸著大概的時間,薛焱按下撥打鍵。

    “喂……李老麽?”那邊的電話很快被接通,薛焱趕忙客氣的招呼道,“是我,我是薛焱,我想請問一下,我兒子的身體檢查結果怎麽樣,還有,之前我跟你谘詢的,想送他出國治療的相關事宜,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能撐著坐飛機出國麽?”

    誠然,自從知道了薛念陽嚴重的病情後,薛焱便打定了主意,要送他出國治療,一定要治好他!所以一打通電話,薛焱便忍不住再次提起這件事情。

    “薛先生,是這樣……”

    但是,還沒等那邊的李醫生把話說完,薛焱的辦公室外頭卻忽然傳來了吵鬧的喧囂聲,那聲音之大,竟是直直的蓋過了李醫生在電話裏說話的聲音!

    “瘋子……快把這個瘋子抓走!”

    “這個人不要命了,你們小心,這家夥會咬人……”

    “我的天,這一路都拋到總裁辦公室了,薛總,外麵出事了,您可千萬別出來啊!”

    嘈雜的聲響伴隨著某種砸門的聲音一聲一聲傳來,直震得人耳膜直痛。

    薛焱在辦公室裏,手握著手機卻絲毫聽不到對方的聲音,隻覺得火氣直冒。

    但是那樣的喧鬧卻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萬分抱歉的掛斷了李醫生的電話後,薛焱再忍不住,皺著眉頭,猛地拉開了辦公室的門,滿臉憤怒的朝著門外看去。

    就在他想開口去斥責那些在他門口吵鬧到了極致的人們時,伴隨著他開門的動作,一個粉紅色的身影卻像一支離弦的箭一般,猛地向他撲了過來!

    “姓薛的!你還我兒子!”憤怒中夾雜著狠厲的話語。

    那聲音在薛焱耳邊炸響的同時,薛焱隻覺得胸口一痛,繼而整個人竟是因為巨大的力量直直的飛了出去,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胸口還趴著那個剛剛粉紅色的,瘋狂的影子。

    但也是借著這個空檔,薛焱看清了,麵前的那個粉紅的影子。

    蓬亂的頭發,憔悴的蒼白臉頰,還有那被扯的已然變形了的睡衣,很明顯,這個被那些人乘坐瘋婆子的女人,竟然就是昨晚衣冠楚楚,忽然出現在宴會上的薛硯棋。

    “她怎麽會來這裏?”正當薛焱摔倒在地,腦子裏也有些迷迷糊糊的時候,旁邊的保安已然一臉緊張的跑了過來。

    他們二話不說,粗暴的拉起了地上的薛硯棋,兩三個人合力,總算是控製住了薛硯棋。

    “總裁,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們也不知道怎麽的,這瘋婆子忽然就闖進了公司裏,直闖您的辦公室,我們跟著抓了一路,才好不容易抓到了她,總裁您沒有受傷吧!您要不要去醫院檢查檢查!”想著剛剛薛焱被薛硯棋猛地撲倒在地的畫麵,幾個保安隻覺得後背直冒冷汗。

    而直到此刻,薛焱才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誠然,此時此刻,那幾個保安用力控製在手裏的那個蓬亂著頭發,行跡失控,簡直就是個瘋子的女人,竟就是薛硯棋。

    中午的時候,她聽到宮崎說薛焱要把薛念陽送出國的消息後,她整個人急的發了瘋,從宮崎的家裏奪門而出後,便不要命的趕到了這裏。再利用她從前當薛太太時所探知的公司清潔工進出通道,她又是一路狂奔,到了這裏。

    但沒想到的是,最後,她卻在即將進入薛焱辦公室的時候,被公司的人發現,被好幾個保安圍堵,最終抓住。

    但就算是被那幾個保安粗暴的打了好幾悶棍,又被他們扯來扯去,幾乎丟了右邊的半隻袖子,此刻的薛硯棋卻已久紅著眼睛,直衝著薛焱,不停的往前猛衝著——

    “姓薛的,你還我兒子!你把念陽還給我,你把薛念陽還給我!”隻要一想到昨晚那個這輩子都不能再和和薛念陽見麵的夢,薛硯棋就害怕,薛硯棋就恐懼,所以在確定了薛念陽的下落後,她第一時間衝到了這裏,她必須要討回自己的兒子,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和兒子,這輩子,都不能再相見!

    而目睹著薛硯棋的不老實,那幾個被她抓過撓過甚至咬過的保安,咬牙切齒的衝著她的後背就是一悶棍:“臭女人!別吵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是你想闖就闖的地方麽!”

    “夠了,你們把她給我放開,都從我麵前給我滾開!”看著就算是被保安按住,滿身狼狽,但依舊一臉倔強的薛硯棋,薛焱隻覺得本就煩躁的心裏更煩,他忍不住上前,猛地朝著剛剛那個給了薛硯棋一悶棍的保安一腳,從他們的手中,徑直將薛硯棋拉了出來。

    而看著薛焱,竟是這樣對待闖入的瘋婆子的態度,那幾個保安愣了一下,但卻也不敢再說些什麽,隻能捂著生疼的小腿,一瘸一拐的走了下去。

    而等其他所有人離開後,辦公室裏,便隻剩下了薛硯棋,以及薛焱。

    沒有了那幾個煩人保安的阻撓,薛硯棋滿身戾氣的直直上前,對上薛焱的眼睛。

    “你來這幹嘛?昨晚宴會鬧得還不夠,還想來砸我的公司?”看著這樣狼狽的薛硯棋,薛焱輕蔑一笑,話裏全是諷刺。

    “我隻要我的兒子!把我的兒子還給我!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把我的兒子,送到國外去的!”咬牙切齒的回應,薛硯棋絲毫不畏懼薛焱的輕蔑,整個人,憤怒就像一個正在燃燒的火球。

    “喲……這成了宮總女朋友的女人,果然不一般啊,這消息,都比其他人靈通了不少啊,確實,你說的沒錯,薛念陽的確在我這裏,我也的確有想送他出國的想法,但是,這關你什麽事,你口口聲聲說著他是你兒子,可他也是我薛焱的兒子!”

    “是你的兒子?”聽到這句話,薛硯棋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忽然便笑彎了腰,“三年前,我那麽苦苦的哀求你,求你不要拋棄我,可是你呢?你卻簡單幹脆的,把我們母子像垃圾一樣丟掉,三年了,三年我拚了性命的把念陽帶大,可是你呢?你倒好,以前丟棄的孩子,現在說要就要要回去!薛焱!念陽他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東西,不是你小諾不要就不要,想要就要額玩意兒!”

    “是,三年前我是拋棄了你們,可那是我的錯麽?要不是你曾經,那不要臉的代孕,我會恨你恨到骨子麽?要不是因為你,我會連帶著一起恨上我的孩子麽?而你口口聲聲說著這是你的兒子,可是你這三年來都做了什麽,孩子都病成那樣了,你在幹什麽?你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宮崎談戀愛!你還配當一個母親麽?”

    “我呸,薛焱,你特麽還要不要臉!”聽著薛焱那樣的說辭,薛硯棋隻覺得火氣直往上冒!因為三年前,薛焱也是用同樣的借口,來侮辱薛硯棋,來把她從身邊一腳踢開,“你有什麽權利說我,你知道這三年我們過得是什麽日子麽?你知道念陽發病的時候他有多痛苦,我有多著急麽?三年來,孩子生病的時候你在哪兒?所以你憑什麽說我不配為母!明明就是你這個畜生,不配為父!”

    “嗬?三年,三年,三年……你總是強調這三年,可是那跟我有關係麽?薛硯棋我告訴你,我薛焱今天把話撂這了,薛念陽就是我薛焱的兒子,他生是我薛家的人,死是我薛家的鬼,不管你怎麽說,我不會把他還給你,我依舊要送他出國治療,而至於你,這輩子你都不要再想見到我的兒子!”

    薛焱的話,一字一頓,每一下,都像是一把尖刀,直直搗入薛硯棋的心。尤其是那最後一句話——

    “一輩子,不見……”薛硯棋瞪大了雙眼,吃吃的重複了一遍,腦子裏登時出現昨夜夢中的,那個令人無力憤怒到了極致的畫麵,“不可以!不可以!”

    那句話,就像是炸彈,瞬間炸開了薛硯棋心底所有的恐懼!

    “憑什麽!薛焱,你憑什麽!”薛硯棋嘶吼著,衝了上去,“我薛硯棋這一生有過三個孩子,都是你薛焱的,從最初的陽陽,到後來的念陽兄弟兩,可到最後,我隻剩下了念陽一個孩子!念陽他是我的命,他已經我的唯一了,可你憑什麽還要奪走他,憑什麽……”

    那樣帶著絕望的憤怒從熊口中撕裂而出,一點一點的揭示了,當年的真相。

    誠然,當年從薛硯棋肚子裏出來的孩子,是一對兄弟兩,可是因為早產,弟弟死了,隻剩下哥哥,於是三年來,薛硯棋每一天的生活都活在愧疚和思念中,可就是用愧疚和思念養大的那個叫做念陽的孩子,卻再一次被薛焱搶走,而薛硯棋,也再一次麵臨著失去孩子的可怕境地!

    “憑什麽!薛焱,你憑什麽!”

    而聽清那些現實,眼睜睜看著薛硯棋聲嘶力竭哭泣的薛焱,卻是當場,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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