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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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忍耐下去的。
他掌心都被指甲磕出了重重的痕跡,疼痛尖銳,胸口的怒意翻湧著,漆黑的眼底也是浪潮翻湧,落滿冰雪。
但卻在他低頭的瞬間,眼睫垂下,黑發跟著落下,在陰影裏,看不清他的神色。
卻隱隱約約地透出了一閃而逝的,難言的,悲傷和落寞。
陸衍站直了身體,麵無表情,很快,他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盡頭,他往病房走去。
拐角的另一邊,言喻蹲著,眼裏幾乎沒有了亮光,慢慢地有些哽咽,壓抑的嗚咽聲隱隱傳來,她的心髒疼得仿佛被人重重地淩遲著。
*
陸衍回到了病房中,小星星已經睡著了,安靜地躺在了床上,睫毛纖長,睡顏恬靜。
陸衍拿起了一旁的手機,手指一點點地攥緊。
他漆黑的眼眸盯著小星星的臉看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麽,眉目間的陰翳卻有些深。
他抿緊了薄唇,臉頰的線條冷硬,轉身,走出了病房。
林姨看到了,輕聲地帶了點疑惑,問:“先生,這麽晚您要去哪裏?回公寓嗎?”
陸衍麵無表情,繃緊了唇線,什麽也沒說。
他腿長步子大,沒過一會,身影就消失在了林姨的視線裏。
林姨的眉間浮起了幾分擔憂。
言喻回來的時候,往四周看了眼,沒看到陸衍的身影,她抿著唇,淡淡地道:“陸衍呢?”
林姨下意識地撒了個謊:“先生說公司要開會,可能是國際會議,所以有時差,他先回公寓了。”
言喻也沒戳穿她,她彎唇笑了笑,唇畔卻有幾分淺淺薄薄的譏諷。
*
陸衍坐在了駕駛座裏,他啟動了車子,就安靜地坐著,耳畔充斥的都是隱約的馬達聲。
他攥緊了拳頭,撥打出了一個號碼。
聲音陰沉得仿佛是從喉間擠出去的一般,戾氣隱約深重:“立馬幫我查一下,言喻和程辭的關係。”他頓了頓,骨節泛白,咬緊牙關,“我給你們指引個方向,你們要查的就隻有,程辭和言喻是不是曾是戀人關係。”
最後四個字說出口的時候,陸衍忽然覺得自己的手心裏一陣冷汗。
明明就坐在車廂裏,溫度適宜,但他卻覺得像是一瞬間落入了冰窟之中。
還沒查清楚,他的心裏卻早已經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你不是都聽清楚了嗎?言喻的意思就是她把你當做程辭的替身……
程辭。
他眉眼堆砌霜雪,薄唇是鋒利的刀刃。
言喻對他撒謊了,言喻這個女人謊話連篇,她曾經說過,她不認識程辭,她沒見過程辭。
陸衍胸腔氣血翻湧,他覺得喉嚨口仿佛有了隱約的血腥氣。
他最討厭別人欺騙他,可是言喻偏偏欺騙了他。
他討厭別人把他當做替身,可是言喻毫無顧忌地將他當做替身。
他從小開始,就被程家舍棄,雖然有陸承國的疼愛,但他還是無法釋懷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程辭偏偏得到了程家的偏愛。
他承認,他嫉妒過程辭,但他也不屑程辭。
可是現在,言喻把他陸衍當作了程辭的替身!
陸衍心底深處翻滾著的情緒,讓他的全身都疼痛了起來,他繃緊了兩腮,忽然收緊了拳頭,“砰”一聲,重重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盤上。
他攥緊方向盤,踩下刹車,降下了車窗,車速很快,夜晚的冷風吹來,帶著凜冽的氣息,刮在了他的臉上。
他沒回他和言喻居住的公寓,也不能回老宅,原本是想去他的單身公寓,卻忽然想起,他還不知道夏夏在不在……
他現在誰也不想見。
陸衍直接開著車去了酒店,城內的多家酒店都有專門為他設立的套房,侍者引著他,進去了房間。
陸衍沒有開燈,隻是隨便地將外套脫了,扔在了一旁的床上,他拉開了窗簾,窗外冷冷的月光傾瀉了進來,帶了點寒涼。
總統套房裏,提供的東西很齊全。
陸衍瞥了眼桌麵,看到了一瓶伏特加酒,他胸口起伏了下,走了過去,慢條斯理地開了酒瓶,拿起一旁的酒杯,倒了進去。
自從生病了之後,他很少喝酒了。
可是現在,那種對酒精的渴望卻一再地吞噬著他。
陸衍仰頭,伏特加烈烈地從食道裏灌了進去,灼燒著他的胃,一陣又一陣地刺疼,這樣的疼,卻遠遠不及他剛剛聽到“替身”二字的難受。
黑暗裏,陸衍的身影,隻剩下一片冷硬的剪影。
他拿起了一包煙,抽了一根出來,夾在了指間,幽蘭色的火苗跳躍著,吞噬了煙頭。
陸衍狠狠地吸了一口,尼古丁一瞬間麻木神經。
他的背影挺直,如同暗夜裏的枯樹,周身都籠罩著陰翳,卻又透著深深的孤寂。
陸衍幾乎是靜坐了一夜,天色漸漸亮起,緩緩地透了光進來。
他深陷在沙發裏,眼窩下風霜滿雪,他麵前的茶幾上,有著一個盛滿了煙頭的煙灰缸。
言喻還想跟他離婚是麽?
可是天底下,哪裏有那麽好的事情?
她想結婚,她就用盡了各種辦法和他結了婚。
她想生孩子,她就騙了夏夏,選擇了代孕。
現在,她想離婚……她以為這次還會和前幾次一樣簡單麽?
陸衍的瞳孔瑟縮了下,眼神冰涼。
他不會讓她這麽容易,就離了婚。
原先,這個婚姻對他來說是枷鎖,現在,對言喻來說更是一個她極力想擺脫的牢籠。
陸衍心髒一疼,他第一次,產生了想要折磨一個人的想法。
他望著窗外的微薄的陽光,微微眯起了眼眸,成了狹長的一道。
*
總統套房給陸衍準備了新的西裝,陸衍換好了西裝,走了出去,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他正低著頭,慢條斯理地整理袖扣。
“叮”一聲,電梯門緩緩地打開。
他抬起眼眸,剛想踏進去,就看到一個穿著傳統英式複古西裝的老者,微微笑著,走了出來。
他風度翩翩,看到陸衍,笑容慈祥:“衍少爺。”
陸衍麵無表情,他看都沒看程管家,繼續往電梯裏走。
程管家仍舊笑著:“聽說衍少爺在查辭少爺和言喻的事情。”
這一句話,成功地讓陸衍頓住了腳步。
他轉過身,垂眸,盯著程管家,喉結無聲地滾動,什麽都沒說。
那雙漆黑的眼眸一片沉寂,像是深邃的大海,平靜無波,卻又深不可測,讓人難以靠近。
程管家一點都不害怕陸衍,和藹道:“衍少爺,關於辭少爺的任何事情,都早已經被程家封鎖了,你讓人去查,什麽都不會查到,隻要和辭少爺有關。”
陸衍手指握成了拳頭,他動了動菲薄的唇:“所以,你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告訴我言喻的確和程辭有關?”
“當然有關。”程管家笑著頓了頓,“衍少爺,你想不想知道,他們具體是什麽關係?”
程管家當然是有要求的:“程家的要求很簡單,要您回到英國程家,入族譜,繼承程家的家業。”
陸衍手背上的青筋隱隱浮現,他淡淡道:“繼承家業倒是可以,我不介意多管理一個程家,但是,入族譜,怕是想都不要想。”
程管家臉色未變,他聲音沉穩含笑:“這世界上的事情還真是湊巧,前一段時間,我才見到言小姐,她還警告我,如果把她跟辭少爺的關係告訴您的話,您永遠都不可能跟著我回英國了。”
陸衍漆黑的眼眸沉了又沉,風雨將至,比夜色還要沉寂。
黑色的火焰時而跳躍,時而吞噬,讓他都快消失了理智,胸口酸脹的東西,像是叫做了嫉妒。
程管家緩慢地繼續補充道:“但她肯定沒想到,你會這麽早就自己發現了你和衍少爺的關係及長相,所以她的謊言已經打破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我又何必站在了她那邊呢?”
“衍少爺,以前,辭少爺和言小姐是深愛的戀人。”
陸衍心中的猜測被程管家一下就證實了。
他覺得心髒驟然瑟縮,有些疼痛,那樣的疼痛仿佛是骨髓被剛鑽刺穿,攜帶著陰翳流竄在了身體的血液之中。
程管家是真的討厭言喻的存在,在他看來,言喻就是兩位少爺人生的汙點。
他說:“言小姐是孤兒,辭少爺熱衷慈善,他們是青梅竹馬,年少相識,辭少爺覺得言小姐好看,所以從第一次見麵開始,他就利用程家的慈善機構,一直在資助言小姐讀書,他們還經常往來書信,告訴對方自己目前的狀況。辭少爺去世之後,整理他的遺物,他還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他和言小姐從小到大的所有書信紀錄。”
陸衍攥緊的手指骨節泛白,他的臉色很差,臉龐的線條冷硬得仿佛沒有弧度。
“再長大一些,辭少爺就經常去看言小姐,可以說,沒有辭少爺,就沒有言小姐,是辭少爺資助她讀書,是辭少爺幫助她學習,也是辭少爺將她接來了倫敦進修,辭少爺在的時候,言喻的生活比很多人家的千金大小姐都要美好,辭少爺幾乎滿足了她所有的要求,不管合理,還是不合理。”
“所以,他們很快就戀愛了,辭少爺力排眾議,和家族的元老反抗,他明確表示等言小姐畢業之後,就會迎娶她,但誰也沒有想到,最終辭少爺會……因為意外而去世了。”
程管家的唇有些譏諷的弧度:“言小姐在辭少爺去世後,還想著嫁入程家,嫁給辭少爺,可是程家怎麽可能接受她這樣的媳婦?”
貧窮、出身卑微、一無是處。
程管家的黑眸抬眸,對上了陸衍的眼睛,有些咄咄逼人:“衍少爺,後麵的事情你應該不難猜到吧?言小姐沒有了辭少爺的資助,活得很艱難,倫敦物價消費高,所以,她選擇了代孕。如果說她的代孕不是為了錢,我都不相信。她已經做出了令絕大多數人惡心的事情,那就是代孕。”
“辭少爺才去世多久?她就迫不及待地懷孕了,按照程家的規矩,言小姐至少得為辭少爺批白三年!虧辭少爺那麽那麽喜歡她。”
陸衍抿緊了薄唇,下頷的線條毫無鬆懈地緊繃著。
眉目間的嘲諷格外濃稠。
他什麽也沒說,目光淩厲似是刀劍,原本就沒有什麽笑意的臉上更是冰封千裏。
言喻可不是因為錢。
陸衍聯想了起來夏夏之前對他講過的那些關於代孕的話,他三兩下就邏輯清晰地將所有的線索都結合在了一起——
夏夏找言喻代孕,言喻一開始或許不願意,可是後來,她發現夏夏想要代孕的寶寶的父親是長得和程辭一模一樣的他。
言喻開始動心,或許她走不出程辭過世的悲傷,或許她想要開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她想要他陸衍的精子。
所以假裝接受代孕,然後讓護士把夏夏的換成了她的。
小星星就這麽被生出來了,是麽?
陸衍的眸光深深,嘲諷的意味越發的濃鬱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言律師就徹底地開始了一段把他陸衍當做程辭替身的人生旅程了,她明明和他陸衍結婚,明明生下的小星星是他陸衍的孩子,但在她的心裏和眼裏,她就隻是和程辭結婚,就隻是同程辭生下了小星星。
因為他陸衍,就隻是個程辭的替身。
可憐的替身。
*
陸衍昨天問過了醫生,他記住了小星星出院的時間。
他看了眼手表,沒有回應程管家,直接下了樓。
門童將汽車泊了過來,把鑰匙遞給了陸衍,陸衍接過,啟動車子,黑色的車子朝著醫院駛去。
他到達的時間剛剛好。
小星星起床後,穿好衣服,吃了早飯,言喻去辦出院手續,林姨正在整理小星星的衣物。
小星星軟軟地對著陸衍笑:“爸爸。”
陸衍抿著唇,沒像平時那樣,回應她,他喉結微動,黑眸深深,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看起來有些冷然。
小星星眨巴了兩下眼睛,圓溜溜的眼睛裏似乎有了些水霧,她在委屈,她伸出去的手手還沒收回來。
陸衍隻頓了下,就走了過去,抱起了小星星,他薄唇淡淡:“小胖妹。”
話是這麽說的,但他的手卻有些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後背。
言喻看到陸衍的時候,沒有一點點驚訝,她既然決定了要離婚,就想著把情緒控製好,不要讓自己再受陸衍影響了。
她抬起眼皮,瞳仁漂亮,眼尾揚起:“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我們走吧。”
她看小星星被陸衍抱在了懷裏,她就過去幫著林姨一起提東西。
言喻全程沒怎麽注意陸衍,所以她一直都忽略了,陸衍時時控製不住,而顯得陰冷淡漠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幾人有幾天沒有回公寓了,房子一旦沒有人的煙火氣息,就容易落灰。
林姨回到公寓,就開始忙碌著收拾衛生。
言喻抱著小星星玩,她現在有些過分擔心小星星,隔小段時間,她就想幫小星星測一下有多少度。
陸衍淡聲道:“你去休息一會吧,把溫度計給我,我來幫她測。”
“不用。”言喻微微垂著睫毛。
陸衍也沒再堅持。
兩人就這麽沉默地待在一起,整整一天。
終於等到了晚上小星星入睡之後,言喻還沒去洗澡,但她拽住了陸衍的衣服,抬起了眼眸,瞳眸漂亮。
她輕聲道:“陸衍,我們談談。”
陸衍看了她好一會,嗓音仿佛來自深淵寒潭般冰冷:“好。”
他已經猜到了言喻會說什麽,他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言喻的胸口起伏了下,她抿著唇,睫毛輕輕地翕動,眼裏漩渦來襲:“陸衍,我們這樣子,太痛苦了,這段婚姻讓我們三個人都感到痛苦,我想,我們還是離婚,好不好?”
她語氣很輕,內容也不重。
陸衍的眼眸前有些暈眩,他攥緊了手指,輪廓分明的臉上都是冷沉,深邃的五官顯得鋒利,他緊緊地抿著唇,喉結微動,有些艱澀:“為什麽要離婚?”
他聲音淡淡,卻仿佛是在安撫言喻:“言言,我們現在不是在慢慢地變好嗎?為什麽要突然提出離婚?”
他像是在對待無理取鬧的孩子,嗓音沙啞又低沉:“乖,別拿離婚這個詞來發脾氣,婚姻是神聖的。”
言喻神色清淡,唇色更是淡:“我沒在開玩笑。陸衍,我覺得我們走不下去了。”她咬了咬唇,“我什麽都不想要,離婚之後,我不會要陸家一分錢,但是,我想要小星星的撫養權。”
陸衍在言喻琥珀色的瞳仁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沒有吭聲。
他覺得自己的忍耐就快到了極限,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緊緊地攥成了一團,指節蒼白,卻偏偏臉上還要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
言喻提出了要離婚的話之後,也沉默了下來,她轉身,去拿了睡衣,要去洗澡,從陸衍的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身上的獨屬於她的香味鑽入了陸衍的鼻息裏。
陸衍到底還是沒忍住怒火。
言喻這個女人沒有心。
或者,應該說,她對他從來都不用心。
陸衍太陽穴上的青筋猛地一跳,瞳孔微縮,猝不及防地拽住了言喻的手腕,一用力,將她反剪按在了冰冷的牆壁之上。
言喻身上風衣的衣扣和牆壁用力地碰撞出刺耳的聲音。
陸衍眼底風暴席卷。
欺近她,壓住了她亂動的腿。
手指用力,緊緊地箍著她的腕骨。
那一瞬間忽然傳來的疼痛,讓言喻毫不懷疑他那時候的確是想要擰斷她的手腕。
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啞,繃著喉嚨,帶著壓抑:“言喻,收回說要離婚的話。”
他漆黑的瞳眸就像是深淵大海:“我不允許離婚,爸媽也絕對不會同意我們這樣離婚,陸家丟不起人,我也不想再起波瀾。”
他眸色一點點地深了下去,陰翳浮現:“我們的婚姻根本就不僅僅是我們兩人的事情,就算我同意把小星星給你撫養……”
他頓了頓,語氣還是難免帶了譏諷,“爸媽也絕對不會同意的,甚至很有可能,在我們離婚了之後,他們會讓你再也見不到小星星了,這樣,你還要堅持離婚麽?”
他語氣裏的嘲諷顯而易見,他大掌用力,言喻的腕骨傳來了一陣陣幾欲碎骨的疼痛。
她下意識地皺眉,咬了內唇肉,瞳眸瑟縮。
她本來就知道小星星的撫養權,沒有那麽容易解決。
那樣的疼痛讓她清醒,她的腦海中迅速地閃過了之前想過的種種方案。
再一一排除。
陸衍低眸,繼續看著她,慢慢的,他眉間的狠厲消散了些許,漆黑的瞳眸也跟著柔了幾分。
暗沉的燈光在他的臉上打下了一片陰影,明明滅滅。
他鬆開了她的手腕。
抿著唇,伸出手,忽然就將言喻摟進了自己的胸懷之中。
言喻猝不及防,鼻尖碰到了他堅硬的胸膛,有些疼,她的鼻息之前,都是他身上甘冽的氣息,格外好聞。
陸衍一點點地收攏起手,眉間霜雪散,似有若無地歎了口氣:“言言,你是不是生氣那天晚上,小星星發了高燒,我卻沒能陪在你和她的身邊?”
言喻很快就搖搖頭,有濃濃的鬱氣積壓在她的胸口。
她不想再聽那天晚上陸衍和許穎夏發生了什麽事情。
陸衍似乎也並不打算解釋,他隻是抱緊了她。
她聽到了他胸腔裏心髒跳動很快的聲音。
他說:“我為那天晚上的事情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
“夏夏的事情我很快就會解決它,而且,接下來我的解決方式不會讓你心煩了,言言。”
他低笑了下,扯了扯唇角,含笑,似乎覺得言喻很可愛:“你怎麽像個小孩,不高興了不主動跟我說,卻生著悶氣,還拿離婚發脾氣了,嗯?”
陸衍喉結滾動,眼底情緒不明,燈光太耀目,刺得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嗓音低笑:“我既然選擇了和你結婚,就不會輕易離婚,你乖一些,我會盡力地做一個好丈夫、好爸爸的,言言。”
言喻一直愣怔著,對陸衍的反應,像是有些無所適從。
好爸爸和好丈夫?
陸衍的話音落下,他就俯下了身,輕輕地在言喻的額頭上,落了輕輕的一吻。
他眼底仿佛有寒光一閃而逝。
轉眼,又是溫柔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