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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喻什麽話都沒說,抿著唇,被他摟抱在了懷裏。

    陸衍垂下了眼瞼,注視著她臉上情緒的變化,什麽也沒有發現,隻有茫然和無辜。

    他胸口起伏了下,用力一抱,徹底地將她禁錮在了懷中。

    言喻抬眸,淡淡地盯著他背著光的英俊麵孔,影影綽綽,她忽然有種感覺,陸衍的胸膛,就像是一個鐵牢籠,想要永遠地將她困住。

    她胸口像是缺了一角,空空落落的難受。

    言喻咬緊了牙根,猛地伸手,要推開陸衍。

    陸衍卻紋絲不動,他就像一堵牆,怎麽也推不動。

    言喻說:“陸衍,你放開我。”

    陸衍沒有回答,下一秒,男人的頭忽然就埋在了言喻的脖子上,他側過臉,黑發柔軟,薄唇微微濕潤,一點點地吻上了她的脖子。

    溫熱的呼吸噴灑,帶來了一陣酥麻。

    酥麻從脖子迅速地流竄到了頭頂之上,她的腦袋裏一片空白,然後,她咬著下唇,躲開了他的唇。

    聲音裏有著抖索:“陸衍,你是不是瘋了?你剛剛聽到了我說的麽?我說,我要離婚……”

    她的話還沒說完,陸衍的唇就一下從她的脖頸間,轉移到了她的唇上。

    他黑眸深邃,黑得幾乎看不見底,深不見底中似乎透露著隱隱的瘋狂,他惡狠狠地壓了上去,如同狂風暴雨一般肆虐,掠奪著她的呼吸。

    言喻下意識地就開始掙紮,但她所有的掙紮都化成了他的力量,他輕易地就製住了她的反抗,仿佛要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裏。

    他不知道在想什麽,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眉眼跟著陰鷙。

    言喻瞳孔瑟縮了下,他濕熱的舌已經強迫地探入了她的唇齒間,掃蕩著,言喻深呼吸,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

    陸衍卻像是沒有任何痛覺一般,毫不介意地吻著。

    可是言喻的口腔中已經有了濃鬱的血腥氣,鐵鏽的味道。

    那樣的味道,充斥得讓她難受。

    這樣的陸衍,也讓她有些害怕。

    她狠狠地踩了他的腳,掙紮著把右手掙脫,想也不想地,咬牙,用力地推了下他的胸膛,然後毫不留情地將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房間中有些刺耳。

    像是倏然間按下了暫停鍵,空氣凝滯,呼吸屏住,兩人的動作都緩緩地頓住了。

    陸衍漆黑的瞳孔一動不動,那裏麵仿佛籠著一層厚重的霧,什麽也看不清,在這樣不甚明朗的燈光下,有幾分陰冷和壓迫。

    他在生氣。

    言喻眼睛隱隱泛出了紅,她不想吵架,但眼神裏有了火光:“陸衍,我說我要離婚,你聽到了麽?現在許穎夏回來了,你原先不就想和她結婚麽?”

    陸衍眼底的陰雲越發凝重,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收攏,繃緊了唇角。

    “那言喻,你考慮過我的感受了麽?你說想嫁給我,你就嫁給了我,現在你突然就說想離婚,你考慮過我的感受了嗎?”

    言喻太陽穴有些疼痛:“我考慮過了,這些日子你的舉動都說明了你的心裏還是有許穎夏。”

    她盯著陸衍,忽然有些委屈,又充滿了怒意:“在你決定接受我的同時,你卻又同時在對許穎夏好,每一次見麵,在你和許穎夏的麵前,我都覺得我和小星星才像是個外人。你和她在所有人的麵前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明明知道我介意她,卻選擇性地忽略了。”

    女人都是記仇的,她以為自己是慷慨的,但心卻狠狠地揪成了一團。

    那些記憶,一點一滴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陸衍,你是不是已經覺得你對我很好了?是,你是對我好,可是你對我的好,你有沒有想過是出於什麽?責任還是愛?你對我的好,也是有條件的,我就像一隻你可有可無的寵物,當你想起來的時候,就安撫一下,當你有了別的寵物的時候,你立馬就轉身了。”

    “一遇到許穎夏的事情,你所有的自製力都會喪失。”

    “許誌剛出了車禍,你一得知這個消息,就立馬拋下了我,全然忘記了我的腳剛剛受過傷,忘記了我還在你的車上,忘記了那天下著傾盆大雨,我根本就回不去。”

    “許穎夏的父親住院的那段日子,你比許家的兒女們還要孝順,你把自己當做了許家的女婿了吧?你替他照管公司,你一天到晚都在醫院陪床,你還負責照顧許家的女眷!”

    “許穎夏回來了,你和她毫不顧忌周圍人的目光,親密無間,你帶她參加各種活動,幫她鋪平了道路,隻要有雜誌說許穎夏的壞話,你下一刻就會立馬收購了這件雜誌社,但你知道,我嫁給你以來,有多少難聽的雜誌評價麽?而那些評價都取決於你對我的態度!”

    “你以為你自己是個負責任的父親?陸衍,別自作多情了,你照顧過小星星幾次?你以為做一個父親就隻要下班回家看著電視,閑下來的時候逗一逗孩子,就是父愛了?你總是在想起她的時候,就對她好一點,其餘時間卻從來不關心她。那天晚上,她病得那樣重,她想要爸爸的陪伴,可你呢?轉身就走,奔赴許穎夏那邊,我是不是應該告訴小星星,你爸爸拋下你了,就是為了去他心愛的女人那裏?”

    “你覺得這些都是小事情,對麽?可是婚姻就是由這樣一件又一件的小事組建起來的,也是這樣一點一點地坍塌的。”

    她說著,鼻尖微微一酸,她咬住下唇,忍住了即將洶湧落下的眼淚。

    陸衍聽進去了,但他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眸色深沉,越發冰涼,他攥著拳頭,盯著她,他的理智是不清醒的。

    他說:“言喻,從你嫁給我開始,你就該知道,夏夏對我的意義,她不僅僅是我的前女友,她還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我不能對她不管不問……”

    “是啊,所以我後悔嫁給你。”

    言喻打斷了他的話,她的眼眸平靜,語氣平靜,但又透出了濃稠的嘲諷,像是火辣辣的巴掌又一次地扇在了陸衍的臉上。

    陸衍漆黑的眼裏,跳躍起了顯而易見的怒火,眼眸沉了又沉。

    他周身都散發出了冷意。

    她說她後悔嫁給他。

    是啊,她當然後悔了,她隻是想嫁給前男友的替身,卻沒想到,這個丈夫會是他前男友的雙胞胎弟弟,這樣的倫理關係,讓她難受了吧。

    陸衍心底深處又悲哀地想到——

    如果不是程辭,他陸衍還真沒機會入言喻的眼。

    什麽都是因為程辭……

    他這輩子,就是完全地活在了程辭的陰影之下。

    陸衍骨節分明的手指冰涼,抬起,掐住了她的下頷,力氣越來越大,他菲薄的嘴唇動了動,嗓音低沉沙啞:“可是言喻,我不後悔。”

    言喻的眼眸微微睜大。

    麵前陸衍英俊的麵孔上難得透出了影影綽綽的落寞,他眼底浮冰落下,有不明的情緒上浮,語氣平靜:“我現在不後悔和你結婚,所以我不會同意離婚。夏夏的事情過去了,她隻會是我的前女友,而你是我的太太。如果你不喜歡我單獨見夏夏,以後我會注意的。”

    他挑了挑眉梢,唇畔沒有什麽弧度。

    低眸認真地注視著言喻。

    “乖,別再提起離婚的事情了。”

    他收了手,不再捏著她的下頷,但終究在她白嫩的下頷處留下了紅色的指印,他摩挲著,忽然淡聲地叫了她的名字:“言言。”

    言喻睫毛輕輕地顫了下。

    他問:“你知道當時結了婚,我答應你願意嚐試的原因是什麽嗎?”他薄薄的唇,勾勒出了弧度,眼角有細微的紋路,帶著笑意,“是因為你坦誠。”

    言喻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擰住了,生生發疼。

    “你說你沒對夏夏說過什麽,我相信;你還說你是因為喜歡我才嫁給我,對不對?”

    言喻抿唇,什麽也沒說,目光有些散,微微走神。

    陸衍眼底的紅色血絲越發明顯,黑色越發濃鬱,如深淵,如迷譚。

    *

    又是新的一周。

    言喻很早就輕手輕腳地起床了,她去隔壁的嬰兒房看小星星去了,小孩子醒得早,言喻推開門,小星星正躺在小床上,黑眸亮亮地盯著天花板看,時不時地伸出自己的手指,肉嘟嘟的,玩弄著。

    她不知道一大早在開心什麽,笑眯眯地,小腿一蹬一蹬的,她正在等著大人過來抱她起床。

    言喻眼眸氤氳笑意,她靠在了床畔,輕輕地叫:“小星星。”

    小星星眼睛一亮:“媽媽……抱……”

    言喻彎腰,俯身抱起了她,走到了桌子旁,她伸手拿了溫度計,單手抱著小星星,然後讓她乖乖別動,先測量小星星的溫度。

    溫度正常,沒有發燒。

    言喻彎了彎唇,抱著她走到客廳,把她放在了地上柔軟的毛毯上。

    她蹲在一旁,看著她玩。

    林姨正在廚房,她探出頭:“小星星的紙尿布我剛剛換過了,現在不用換。”

    “好。”言喻答道。

    小星星搖搖晃晃地扶著把手,晃到了言喻的麵前,言喻笑了笑,說:“媽媽想親親你,寶貝。”

    小星星笑得像個小天使,在言喻的麵前,低下頭,乖乖地讓言喻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她笑的聲音如同清晨的鳥叫一般清脆動聽。

    沒過多久,陸衍也起床了,他已經換好了西裝,骨節分明的手上拿著領帶,還未綁上,他看到言喻蹲在了小星星的旁邊,也跟著蹲了下來。

    小星星二話不說,吧唧一下,甜甜的吻落在了陸衍的側臉上,她還勾住了爸爸的脖子,就是爸爸的小甜心呀。

    就在小星星吻住陸衍的同時,陸衍也一瞬間偏過了頭,涼涼的薄唇落在了言喻的臉頰上。

    言喻有些愣怔,沒有反應過來。

    就一瞬間,他的唇擦過她的。

    但他的氣息卻牢牢地籠罩著她,他淡笑:“吃早飯了,等會我送你去上班,對了你的駕駛證差不多該到了,過段時間,你還得去領司考證。”

    之前陸衍送給言喻的那輛沃爾沃,還在停車場停著呢,沒有動過。

    言喻抬起眼皮,陸衍已經抱起了小星星,走向了餐桌。

    林姨主動接過小星星,她說:“你們快吃飯吧,別等會遲到了。”

    *

    吃完飯,兩人就要去上班,其實並不順路,但陸衍還是要送言喻。

    言喻上車的時候,直接往車後座坐了下去,陸衍打開駕駛座的時候,忽然瞥了眼副駕駛座,眸光涼涼,他眉梢的譏諷一閃而逝。

    他之前似乎的確不讓言喻坐在副駕駛吧?

    一路上,車廂裏都有些沉默,陸衍原本就不是話多的人,言喻又不說話,隻餘下空氣靜靜地流淌。

    工作日的上班時間,道路上永遠是擁堵的,進展遲緩。

    陸衍抿著唇,擰了眉,前麵還在紅燈,他手機屏幕亮了一瞬間,他隨意地瞥了過去。

    是特助發來的調查信息。

    隻要有了方向,隻要程家願意,想要查到程辭和言喻的過往,再容易不過了。

    他單手點開了屏幕。

    照片緩慢地加載著,灼燒著他的心,怒意是燎原的,膨脹的,澎湃的,但他的表情又是深不可測的平靜。

    照片裏的言喻,是他從未見過的言喻。

    笑得單純,笑得天真。

    有一張照片裏的她似乎喝醉了,在深長的夜色裏,慵懶地靠在了程辭的懷中,周圍的光線,明晃晃地照在了她的臉上,落在了她的眼睛裏。

    她臉頰嫣紅,嬌嫩得似是春天的櫻桃。

    她笑得眼睛彎彎,帶著天真可愛,讓人心軟得一塌糊塗。

    陸衍下意識地抬眸,瞥到了後視鏡中的言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依舊讓人心軟得一塌糊塗,但是,她的表情是淡漠的,側臉線條是冷淡的。

    她昨天晚上還在跟他提出了離婚的請求。

    但她卻會哼哼唧唧地磨蹭著,對程辭撒嬌。

    陸衍攥緊了手指,胸口仿佛被人架在了火上灼燒著,他微微眯起了眼眸,眼裏一派冰涼,冷意森森。

    模模糊糊中,他甚至會以為,照片中和言喻那樣親密的人,是他。

    *

    周一總是格外繁忙,言喻忙碌了一個早上,記錄會議筆記,分發材料,又跟著秦讓去了趟看守所。

    秦讓已經接下了程家的委托,但這件事,言喻全程沒有參與,就沒有過問。

    秦讓看了她一眼,對她道:“還記得上周答應了秦南風的事情嗎?”

    言喻記得,她笑了笑:“是這周末對嗎?”

    秦讓微微揚了揚下巴,眉眼含笑:“是,他從上周就開始興奮了,我這周末要出差工作,那天隻能麻煩你了。”

    “沒關係。”

    言喻拿完了東西,就退出了秦讓的辦公室。

    秦讓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眼底的笑緩緩地退散。

    他低眸,看著桌上的一堆材料,來自程管家。

    程管家將資料整理得很是齊全,陸衍和程辭是雙胞胎,陸衍是言喻的丈夫,程辭是言喻的……前男友。

    程管家看不起言喻,因為在程管家眼裏,程辭死後,言喻沒有一輩子守著程辭,所以言喻就是水性楊花;又因為言喻的丈夫是和程辭長得那樣相像的陸衍,所以,言喻就是浪蕩不知廉恥。

    秦讓抿緊了唇,深邃的眼眸裏浮動著未知的情緒,眉眼如清風,有些冷然。

    難道,另一半死了,活著的那個人就該一輩子走不出去,或者結束生命嗎?

    秦讓眼底嘲諷深深,薄唇是鋒利的刀片。

    那樣的人才是最愚蠢,最不值得,最沒有責任感的人。

    他緩緩地收攏起手指,想著那一年,他強迫地撞入公寓門,隻看到一個小男孩搖搖晃晃地站在了臥室門外,撕心裂肺地哭喊著,眼睛紅腫,涕泗橫流,聲音都啞了,隻會喊:“媽媽,媽媽……”

    而當他撞開臥室門之後,那人已經安安靜靜地躺在了床上,穿著漂亮的婚紗,容顏恬靜,身體卻早已冰涼,停止了呼吸。

    地板上、床頭上,是滿滿地散落著的安眠藥。

    小男孩抓著她的手,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已經離開了,趴在了她的身上,尋求著慰藉,委屈地抽泣著。

    和她比起來,言喻也遭遇了最愛的人的離去,或許也想過輕生,但言喻還是選擇了繼續生存。

    人生再艱難,也得堅持。

    秦讓站起來,往外麵走去,他要去倒咖啡,卻在路過言喻辦公桌的時候,不自覺地瞥了她一眼。

    眸光微定。

    那邊認真工作的女人穿了一身紅色的溫婉職業裙,勾勒出美好的身體線條,皮膚白淨,睫毛低垂纖長,耳朵晶瑩,頭發散落的樣子格外溫柔。

    他忽然想。

    還真是,便宜了陸衍。

    陸衍那個男人,不會懂得珍惜她的。

    *

    言喻下班,下了大樓,一出門,就看到了陸衍的車子停放在了那兒,他看到了言喻,就微微地降下了車窗,揚了揚唇,讓她上來。

    車內,言喻上車,就發現車裏有了一束玫瑰花,水珠滾落,鮮豔欲滴。

    男人的嗓音淡淡:“這是送你的花。”

    言喻淡聲:“謝謝。”

    她隻瞥了眼,就沒再繼續了,心裏想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陸衍問她:“今晚我有應酬,你和我一起去吧?嗯?”

    言喻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我不去了,你去吧。”

    陸衍也沒再多問,言喻垂下了眼睫毛,總覺得哪裏奇怪,心中有著隱隱的害怕,指尖寒意涼涼。

    但她心裏很清楚,她必須和陸衍離婚。

    但是陸衍不同意離婚,如果她非要離,一個是夫妻分居兩年後;一個是她抓到陸衍背叛婚姻的證據,然後向法官證明,他們夫妻關係破裂,她請求離婚,如果順利的話,獨立審判,小星星才不到一周歲,她有穩定的工作收入,父親又背叛婚姻,小星星也很有可能會讓她來養。

    但如果陸家給法官施壓,給輿.論施壓,結果就不一樣了。

    她睫毛顫了顫。

    *

    車子停在了公寓樓下,言喻下車,陸衍也跟著下了車,言喻抬起眼眸,剛想問他,他就俯身,托起了她的臉,冰冰涼涼,像是把玩,眉眼不動,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又是一個吻。

    言喻要推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站直了身體,微微笑著,低沉道:“我今晚會早點回來。”

    他說完,就重新回到了車上,啟動車子,應酬去了。

    說應酬,其實就是開玩笑,因為今晚的聚會就是一群稍稍有所成就的富二代們聚餐,也是因為有個富二代歸國了。

    陸衍推開了門,黑眸冷淡,沒多少興致,隨意地打了打招呼,就落座了。

    有人正在唱歌,有人正在捧場,歡快地拍著腰鼓:“薄城,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雖然你唱得難聽,但你努力啊。”

    有人正在喝倒彩:“快滾下來,別辣老子耳朵了。”

    薄城:“滾你mmp!”

    陸衍看到了傅崢,傅崢讓開了一個位置,讓陸衍坐下,傅崢的旁邊就是季慕陽,季慕陽這人,懶懶淡淡的,沒什麽狀態,也沒打招呼。

    陸衍也沒說話,就是倒了幾杯度數適中的果酒,慢慢地淺酌著。

    傅崢笑著問:“怎麽了?喝悶酒?”

    陸衍還沒說話呢,季慕陽就道:“阿衍現在大概就是愁著,該怎麽甩掉原配,然後和夏夏結婚吧。”

    陸衍勾了勾唇,沒回應他。

    傅崢笑:“別亂說話啊,季慕陽,小心阿衍生氣,帶你玩牌,輸得你哭爹喊娘。”

    季慕陽這人嘴賤,眉目諷刺流淌:“也小心阿衍後麵後悔得哭爹喊娘,我說吧,他要是想離婚就盡快離,要是不想離婚,把夏夏放一邊好嗎?差點就以為他要享齊人之福了。”

    他說著,長腿交疊,下巴微揚,弧度流暢,顯得譏嘲。

    傅崢無奈,夾在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些為難:“季慕陽啊,你怎麽gay裏gay氣的啊,差點就以為你暗戀阿衍了,人家夫妻的事情,你幹嘛那麽八卦。”

    他不等季慕陽回答,就轉移了話題,不再說婚姻生活,他說起了今晚的主角薄城——不羈、驕傲和天才,是他的標簽。

    等到開始蹦迪的時候,季慕陽被幾個富二代帶走,去舞池裏迎接美女們去了。

    陸衍修長的手指又握著酒杯,玻璃折射光澤,他的手輕輕地轉換著玻璃馬克杯的角度。

    酒液清澈。

    他目光專注,側臉淡漠,似是有些陰冷:“阿崢,你說,如果有人欺騙了你的感情,你會怎麽做?”

    傅崢的眉心跳動了下,他擰眉,陸衍說的不是許穎夏就是言喻,無論是誰,都不好。

    他剛想勸慰。

    陸衍嗓音淡漠道:“阿崢,你隻要告訴我,如果是你遇到了欺騙感情的情況,你會怎麽辦?”

    傅崢的喉嚨口像是堵住了什麽,半天說不出話,最終歎氣,擰眉,他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但想想,如果是他的太太欺騙了他的感情。

    傅崢想,他一定會拚盡全力,和她同歸於盡。

    陸衍明白傅崢的意思,他菲薄的唇掀了掀:“我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裏還有夾雜著多多少少的不舍。

    薄城不知道什麽時候聽到了,他探身拿了一杯酒,也坐在了陸衍的旁邊,一飲而盡,涼薄道:“不甘心還不簡單,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對你動了真感情,然後再狠狠地拋棄她。”

    薄城諱莫如深:“最好是,奪走她最珍貴的東西。”

    陸衍抬起眼皮,側眸,笑了,眉目不動,神情淡然,和薄城輕輕地碰了碰杯子。

    晚上10點左右,陸衍喝得有些暈了,果酒還是有度數的,但他還是清醒的,剛想回家。

    薄城就拿起他桌麵的手機,點開,問:“讓你傷心的女人是哪個?”

    他挑眉,笑得不懷好意:“陸少,你知道怎麽最快讓女人心動嗎?就是另一個矛盾的你,你太冷了,但是喝醉之後的你,可以是溫暖的。”

    陸衍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了捏太陽穴,有些疼。

    薄城點開最近通話,發現了一個陸衍主動打過幾次電話,但隻有一串數字的號碼:“是這個?難道是你的太太?我之前看新聞說你結婚了。”

    陸衍冷嗤。

    “難道是你的太太提出離婚?”

    陸衍沒什麽表情。

    薄城卻像是什麽都明白了一般。

    電話已經撥通了,陸衍擰眉要去搶,薄城站起來,包廂裏歌聲喧嘩吵鬧,嘈雜得很。

    薄城等電話一被接通,就笑著道:“你好,陸衍喝醉了,回不去了,你方便過來接下他嗎?”

    言喻接電話的時候,還有些愣怔,聽明白了之後,她抿唇:“不好意思,不太方便,我讓司機過去吧。”

    薄城笑意更深:“怕是不行,他現在不肯走,就趴在了沙發上,哼哼唧唧的,就在說他想見……你,而且阿衍身體不太好,喝醉也不太好吧?……也好,我就讓酒吧的人包下這個包廂,讓他繼續睡吧。”

    言喻:“……”

    那人說的一點都不像是陸衍。

    言喻冷淡地抿唇,微微垂下眼瞼。

    到後來,她終究還是換了衣服,去了短信裏說的那個酒吧。

    她一推開門,就被鐳射燈和遠光燈,照射得微微刺眼,人來人往,人聲沸騰,隻有幾個人注意到了言喻。

    那幾人眼睛一亮:“臥槽,哪來這麽正的妞?酒吧新來的貨色?”

    “可能是,大家都別跟我搶啊,我要了這個妞。”

    他們躍躍欲試,結果,眼睜睜地看著言喻走向了靠在沙發上假寐的陸衍,陸衍神色冷淡,線條冷硬,閉著眼,薄唇是冷冽的。

    言喻站定住了。

    陸衍忽然睜開了眼睛,黑眸裏有著淡薄的霧氣,有酒意,因為眼神的淡然和一瞬間的茫然,以往的冷冽竟然消逝了不少。

    他是真的醉了,不太舒服,剛剛薄城跟瘋了似得,灌了他不少酒。

    言喻問他:“你還好嗎?頭疼不疼?”

    陸衍擰眉,低聲:“……疼。”

    “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喝酒嗎?陸衍,你的身體你要自己注意。”

    “……嗯。”

    陸衍輪廓清冷,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居然低低地笑了。

    那幾個富二代看得目瞪口呆啊——這還是傳說中大殺四方的陸少?當然了,這些稱號都是大家亂叫的,不過,陸衍平時的形象的確不是這樣,今晚喝了點酒,就開始做作了起來?男人一撒嬌,還真沒女人什麽事了。

    陸衍倒不至於撒嬌,隻是顯得聽話。

    言喻微笑著讓他走,他就走,言喻早就叫好了代駕,她低聲讓陸衍交出車鑰匙,遞給了代駕,磕磕絆絆地上了車,車子啟動,兩人誰也沒有看到不遠處酒吧門口,站立著季慕陽。

    他懶散地靠著門框,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代駕開車很穩,很快就到了公寓樓下,兩人乘電梯上樓,就在公寓的門口,陸衍忽然又抱住了言喻。

    他的身上有著清淡的甘冽氣息,他咬上了她的唇,像是上癮了一樣,低低地糾纏著,繾綣著。

    “言言?”

    “……”

    “我最討厭別人欺騙了。”

    言喻沒說話,她思緒被他的吻,吮吸得隱約空白。

    他低垂著眉眼:“程管家來找我了,想讓我回去,代替那個程辭,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這個人,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當替身了。”

    言喻擰著眉頭。

    她心裏一瑟縮,寒意森森。

    他嗓音很輕柔,有些慢騰騰:“特別是程辭的替身。”

    言喻猛地抬眸——

    撞入了陸衍的眼眸裏,他眼眸裏沒有幾分情緒,在這樣的夜燈中,明晃晃的,有些溫柔。

    他抿著唇,還真的透出了點,電話有人所說的,哼唧哼唧地想要撒嬌的陸衍。

    他低眸注視著言喻。

    言喻還是什麽都沒說。

    陸衍也不知道他在期待著什麽,隻知道巨大的無形的落寞籠罩住了他。

    他喉結無聲滾動,懶散地趴在了言喻的肩膀上。

    神情隱約冷冽。

    空氣裏都是酒精的氣味,但並不難聞。

    言喻聽到了陸衍的嗓音:“等這段時間忙完,我們補辦婚禮吧。”

    她微微睜大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