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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

    言喻睜開眼,身旁的床側已經沒有人在了,空空蕩蕩的,但仍舊有餘溫,陸衍似乎剛起床不久。

    言喻掀開被子下床,在床頭上看到了一張紙條。

    上麵寫著一行字,字體龍飛鳳舞,透出了主人的冷淡不羈。

    是陸衍的字——臨時需要去鄰市出差,有事情或者沒有事情都可以打我電話。

    言喻垂眸,拿起了那張紙,原本是想扔進垃圾桶裏,但終究沒有扔進去,她把紙張重新壓在了床頭櫃上。

    林姨在外麵聽到了臥室內的聲音,她敲了敲門:“太太,你起床了嗎?”

    言喻往門的方向看了眼,紅唇彎了彎:“起床了。”

    林姨直接推開了門,她探頭進來,笑著對言喻道:“先生剛剛就出門了,連早餐也來不及吃,不過是去出差,他還特意囑咐我,叫我不要吵到你,沒想到你也這麽早起床。”

    “嗯。”言喻笑了聲,因為她早上就想起了,她得陪秦南風去參加幼兒園的開放日,所以早起了。

    她問:“小星星起來了嗎?”

    “起來了呢,正在外麵玩,一直盯著豬豬動畫片看著呢。”

    林姨開始給言喻整理被單,她一低頭,就看到了床頭的紙條,眼底的笑意更深,她作為家裏的幫傭,自然希望這個家庭的關係越來越好,越來越穩定,也越來越方便她的工作。

    她笑:“先生還給您留言了呀。”她抬眸看著正在衣櫃裏找衣服的言喻,“太太,你有沒有發現,先生越變越體貼溫柔了?”

    體貼、溫柔?

    言喻的手停頓在了衣架上,上麵是一條黑色的連衣裙,她指尖無意識地挪動了下。

    或許是吧。

    最近的陸衍的確很溫柔體貼,讓她總以為一切都會平靜下來,都會變得越來越好。

    可是,她從小就缺乏安全感。

    她對陸衍撒了無數的謊,陸衍對許穎夏的感情還在,程管家一直在他們之間攪和著。

    這一切都是不穩定的因素,像是定時炸彈,但不知道何時會被引爆,讓她即便在享受著陸衍溫柔的同時,仍舊感覺到不安。

    林姨是過來人,她在心裏歎了口氣,說道:“太太,女人有時候是需要軟一點的,需要依賴男人的……”

    她說了一半,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在她眼裏,言喻是一個很溫柔、很善良又很優秀的女人,但她知道,言喻就屬於那種看似和誰都很親和,但實際誰都難以接近的女人。

    林姨看著言喻生下了小星星,帶著小星星嫁給了陸衍,又一直隱忍著委屈,照顧陸衍,照顧小星星,忍耐周韻的嘮叨,要克服陸衍在外麵一重又一重的緋聞,甚至還要麵對陸先生對他最為疼愛的前女友的寵溺。

    林姨一直都很心疼太太,但有時候又忍不住覺得,其實太太之前的忍耐,不過是因為她不在意罷了,她根本就不在意陸衍在外麵做了什麽,她在意的隻是她的丈夫在外麵做了什麽。

    相比起陸衍這個人,她更在乎的是陸衍這個和她結了婚的名號。

    太太一直都很淡定,她有她的目標和路線,並會為了目標堅持不懈的努力。林姨多希望,有一天言喻會和先生真正地相愛,再給小星星生個弟弟或者妹妹。

    言喻聽到了林姨說的話,但她沒有回應,隻是似有若無地笑了笑。

    林姨重新給夫妻倆換好了被套,其實她也隱瞞了部分,太太要和先生真正地相愛,還需要看先生的態度。

    就在剛剛,她不放心地站在陽台上,往下看到了先生高大的身影。

    他正要上一輛公務車,就在車門開起又落下的時候,林姨隱隱約約仿佛在車廂內看到了許小姐的身影?

    真是造孽……

    *

    幼兒園的開放日早上九點開始,言喻在7點半的時候,正式收拾好了,她在林姨麵前轉了個圈,想讓林姨看看這身裝扮去參加開放日合適不合適。

    沒想到,最捧場的卻是小星星,她笑眯眯的,漆黑的大眼睛水靈靈地眨巴著,直勾勾地盯著言喻,然後開心地瘋狂鼓掌。

    八點,公寓的門鈴響了起來,林姨急匆匆地過去開了門,第一眼沒看到人,視線往下落去,才看到一個可愛精致的小男孩。

    她彎了彎眼睛,問:“你就是南風?”

    秦南風笑著點了點頭,他嘴甜:“奶奶,我是南風,言阿姨在嗎?”

    “在呢,誰送你過來的啊?”

    秦南風沒有回答她,就笑彎了眼睛像個小可愛,軟軟地說:“奶奶,我想找言阿姨。”

    言喻準備好了,可以出門,正在安撫小星星。

    小星星平時不粘人的,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知道言喻要出門了,她先是晃蕩著兩條小短腿,扶著桌沿,小肉手緊緊地拽住了言喻的包,不讓言喻背起。

    等言喻想要拿包的時候,她就自己整個人用力地抱住了言喻,一雙黑漆漆的瞳仁裏閃耀著水光,委屈巴巴的,全身都是柔軟的,讓人不忍心拒絕。

    秦南風走了進來,正好看到小星星像個無尾熊一樣地掛在了言喻的懷中,她纖長卷翹的睫毛可憐兮兮地掛著淚珠,小胖手臂緊緊地箍著言喻的脖子,賴在了她的懷中。

    秦南風眨了下眼睛,一下就想起了,言阿姨之前說過,她有個一周歲的女兒。

    秦南風叫了言喻:“言阿姨。”

    言喻轉眸去看他,小星星聽到了聲音,也轉頭去看秦南風,她隻稍微地看了眼,就癟著嘴,一點都不好奇地收回了視線,撅著胖屁股,對著秦南風。

    言喻對著秦南風笑了下:“南風,你來了呀,阿姨馬上就好了哦,阿姨讓林奶奶先帶著小星星,等會我就和你去幼兒園了。”

    小星星現在已經聽得懂許多話的意思了,她一猜測就是媽媽又要拋棄她了,她的胖手力道越來越緊,緊得連言喻的嗓子眼都感到些微的難受。

    任誰都看得出小星星對媽媽的不舍。

    秦南風仍舊看著小星星,他的眸子黑白分明:“阿姨,要是妹妹不肯留在家裏,你就把她一起帶去吧?開放日很好玩的,不危險的,我們一起去玩吧?!”

    小星星仿佛聽懂了什麽,她猛地轉過頭,慢慢地眨巴著瑩潤水光的眼眸,盯著秦南風看了許久,唇畔的弧度一點點地勾起,眼眸也彎得像個小月亮,她想也不想地就在言喻的臉上親了一大口

    然後舉著胖手指,對著秦南風笑眯眯的,眼尾上揚,眼裏落滿了星光一般,她奶聲奶氣地吐出了兩個字:“……豬豬。”

    秦南風並不羞澀,他抿了抿唇,視線和小星星的在半空中相遇。

    他很認真,五官端正帥氣,說道:“妹妹,我叫哥哥,不是豬豬。”

    小星星還是樂得眼睛裏盛滿了小月牙:“豬豬!”

    林姨哭笑不得地對著秦南風解釋:“小星星正在學說話,她又喜歡小豬佩奇,隻要是她喜歡的人,她都會叫他豬豬呢。”

    秦南風的嘴唇抿得更緊,瞳仁漆黑,隱隱約約地透出了淡淡的羞澀。

    *

    秦南風是真的很乖巧,秦讓不在,他還更加紳士有禮貌,他的小書包裏背著一些吃的和用的。

    他坐在後車座,一旁的位置上就是小星星。

    小星星坐在了兒童安全座椅上,小手卻緊緊地握著秦南風的手,秦南風越是掙紮,她抓得越緊,秦南風一看過來,她就隻會傻傻地笑,樂得眼睛眯成了一條可愛的小月牙。

    言喻坐在了副駕駛座上,問:“南風,早上是誰送你過來的?”

    秦南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眨了眨眼睛,還是選擇說實話:“言阿姨,是我自己想來找你的。”

    言喻擰了眉:“這樣太危險了,不安全。”

    秦南風有理有據:“不會的,以前我經常這樣去看我爸爸,而且言阿姨,我早上跟爸爸說了,爸爸也同意了。”

    雖然秦讓同意了,但言喻還是告訴他:“如果以後有開放日,記得在學校等我,不用過去找我了,或者等我有時間,去你那邊找你。”

    秦南風乖乖點頭:“好。”

    言喻的眸光移到了小星星的手上,她彎了彎眼睛,笑了起來:“你這個小色女,就知道拉著漂亮小哥哥的手。”

    小星星黑眸汪汪,瞳仁分明,一汪湖水裏清晰地倒影著言喻的身影。

    言喻心軟了一片。

    *

    秦南風的老師已經從秦讓那邊得知情況了,知道言喻隻是秦讓的朋友,但還是沒忍住,多看了言喻幾眼,在她看來,言喻和秦讓還是很配的,而且看來秦南風也接受言喻的樣子,男孩子一直缺少母愛關懷,父親又忙,老師還真的挺擔心秦南風的生理、心理狀態。

    一整個開放日是由參觀校園、舉行班會和手工藝大賽組成的,到了手工藝大賽的時候,秦南風有點高興地站在了言喻的旁邊,英俊的小臉蛋一臉興奮,他眨巴著大眼睛,跟他的同學們介紹——“這是我的言阿姨,她好看吧?這是我的妹妹,小星星,她是不是很可愛?”

    小星星很配合,一直打招呼,胖胖的小手上戴著的銀鐲鈴鐺,叮鈴作響。

    同學們恍然大悟——哦,這是秦南風的後媽啊。

    秦南風卻什麽也不知道,他看著言喻的時候,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格外惹人心疼。

    言喻摸了摸他軟軟的頭發。

    到了傍晚6點多,熱鬧了一整天的開放日才結束,秦南風心情很好,拉著言喻的手,走在路上,輕輕地搖擺了起來,一張小臉紅撲撲的。

    “南風,晚飯你想吃什麽?”

    秦南風說:“言阿姨,我都可以,不過,林奶奶很辛苦,言阿姨,你問問林奶奶的想法吧。”

    林姨抱著小星星,也跟了言喻一整天了,聽到秦南風奶聲奶氣的話,心裏一暖。

    最終還是言喻決定一起去吃海鮮自助餐,就在m商城的六層,去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門口排隊吃飯的人還是很多。

    他們排了好一會,才輪到進去吃飯。

    林姨把小星星放進了兒童座椅,終於能小小地鬆了口氣。言喻笑:“林姨,今天辛苦你了,她大了些,總愛動,是有些調皮。”她說完,站起來,和秦南風一起,過去取餐。

    一直吃到9點左右,幾人才結束用餐。

    言喻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有電話進來,言喻低頭一看,是秦讓的電話。

    秦讓聲音低沉溫和,他還在忙,那邊一陣陣嘈雜:“言喻,今天辛苦你了,你把你們現在的地址發給我,我讓住家阿姨過去接秦南風。”

    “好。”言喻說著,抬眸看了秦南風一眼。

    秦讓再多說了幾句,言喻就把電話遞給了秦南風,不知道秦讓說了什麽,秦南風低下了眼睫,顯得有些失落。

    好一會,他仿佛鼓足了勇氣——“爸爸,今晚我能不回家嗎?我想跟著言阿姨,好不好?”

    秦南風說著,抬起眼皮,黑眸亮亮地盯著言喻。

    秦讓應該是拒絕他了,他的黑眸微微暗淡。

    言喻忽然想到陸衍出差去了,南風想跟著她,也不是不可以,她輕聲地動了動唇,用口型對秦南風道:“讓我接電話。”

    秦南風聰明得很,立馬笑了起來,把手機還給言喻。

    言喻笑著道:“秦律,南風很可愛,他也不麻煩,我願意今晚幫忙照顧一下他。”

    秦讓的嗓音裏笑意斐然,沒說什麽,卻似乎又寵溺地嘀咕了句。

    南風,這臭小子。

    掛斷電話後,秦南風興奮得跑過來,抱住言喻。

    “言阿姨,你太棒了!”

    他剛說著,言喻的手機又有新電話進來,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在來電提醒上不停地閃爍著。

    言喻的眼皮重重一跳。

    她記得這串號碼。

    言喻讓林姨照顧好兩個小孩,她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抿著唇,睫毛輕輕翕動,然後,指尖劃過了屏幕。

    電話那頭,有細微的電流聲,還有程管家狀若和藹的聲音:“言小姐,上一次我的提議,您考慮得怎麽樣了?”

    言喻沉默,沒有吭聲。

    程管家笑:“辭少爺的遺物裏的確有他生前準備好,要送給你的東西,你當年的想法是對的,我當年不會給你,但現在的我會給你,前提是,隻要你配合我,讓衍少爺回到程家。”

    言喻抬起眼眸,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緊。

    “可是程管家,我幫不了你,陸衍是個有主見的人,他決定好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程管家沒急著反駁,他繼續笑:“你幫得了,言小姐,你當年能影響辭少爺,你現在一樣能影響衍少爺,我也不需要你做什麽,隻需要你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幫我?別急著拒絕,你可得想好了,隻要你答應,我給你的東西是,辭少爺給你留的信。”

    言喻的手指一根根地收緊,攥成了一團。

    心髒一瞬間像是被什麽狠狠地扯了下,疼得發顫。

    她深呼吸,壓下了那陣悸疼,沉默了良久,問:“你是說,我答應了,你就會給我,程辭寫給我的信麽?”

    程管家聲音悠然:“當然。”

    言喻睫毛顫抖,手心緊緊地攥著,良久,她什麽也沒說,猛地掛斷了電話,程辭和陸衍的臉在她的腦海裏迅速地轉換著,她掌心的肉被磕得幾乎要滲透出血。

    胸腔裏的心髒像是被萬千螞蟻,一點點地啃噬,帶來了一陣陣鑽心的疼。

    言喻想了很多很多。

    但最後,程辭的臉有些模糊了,換上去的是陸衍的臉。

    她不能這麽自私,她知道陸衍有多討厭程家,她不能為了程辭的信而背叛陸衍。

    *

    陸衍早上趕著去開會,出差的事情一忙完,他就當晚趕了回去。

    結果,一打開商務車車門,裏麵又坐著許穎夏,許穎夏看起來並不怎麽高興的樣子。

    陸衍擰著眉頭:“夏夏,你怎麽又在這裏?”

    許穎夏說:“你不見我,我就隻能到處找你了!我早上能進去你的商務車,晚上當然可以繼續進你的車了!”

    陸衍下意識地看了眼一旁的秘書和保鏢,他早上明明吩咐過不要再讓夏夏躲在車裏了。

    許穎夏嘟起嘴,她伸手拉過陸衍的手臂,親密地勾著,有些怒意,漂亮的眼睛裏泛起了水汽:“你怪他們做什麽?”

    她有恃無恐,大概是因為一直都被偏愛,就算陸衍對她說的話,語氣再重,也是含了親昵和寵溺。

    她繼續道:“我能進你的公務車,就是被你寵壞的。”

    陸衍眉間的折痕越發的深。

    但他也沒去怪罪秘書和保鏢,他們應該也是怕許穎夏出了什麽事情,不好跟他交待。

    許穎夏咬著下唇:“阿衍,你最近怎麽都不理我了,是不是言喻跟你說了什麽?是不是她不讓你來找我?”

    陸衍沉默,喉結輕動,什麽話都沒說。

    “阿衍,我什麽事情都跟你交待了,你以前教過我,隻要我肯承認錯誤、主動交待,你會原諒我的……”

    陸衍還是沒說話。

    許穎夏晃了下他的手臂,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身上:“阿衍,你別不理我,不然我每天都要纏著你,不讓你工作,不讓你去別的地方,不讓你有自由……”

    聽到她這樣無理取鬧的話,陸衍終於有了點反應了。

    他眉眼笑意濃了幾分,側眸瞥了她一眼:“夏夏,你也該長大了,成天胡說八道。”

    看到他笑了,許穎夏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這樣想來,她的想法是對的,阿衍不是不要她了,這幾天的冷淡,隻是對她做過錯事的懲罰對吧。

    陸衍淡淡道:“等法斯賓德無法出境後,我送你去美國進修。”

    “我不想去。”許穎夏垂著眼,那樣子就像跟家長鬧著不想去讀幼兒園的小朋友似的。

    陸衍望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膝蓋上仍舊堆著不少資料,但他的心情有了幾分輕鬆:“去不去,由我決定。”

    “我不要去啦。”

    許穎夏忽然想起了言喻。

    她做錯了事情,都要被阿衍懲罰,可是言喻也騙了阿衍,為什麽她什麽懲罰都不用承受?

    許穎夏咬住了下唇,越來越生氣。

    她抬起眼皮,看著陸衍,忽然道:“阿衍?”

    “嗯?”陸衍偏頭,漆黑的眼眸看了她一眼。

    許穎夏:“你知道言喻為什麽要跟你結婚嗎?”她不給自己喘息猶豫的機會,毫不猶豫地道,“她有個很愛很愛的前男友,阿衍,那個前男友跟你長得很像。”

    陸衍黑眸沉沉,叫人看不出情緒,輪廓的線條微微有些緊繃。

    他沒說話,久到許穎夏以為他不會有反應的時候,他的聲音冷了幾分:“是麽?有多像?”

    “像到會懷疑是同一個人,像到會讓她把你當做那個人……”

    陸衍明明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但在聽到的時候,依舊會被激怒,他的眼底有黑沉的幽火跳躍,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與此同時,他正在查收的郵箱裏,投遞進了一個郵件。

    裏麵是一段音頻資料。

    程管家和言喻的聲音。

    陸衍的手指緊緊地蜷縮著,骨節泛白,他抿緊了薄唇,淩厲如刀鋒,眉目生寒,臉色驀地沉下去,緩緩地聽完了整段錄音。

    言喻的最後一句話是——“我答應了,你就會給我,程辭寫給我的信麽?”

    她心動了。

    在程辭和他之間,言喻永遠會選程辭。

    陸衍不知道該怎麽描述心髒的疼,仿若有無形的手緊緊捏著,讓他疼得難以呼吸,他又像是在深海之中即將窒息死,隻想透出黑暗的海麵,深深地呼吸。

    他周身的氣息緩緩地結冰。

    耳畔還有許穎夏的聲音:“阿衍,真的,你沒有見過程辭,你不會知道,你和他有多相似,你也不會知道,曾經的言喻和他有多相愛……”

    陸衍繃緊了臉上的輪廓,諷刺的是,他知道的。

    他猛地將一疊文件揮落在地上,洋洋灑灑,漫天白紙。

    陸衍喉結上下滾動,喉間仿佛被什麽沉重的東西壓著,連說話都艱難,他淡淡地問助理:“美國的房子、保姆和學校聯係得怎麽樣了?”

    “我找好房子了。”助理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隻是,先生,小小姐還那麽小,為什麽要送往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