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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覺得,胸口就像是有一把刀,在淩遲著,臉上卻露出了漂亮幹淨的笑容,她眸光淡淡:“是啊,我就是宋清然的那個妹妹,嫂子,你們今天也來這裏吃飯麽?”
宋清然手上的力道緊了幾分,他凝結了滿麵冰霜。
站在對麵的宋清然妻子笑了笑,目光一點一點地往下看去,最終落在了南北鼓起來的肚子上,笑容越發地深:“你懷孕了呀,怎麽也不告訴你哥哥和我,你清然哥哥都不知道你懷孕了,多擔心啊。”
她看哪裏,南北都不擔心,隻除了肚子。
南北下意識地伸出手,撫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抿了抿唇,她隻覺得,宋清然格外得惡心,讓她反胃。
誰都可以不知道她懷孕,唯獨宋清然沒資格說他不知道。
宋清然聽到這些話,擰了擰眉,神色冷冷,剛想說什麽,他妻子就繼續道:“不過,清然現在知道了,來,清然你別這樣扶著南北了,我來吧,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她說著,往前走了幾步,還淡笑著嗔怪南北,“幸好你哥哥今天跟我來這邊吃飯,意外遇到你……”
她的話裏總是綿中帶針,一針一針地紮在南北的胸口之上。
南北手指蜷縮著,纖長濃密的睫毛翕動了下,她方才見到宋清然之後心裏生出的那一絲絲欣喜都成了嘲諷,她原本以為宋清然是特地來酒店找她的,結果,或許宋清然根本就沒發現她已經離開了別墅,也沒有想找她的意圖,他今天出現,隻是因為他要和他的妻子一起用餐。
宋清然妻子走到了宋清然的旁邊,動作親昵又自然:“北北,以後有什麽事情都可以給我打電話。”她嗓音輕柔,一邊卻在無形間,讓宋清然慢慢地鬆開南北,“我和清然都不知道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是誰……北北,你要是當我是嫂子的話,這些私密話都可以找我傾訴。”
這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卻一下就讓南北的心髒重重地瑟縮了起來,像是有無形的手狠狠地拿捏住了她的心髒。
她猛地從宋清然的懷抱之中掙脫開來,她轉過身,盯著宋清然看,因為動作突然,還有些踉蹌,言喻連忙過去,撐在了南北的身後,扶穩了她。
南北和言喻性格不一樣,她的性子比較烈一些,她的黑眸直直地對上了宋清然的瞳眸,抿直了唇角,她重複問了一遍:“你不知道我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是誰?”
宋清然眼眸一再沉下去,陰鷙得可怕,卻不知道在隱忍著什麽。
他的妻子就像是他的發言人一樣,嗓音柔和:“是啊,清然不知道呢,不過,他不是不開明的哥哥,隻要是北北你自己喜歡的人,清然都不會說什麽的。”
南北攥緊了拳頭,她掌心的濕度,帶著厚重的冰涼感。
她眸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宋清然,宋清然眸光幽深不見底,半晌,南北笑了出聲,聲音裏噙著的譏諷,誰都聽得出來。
她說:“可是我,知道我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是誰。”
宋清然妻子根本就沒把南北放在眼裏,她狀若天真:“是誰?”
宋清然垂在身側的修長手指,緊緊地攥著。
南北卻沉默了下來,她的嗓子上下咽著,有些失去血色的紅唇抿成了直線,沒有弧度,也沒有溫度。
在言喻看來,她更像是搖搖欲墜之前的硬撐,就差最後一擊了。
言喻冷冷地看了宋清然一眼,淡淡地道:“北北孩子的父親自然是個優秀的人,隻是不在場罷了。”
南北接過了言喻的話頭,她眼眶裏泛起了一點點的紅色血絲。
她說:“孩子的父親在場。”
言喻一怔,宋清然眸色未變,仍舊深邃地盯著她。
宋清然妻子滿不在意,眼眸裏甚至閃過了譏諷,她根本就不相信南北敢說是宋清然,她都已經表明了宋清然是她丈夫,她不相信南北敢讓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在公眾麵前,背負上是小三生子的稱號。
南北深呼吸,壓抑下要落下的眼淚,她鼻尖酸澀,忍了又忍,她忽然伸出了手,拽過了路過的一個男人的手腕。
男人被她的手抓住,腳步停頓了下來,微微側眸,去看這幾個堵在了走廊中央的人。
南北濡濕的睫毛輕輕地扇動,她抬起眼眸,露出了漂亮的折射著細微光澤的黑色瞳仁,她的眼珠裏倒影著被她隨意一抓而停頓住的男人。
那個男人有著深邃的輪廓,眉毛濃密,鼻梁高挺,唇很薄很薄,整張臉都透著幾分似有若無的淩厲,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眉角處的不深不淺的傷疤,以及那一雙深不可測的漆黑不見底的瞳眸。
一眼望去,似是一望無際的星空,令人敬畏。
是的,就是敬畏。
南北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間,就有些後悔,她剛剛抓人的時候,沒認真看,現在一看過去,這個男人的穿著雖然普通,但他的氣質卻一點都不普通,她怕自己惹上大人物。
但她猶豫了下,還是沒鬆開手。
比起惹到大人物,解決現在的困境更為重要。
南北顫抖了下睫毛,移開視線,淡淡地對上了宋清然夫婦的眼神,她能感受到那個陌生男人令人灼熱不安的眸光,她仍舊硬著頭皮,裝作淡然地道:“這是我孩子的父親。”
她話音剛落,走廊的氛圍就更顯得凝滯了,沒有流動,沒有風,也沒有人說話。
宋清然眉目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冰,他視線如同利劍,席卷著寒風,射向了被南北握著的男人。
言喻也沒想到,南北的膽子會這麽大,做事會這樣衝動,她分明不認識那個男人,卻敢伸手拽他,並強行給宋清然戴了一頂綠帽。
言喻去看那個陌生男人,男人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平靜無瀾,他一點都不在乎南北說了什麽。
隻是在宋清然沉著臉,要去強硬地拽南北的時候,伸手擋了下宋清然,他揚了揚眉,淡聲道:“男人不該強迫女人。”
在言喻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男人就已經把南北帶走了,言喻連忙跟了上去,她自認為速度不慢,趕了上去,卻隻看到空蕩蕩的走廊,不知道南北和那個男人去了哪裏。
*
南北被陌生的男人帶到了樓梯間拐角。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了眼南北,深不可測,仿若海嘯來臨之前的平靜,但最終他也沒做什麽,隻是淡淡地掃了眼南北的肚子,說話很直接:“我睡過你?”
南北一怔,反應過來後,連忙搖頭:“沒有。”
“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
南北:“嗯。”
男人也沒再問什麽,單手插在了褲兜裏,似乎並不打算計較南北拿他當擋箭牌的事情,淡淡道:“孩子在肚子裏,對外界的反應很靈敏,以後不要再亂給他認父親了。”
他說完,就沒再管南北,拉開了樓梯間的門,忽然又停頓了下,“你叫什麽名字?”
南北抿了抿唇:“林北。”
男人沒什麽反應,沒說相信,也沒說不相信,但也沒有動,沉默安靜了許久,就在南北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低沉帶著溫潤的嗓音傳來:“我叫薄硯。”
說完,不再停留,買開大步,門開了又合上,吞噬了他高大的身影。
*
言喻繞了一圈,沒找到南北的身影,就在酒店套房門口等了一會,本來準備要是再等不到就去找陸衍幫忙,幸好,很快她就看到了南北的身影,南北臉色有些白,眼底透露出了淺淺淡淡的青黑,看她不想說話,言喻也沒多問。
言喻看了下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她還沒開口,窩在沙發裏的南北就說:“阿喻,你回去吧,我一個人沒事的,你回去照顧小星星和疏木吧。”
她聲音很輕,含著疲憊。
言喻讓她去睡覺,蓋好了被子後,又叫了套房管家上來,這才離開,她直接將車從酒店開回了公寓,她在公寓門口的私人信箱裏,看到了一封信。
她的動作微頓,將信件取了出來。
發現是上次她委托季慕陽弟弟調查的回信,她沒想到,現在的偵探還會用紙質信件互相來往。
她打開公寓門,兩個孩子還在上學,阿姨會去接,家裏現在空蕩蕩的。
言喻脫了鞋後,坐在了沙發上,慢慢地拆開了信件,季慕風的調查結果顯示,當年許家丟失的那個女兒很有可能在這家孤兒院裏,而那家孤兒院……
言喻眸光微頓,居然是收養她的孤兒院。
她微不可見地擰了下眉頭,許誌剛的女兒也在那在孤兒院裏,會是她認識的人麽?
言喻一張一張調查回執地看,直到翻到最後一張,那一張,是季慕風贈送的調查結果。
他應該是在調查的時候,知道了言喻也是這個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所以,順便查了她的身份。
言喻手指慢慢地收攏,她早就知道自己父母雙亡,卻從來還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弟弟?……
言喻擰了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