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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誌剛不願意,言喻也就不強迫他了,隻是,言喻的內心多少有點失望,她能感受到,許誌剛對許穎夏的感情。

    多年撫養的情分更重,也是人之常情。

    許誌剛離開後,這個陽台上,就隻剩下了言喻。

    她想到了趙東的dna檢測,又想到了她的那份資料,那份資料想來應該是程辭幫她查的,程辭大概是為了照顧她的心情,知道她親戚品行不好,所以隱瞞了資料,卻沒想到,在他去世了之後,他想要隱瞞的資料還是被她知道了。

    言喻雙手撐在了欄杆上,眺望著半山腰下的城市,燈火明亮,星火斑點,夜風微涼,滲透進了禮服裏,她後腰鏤空的部分,隻覺得毛孔都舒張開來。

    明明沒有站在最高處,卻有種高處不勝寒的孤獨感。

    仿佛全世界隻有她一人了一樣。

    她的雙手握在了欄杆上,欄杆在室外浸潤了寒氣,那股寒氣順著她的手指,鑽入了她的身體裏。

    忽然有一雙修長的溫熱的手,摟在了她的腰間,輕輕地摩挲著,男人在她的耳畔,輕聲地道:“言言。”

    言喻不知為何,眉心一跳,她的身體僵硬了下,又軟了下來,她微微偏過頭,但受身體所限,看不到陸衍的臉,隻能看到他線條流暢的下頷線條。

    陸衍微微躬身,將他的下巴擱在了她的頭上,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寂靜流淌,仿若將所有的繁華都拋棄在了身後,也難得地將言喻的孤獨感驅逐開來。

    言喻想的是,陸衍無聲無息地過來,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她和許誌剛的對話。

    但陸衍情緒平緩,她又覺得,陸衍根本不像是知道了許穎夏不是許家親生女兒的事情。

    果然,過了一會,陸衍抱緊了她,低沉緩慢的嗓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了下來:“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許伯父從陽台出去,他對你說什麽了麽?”他停頓了下,“如果他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言喻不知道自己是失望,還是平靜,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彎了彎唇角,順其自然吧。

    她問:“趙東怎麽樣了?”

    提到了趙東,陸衍的聲音寒意重了幾分:“dna的結果應該馬上就快出來了,查了趙東那邊的資料,他的確有個姐姐,也在一兩歲的時候,被拋棄了,他姐姐的身體特征辨認信息,和你的幾乎沒有差別;昨天我把趙東送到了醫院,他皮糙肉厚,雖然傷很重,但是精神狀態挺好,我讓人幾次審問了他,他的說法都很一致,就是說你是他的姐姐,他也是為了你,才動手去打南北的。”

    言喻抿起了唇角,趙東的說法一聽來就是有問題的,但卻一時間讓人不知道他的問題在何處,他的舉止看起來就像是有人故意要挑撥她和南北。

    她擰緊了眉頭,她本來就沒想過,會從趙東的嘴裏問出點什麽,她不想去問,而陸衍或許擔心趙東真的是她的弟弟,所以審問的時候,肯定不敢下狠手,隻能等dna。

    言喻在陸衍的懷中,轉過了身體,抬起眼眸,兩人幾乎沒有縫隙地摟抱在了一起,她的後腰,膈著的是冰涼的欄杆。

    夜色流動曖昧,晚風纏綿旖旎。

    言喻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抱住了陸衍,把頭靠在了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上,享受著難得的溫存和安全感。

    陸衍說:“dna那邊我委托了醫生,全程都是我的人盯著,不會出現問題的。”

    “嗯。”

    兩人都沒注意到,隔了不遠的另一個陽台上,許穎夏推開了落地門,看到了緊緊擁抱的言喻和陸衍,她的手攥緊了,因為怒意,整個手指顯得格外的蒼白,她的眸光是冷冽的冰涼的,就像是毒蛇一樣,淬滿了毒液,想要毒死陸衍懷中的言喻。

    許穎夏隻看了一下,就轉身回到了大廳裏,她微微笑著,走進了洗手間,她關上了洗手間的門,看著鏡中的自己。

    皮膚白皙,眼眸漆黑,眼尾無辜地下垂,眼睛裏永遠都彌漫著似有若無的水汽,眸光流轉間,舉手投足間,都是柔弱。

    她不喜歡剛剛的自己,她喜歡以前的自己,以前的她,是所有人的中心,是真正的公主,她會撒嬌,會使小性子,會做一些壞事,但永遠都會被人無條件地原諒,她看起來一直都是純潔的一張白紙。

    而現在,她卻時時刻刻擔心著,會從公主變成了灰姑娘。

    她的手段也越來越狠了,但她不後悔,也不覺得自己壞,更不覺得自己手段肮髒,因為這是她回到純潔無辜的模樣,必經的道路。

    趙東對南北動手了,南北的孩子沒有了,她就不相信,南北會不恨言喻,她要讓言喻先失去朋友,再失去親情,最後失去愛情。

    而言喻失去的所有,最後都會回到她許穎夏的手上,本來就是她的東西。

    鏡子中柔軟無辜的女孩子,緩緩地勾起了唇角,眼尾笑意漣漪蕩開,時而陰狠,時而溫柔。

    *

    許母現在年紀大了,隻要站得久一點,腿腳就不太舒服,肩膀也是有些酸痛,許穎夏最近越來越貼心,對許母也是越來越上心,她一看到許母不太舒服,就乖乖地站在了許母的身後,捏著她的肩膀,聲音溫柔:“媽媽,你靠著我站一點,這樣不會太累,身體不舒服。”

    許母心裏一暖,笑了笑:“媽媽沒事,夏夏,你也別累了,你最近身體也不是很好。”

    “沒關係,媽媽身體好就好了。”

    周韻看到許穎夏這樣貼心的樣子,感歎:“還是夏夏貼心,從小到大,就是媽媽的小棉襖。”

    許母笑得溫柔,還有點不好意思:“阿衍也是個好孩子。”

    旁邊也有其他的貴婦看到,對周韻道:“陸太太,我看阿衍好事將近了,我剛剛可是看到阿衍身邊陪著一個女人,那是你的新媳婦吧,有了媳婦,就等於有了貼心的女兒,很快就有貼心小棉襖幫你按摩身體了。”

    周韻隻能微微笑著,就算恨得牙癢癢,也隻能往心裏吞咽。

    她今天原本都不想讓言喻出席,三年前,言喻和陸衍的醜事鬧得那樣大,肯定有人記得言喻的樣子,讓人知道陸衍甘心戴綠帽,還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麽樣嘲笑他們陸家,嘲笑她周韻。

    周韻在場上逡巡了一圈,看到了言喻的身影,她正在給小星星擦嘴巴,陸衍長身玉立地守在了母女倆的身邊,周韻手指攥緊了起來,她胸口沉沉。

    眉心動了動,眼眸冷淡,陸衍看起來就像是想在公眾麵前,公開言喻身份的樣子,幸好,她還有後著。

    *

    宴會的前半程,都是各家祝賀陸衍重回陸氏集團的道賀,中場陸家安排了舞會,音樂流淌在了空氣之中,音符跳躍。

    許母的頭有些疼,許穎夏輕輕地幫她按摩著,她動作細致,聲音溫柔:“媽,這樣的力道有沒有舒服點?”

    許母閉著眼,靠在了椅子上,笑:“嗯。”

    許誌剛從一群生意人之中走了過來,遠遠地,看到許穎夏在幫許母按摩,緊擰著的眉頭,鬆散了幾分。

    他步伐慢了下來,淡淡道:“夏夏。”

    許穎夏抬起眼眸,眼底的笑意很單純:“怎麽了?爸爸?”

    許誌剛抿著唇,神情略顯嚴肅。

    許母也順著聲音抬起眼眸,看到許誌剛板著臉,她不高興:“誌剛,你怎麽又板著一張臉,又想罵我們夏夏了?你這個老頭子,誰見了我們夏夏不誇幾句的,就隻有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許穎夏不好意思地笑了,她手法舒服,一邊按摩,一邊說:“媽,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裏有那麽好。”

    “我們夏夏最好了。”正說著,許母看到許穎冬就像是一隻花蝴蝶,在場內跟不同的男人跳舞,不太讚同,蹙眉,“誌剛,你有空也去說說冬兒,進了娛樂圈就算了,總不能老是換男朋友,女孩子的名聲還是很重要的。”

    許誌剛哪裏有心思管許穎冬,何況他不覺得許穎冬這樣有什麽,他滿心都是言喻說的那些話。

    他站立在許母的旁邊,瞥到言喻的身影,心念一動,忽然就想起,他當年丟失的那個女兒,或許是近幾年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大好了,他會時不時地想起她,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至於認不認這個女兒,他也不大清楚,一個要考慮太太身體,一個也要考慮那個女兒的意願。

    許誌剛開口:“夏夏,跟爸爸過來一下。”

    許母瞪大眼睛,要讓許穎夏別過去,許穎夏倒是很平靜,甚至微微笑了起來,安撫許母:“沒事的,我跟爸爸過去說些話。”

    許誌剛和許穎夏走到了隔了一個走廊的飄窗處,許誌剛一開始沒說話,沉著眼眸,盯著許穎夏看了許久,威壓重了幾分。

    許穎夏彎唇,眉眼彎彎,她明明感受到了許誌剛身上的寒氣,但如同沒感受到一樣,伸出手,纏繞在了許誌剛的手臂上:“爸爸,怎麽了?你是哪裏生我的氣了,要是生氣了,就告訴我呀。”

    許誌剛眉目板著,唇線繃緊,好一會:“夏夏,你最近在找什麽?”

    他看似開門見山,卻又故意不說清楚。

    許穎夏心髒一縮,抱著許誌剛的手,緊了起來,短短的幾秒鍾裏,她的思緒繞了一圈,終於定了下來。

    她深呼吸,靠在了許誌剛的肩膀上,聲音含笑:“爸爸,你知道了啊,我在找,真正的夏夏。”

    這下,輪到許誌剛微微有些怔,他大概沒想到,許穎夏會這麽直接地大方地承認了。

    許穎夏輕聲說:“雖然我有些難過,我不是爸爸的女兒,可是這麽多年,爸爸媽媽對我的愛,我都知道的,我也感受到了,所以,我也想為爸爸媽媽做一點點事情,你們肯定都想找回自己的親生女兒,而我,也想見到真正的夏夏,我霸占了她這麽久的位置,我經常感覺到愧疚,也覺得對不起爸爸媽媽。”

    她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其中的悲傷也越來越清晰。

    “所以啊,我在托人找她,希望能夠找到她,圓你們的夢。”她抿了抿唇,睫毛翕動,“媽媽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跟媽媽好好說的,不會讓媽媽傷心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