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薩穆哈回京告變 甘文焜留黔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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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末的北京,徹骨的寒冷,天陰沉沉的,沒有一絲陽光。清政府已經貼出了安民的告示,安撫百姓楊起隆假冒朱三太子作亂已經被平息,勸戒大家做安分守己的良民。但京城裏還是不少居民出逃。燒毀的房子,街頭的殘屍,巡邏的衛兵,都在訴說著昨晚戰鬥的慘烈。

    從這個月開始,朝廷中許多大臣開始紛紛告假,有老爹死的,有老娘死的,爹媽一時半會還死不了的,就說自己三個月時喂養自己的奶媽子死了,作為孝子,要回家丁憂。

    乾清宮上,康熙黑著眼圈,繼續聽著大臣們的奏報。突然,宮外響起了急促的奔跑聲,一個人踉踉蹌蹌地垮過門檻,一把抱住了最近的宮柱,伸著舌頭,喘著粗氣,頭上碩大的紅頂戴還剩半邊,辮子胡亂盤在脖子上,褲子爛了半截,活像一個叫花子。透過其糊著黑泥的臉,眾人定睛觀瞧,原來是戶都員外薩穆哈回來了!

    康熙看了,覺也醒了,問:“薩穆哈,聯讓你去雲南協助朱國治、析爾肯辦理撤藩事宜,怎麽這樣狼狽相跑回來了?”

    薩穆哈隻是抱著柱子,不能答話。

    “給他灌水!”

    兩個太監像殺狗一樣,拿來一大瓢水,灌到了薩穆哈嘴裏。薩穆哈嗆了水,撲倒在地,終於開口道:“吳……三桂……反了!”

    薩穆哈一下子哭出聲來:“奴才不敢狂言。那吳三桂於臘月初一,在昆明謁了永曆陵,殺了朱國治,起兵造反了,皇上!”說著,薩穆哈從袖中掏出一份粘乎乎、皺巴巴的紙來,遞給身邊的索額圖,說:“皇上,這是吳三桂的反清檄文,奴才冒死拿到一張,現在恐怕叛軍已傳檄四方!”索額圖伸手接過來,展了展,平整一下,掃了一眼,便呈給了康熙,康熙趕緊接過細看,這一看不要緊,隻見康熙的臉上由白變紅,由紅變紫,眼中布滿了血絲,嘴唇和雙手都抖了起來。突然,康熙狂吼一聲:“吳狗!聯要你不得好死!”說完,把那檄文撕得粉碎。

    康熙騰地站了起來,一腳把麵前的禦案踢翻,筆、墨、紙、硯是騰空而起,摔了一地。“吳三桂,朕要挖了你的祖墳!”康熙咆哮著,唾沫橫飛,要吃人一般。幾個不知好歹的太監忙去拾散落的物件,康熙箭步上去,一腳踹翻一個,罵道:“漢狗!給臉不要臉的狗奴才!”

    魏東亭一班漢臣全嚇傻了,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吱聲,練了一番拳腳,康熙無力地坐回椅上,平複了一下心情。

    “請聖上息怒!”

    康熙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薩穆哈,問道:“薩穆哈,你為什麽現在才給聯報信?聯之前發給你們的密折,為什麽都不回複?”

    “奴才都回了!隻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吳三桂早有準備,一個月前已下令雲南各邊關‘隻許進,不許出’。所以奴才和朱大人、折大人給皇人回的密折也全部被扣住了!”薩穆哈回道。

    “是這樣啊!那你是如何逃回來的?”

    “奴才和黨務禮化妝成了農夫,繞了小道,逃出雲南後,直奔貴州提督李本琛那裏。但那要本琛估計是提前接到了吳三桂的指示,推說驛站無馬。奴才讓黨務禮留下與他糾纏,自己連夜跑到總督甘文焜那裏,才弄到了馬,不敢停歇,一路報京城而來。”薩穆哈一口氣說完,如釋重負。

    康熙點點頭,說:“薩穆哈,你也算立了一功,先退下歇息吧。”

    “謝皇上。”

    康熙環顧了一下群臣,說:“諸位愛卿,都平身吧。現在吳三桂既已造反,大家看該如何應對?”

    索額圖是顧命大臣索尼之子,他率先說:“此次吳三桂作亂,起因在於撤藩,依臣之見——”

    “說吧,言者無罪。”

    “應誅殺議撤藩者!”索額圖說。

    圖海出班奏道:“吳三桂鎮守雲南多年,本已無事,前次魏東亭、明珠等人,以三藩開巨大、國庫虧空為由,力主撤藩,妖惑聖上,臣也讚同索相之見,誅此人等,以正視聽。”

    康熙低頭不語。其他大臣見索額圖、圖海兩位大員都請誅主撤藩者,也是義憤填鷹,指著魏東亭的鼻子罵將起來,魏東亭自知理虧,惶恐不敢應聲,隻可憐巴巴地望著康熙。

    康熙見狀,說:“撤藩乃朕之主張,他人何罪之有?況且吳三桂久蓄異誌,撤亦反。現在大家不要再糾纏於當時該不該撤藩了,應該盡快商量出個對策出來才好。”

    大臣們見康熙自己大包大攬了,也都不再作聲。

    明珠知道自己是主撤派一員,於是說:“依臣之見,撤藩並沒有錯,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原來咱們為了分壓吳三桂黨羽,實行散黨之策,而今反倒弄得吳三桂黨羽遍天下。當務之急,應趁這些人還沒有得到消息,全部予以逮捕。吳三桂失去了這些羽翼,必然成了孤家寡人,很快就會被朝廷消滅。”

    明珠此言一出,有幾個大臣頻頻點頭,表示認可。

    康熙問道:“你們覺得呢?”

    “臣以為不可!”圖海奏道。

    “哦!為什麽?”

    “吳三桂舊部極多,加上西選之官,怕是有上千也不止。如果把這些人都抓起來,反而會使漢宮人人自危,等於逼著他們投靠吳三桂。臣以為應該對這些人好言相慰,甚至加官晉爵,以顯我大清皇恩浩蕩。這樣他們與吳三桂離心離德,自相殘殺,我大清就可坐享漁人之利。”

    康熙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說:“圖軍門此言正合朕意。”

    於是,康熙傳旨下去:

    凡吳三桂舊部,無論在職、閑住,或有父子兄弟現在雲南的,概不株連治罪。自今以後,各宜安心守職,無懷疑慮。

    陝西王輔臣、張勇,要密切注意發現吳逆散布偽檄偽劄,並曉盲當地官民,揭發檢舉,向朝廷報告。

    削去吳三桂平西親王爵位。同時停撤平南、靖南二藩,召回欽差梁清標、陳一柄,命尚可喜、耿精忠仍統軍隊,不必裁撤。

    “吾皇聖明!”

    康熙問:“圖軍門,依你統兵三十多年經驗,吳三桂此次作亂,該如何剿滅?”

    圖海說:“吳三桂雖已老近,但其部下多有能征慣戰之輩,非鄭成功、李定國之流可比,因此不能小覷。朝廷應連派得力大,予以彈壓,方可平叛。”

    康熙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臉上的麻子,沉吟道:“圖軍門此言極是!蔡毓榮何在?”

    “奴才在!”

    “命你速領綠營兵十萬,趕往貴州,不得讓吳三桂跨出西南一步!”

    蔡毓榮一個紮跪,領命道:“喳!”

    蔡毓榮,字仁庵,漢軍正白旗人。他雖是漢人,但與吳三桂有仇,所以康熙敢於放心用他。

    “瓦爾喀!”康熙繼續點將。

    “在!”

    “命你領滿洲大兵一萬,由四川進入雲南,抄了吳逆的後路!”

    “嗟!”

    “碩岱!”

    “命你領漢八旗五萬,開赴荊州,支援蔡毓榮後方!”

    “嗟!”

    任命完之後,康熙猶覺不放心,考慮到廣西與貴州鄰境,一定要預先設防,於是授予在廣西的已故定南孔有德之婿孫延齡為“撫蠻將軍”,又命線國安為督統,嚴令他們統兵固守。

    魏東亭想起了剛才薩穆哈說朱國治被殺了,於是問:“皇上,雲南巡撫朱國治為國盡忠,不知是否要予以嘉獎,以樹立我漢臣忠君愛國之榜樣?”

    康熙聽了,心裏想笑:朱國治不過是一個吃裏爬外的貪髒小吏,世人皆知,還忠君愛國?這漢人賤骨頭卻賤到這地步了嗎?於是說:“小魏子,你所奏極是。巡撫朱國治勤政愛民,兢兢業業,對大清忠心耿耿,仗節不屈,罵賊身死,諡號‘文忠’,以示嘉悅!”

    “皇上聖明!”

    康熙說:“吳逆散布偽檄,蠱惑人心,亂我國本。今後,凡有隱匿偽檄者,格殺勿論!魏東亭,收繳偽檄的工作交給你去辦吧。”

    “嗟!”

    康熙為什麽要對一個破檄文耿耿於懷,念念不忘呢?這正是千古一帝的英明之處!吳在桂的反清檄文直指清政府統治的要害:政權非法、民族壓迫。如果讓這樣的東西在社會上流傳開來,那還能好嗎?所以清朝官方史書上一個字也登載,看你吳三桂還想翻案!

    散了朝,康熙左思右想,決定去養心殿孝莊太皇太後那裏去一趟。一來當時自己發過誓:吳三桂要反,他就退位。現在吳三桂真個反了,麵子上過不去。二來也要去問計一下孝莊,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麵。

    到了養心殿,康熙跪下便哭:“皇祖母,是孫兒不好。現在吳三桂反了,孫兒請求退位,請皇祖母另擇賢君而立。”

    孝莊氣得都不拿正眼瞧他:“玄燁呀,你才親政幾天,就鬧出這麽大的亂子來!哀家之前就告誡過你,吳三桂是那麽好對付的嗎?當年你皇爺爺費盡心機,在山海山時,就想趁亂滅了他,結果讓他給跑了。現在你可倒好,惹出了事,外有三藩之亂,內有逆賊作亂,就跑來裝可憐,要求退位。哀家看你這是被嚇破了膽!你是六神無主,是想逃避責任!”

    康熙羞得滿臉通紅:“孫兒知錯了。”

    孝莊歎了口氣,說:“你呀,還是年輕!要學的東西多著呢!你以為退位了,他吳一桂就會放過你嗎?他要是真的成就了霸業,你跑到哪裏也是死路一條!”

    “孫兒知道了。隻是現在該如何是好啊!”

    “哎,事到如今,埋怨也沒有用了,哀家想了,咱也不必驚慌,該怎麽應對,就怎麽應對!今天你在朝堂上,都是怎麽和大臣們商量的?”

    康熙把剛才在朝堂上與大臣的說話和自己的安排向孝莊匯報了一遍。孝莊滿意地點點頭:“方兒,你安排的不錯!咱們今天剛得著信兒,具體這大半個月過去了,吳三桂那邊什麽進展,還有得進一步的消息,照常理來說,剿滅吳逆應該問題不大。”

    康熙一聽“常理”二字,不知有何深意,便問:“皇祖母,為何要說照常理呢?吳三桂,滅明的是他,現在複明的也是他,漢人們早就把他恨透了,誰還會跟著他去造反呢?無人跟隨,他不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嗎?到時咱大兵一到,他還不是束手就擒!”

    “話是這麽說,哀家原來也是這麽以為的,”孝莊示意康熙起來,坐到她身邊,“可哀家剛才看了偽檄之後,又聽薩穆哈說到吳三桂他去哭永曆陵了,便感覺這事有點不是那麽簡單。”

    “咳,哭個破陵咋了?誰不祭奠個自己的祖先啊。這還能翻天?”

    “要害不在哭陵本身,而在人心!以前咱們也知道吳三桂修陵這件事,但是都沒太在意。沒想到老賊今天竟派上這用場了!以前漢人們都是最恨吳三桂的,恨不能生啖其肉、活吞其骨。可現在他這麽一哭一鬧,哀家擔心人心有變呐!”

    康熙聽了仍一頭霧水,問:“皇祖母,您怎麽能判定人心會有變呢?咱們這馭民三策做得那麽成功,漢人又都是些賤骨頭,不至於有那麽嚴重吧?”

    “你說得沒錯。哀家也隻是猜測,但偽檄上有一句話,叫人心驚。”

    “哪句話?”

    “招討大將軍總統世子鄭!”

    “台灣鄭氏?咳,孫兒以為是什麽呢,鄭經那就是一飯桶,打不過咱就跑到海上躲著去了。朕正想去收拾他們呢,沒想到他居然自不量力,自己找上門來!”康熙不以為然地說。

    “鄭經本身,哀家一點兒也不憂慮。這個人比起他老爹來,可差得太遠嘍!關鍵是鄭氏這麽多年來,一直奉前明正朔,用永曆年號,以正統自居,按理說應該和吳三桂勢不兩立才對,至少也不會跟著摻和。可現在偽檄上點名要造反的,除了那耿精忠,就是他鄭經了!真是想不到,他們什麽時候勾結在一起的!”孝莊說道。

    康熙聽了,心頭也一震,之前還真沒想到這一層!沉吟半響,說:“可能他們隻是虛張聲勢吧,不一定是真的。”

    孝莊搖搖頭:“不會。哀家太了解吳三桂了,他要麽不寫,寫上去的便打不了狂語。”

    “那也沒什麽。依孫兒年看,管他真正(鄭)經,假正(鄭)經,咱怕什麽呀?隻要滿洲大兵一出,那可是一日千裏的虎狼之師呀!當年什麽鄭成功、李定國不也鬧得挺凶嗎?還不是被咱們打得落花流水?”康熙自信地說。

    “玄兒,你真的想用清兵去征剿嗎?”孝莊有些不安地問。

    “那還用說!在漢人心中,咱滿洲八旗是戰無不勝的神話!光嚇就嚇死他們了。”

    孝莊連忙擺手,說:“你以後少給我提什麽滿洲大兵了!咱滿人能有多少呀,加塊兒還沒有他吳三桂部隊的一個零頭多!八旗兵不可戰勝那是用來唬漢人的,你怎麽也相信了呢?”

    康熙十分不解地問:“難道八旗兵不是孫兒說的,戰無不勝嗎?”

    孝莊沒好氣地回道:“是什麽是啊!八旗兵戰無不勝,那是因為他們都躲在後麵搖旗呐喊,真正衝鋒陷陣的都是漢奸部隊!有他們在前麵當炮灰,咱八旗兵能打敗仗嗎?”

    康熙聽了,恍然大語道:“噢!原來是這樣!那咱們八旗不行,該用誰平叛呢?還望皇祖母賜教!”

    孝莊神秘地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送你八個字,孫兒你要謹記於心!”

    “哪八個字?”

    “以華製華,以漢製漢!”

    “以華製華,以漢製漢!”康熙重複了一遍,“哦,孫兒明白了!這就是我大清的立國之本呐!哈哈哈!”

    說罷,祖孫二人執手言笑,整個養心殿都彌漫在一種詳和的氣氛之中。

    吳三桂自昆明起兵後,扣押了折爾旨、傅禮達,將他們軟禁在軍中。周(王)軍逢山開道,遇水搭橋,隊列嚴整,每天前軍起營,而後是中軍,再後是左軍,最後是右軍。黎明時分拔寨起營,傍晚時分安營歇息。安營時,皆依山傍水,每天行軍大約五十裏。吳三桂下令:部隊沿途不得住宿民房,得擅入城廓。行軍部隊,井然有序,有王師氣度,雲南提督張國柱、永北總兵官杜輝、鶴慶總兵柯澤、布政使崔之瑛、提學首國昌等人紛紛來投,吳三桂一一接納,予以任命。

    胡國柱的三萬先頭部隊,直撲貴陽而來。貴州總督甘文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剛接到提督李本琛的來信,暗示其已投誠吳三桂。此時,整個貴陽城已亂作一團,守將聞聽周軍將至,紛紛四下逃竄,甘文焜連殺了幾個逃兵,也無濟於事。他先逼著自己的妻妾上吊之後,隻帶著四子甘圍城和十餘名騎兵,逃到鎮遠。鎮遠位於貴州、湖南兩省交界處,地形險要,易守難攻。甘文焜打算在這裏積蓄力量反撲,阻止吳三桂北上。

    甘文焜來到鎮遠城下,衝著城樓上的守衛大喊:“我是總督甘文焜,快開城門!”連喊了三遍,城上的守兵一動不動。

    原來鎮遠總兵江義已密秘反正,吳三桂令其堅守不出,等待大軍到來。江義一身戎裝,笑著來到城樓之上,說:“甘大人,你做清人的走狗還沒有做夠呀?”

    “什麽?”甘文焜一時蒙了,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急道,“江老弟,快開城門,天三桂反了,我們得在這裏阻擊住他!”

    “哈哈!”江義大笑道,“甘大人,給您直說了吧,吳三桂是我的老上司,我是不會反對他的。”

    甘文焜這才明白,原來江義反了,氣得直罵:“你…你們,都想造反呀!氣煞我也!”說罷,撥馬渡河,往吉祥寺逃去。江義一看甘文焜跑了,忙招呼身旁的貴州巡撫曹吉申,帶著人馬就往吉祥寺殺去。很快將吉祥寺圍個水泄不通。甘文焜父子見已無生路,朝北拜了三拜,自刎而死。

    吳三桂大軍到達貴陽後,稍作休整。李本琛、江義、曹吉申、總兵王永清也前來報到,加入周軍之中。

    覆朔將軍馬寶向吳三桂建議道:“周王,您隻讓王屏藩帶四萬人馬去四川,會不會太少了?四川天府之國,地盤大清兵也多。”

    吳三桂笑著擄了擄胡子,說:“王屏藩去四川,如同我去。”馬寶又說:“廣西是咱們的後方,您率大軍北上,末將願領一支偏師,前往廣西!”

    “你快歇會吧!到了湖南,有的是仗給你打!廣西隻需一說客足夠了。”吳三桂知道馬寶打仗的癮又犯了,這一路上,一個抵抗的清兵沒見到,可把他急壞了。

    吳三桂叫來汪仕容,說:“任榮啊,還得你辛苦一趟,帶上本王的書信,先去廣西說降孫延齡,再去陝西讓馬鷂子起兵響應。”

    汪仕容一聽,這還真是能者多勞啊,忙說:“臣一定不辱使命。”說完,拔腳要走。吳三桂又想起來什麽,叫住他:“任榮,馬鷂子那邊,你要多加小心。最近聽說偽康熙對他拉攏得緊。”

    “遵命。”汪仕容心悅:“您老太多慮啦,隻要我小張良一出馬,何時失過手?太小瞧我汪某人了吧。”

    汪仕容小時候命苦,母親早死,父親又娶了一個女人,心思就都放在這個女人身上了,很少過問汪仕容的事情。他還有一個姐姐,人很漂亮,而且賢惠,但也是苦命,嫁得男人對她很一般,後來那男從,也就是汪仕容的姐夫了,到南京做生意,在當地又討了個小老婆,至此就把汪仕容的姐姐一個人扔在家裏,不聞不問。

    汪仕容有經天緯地之才,又有大誌向,但家裏人沒有一個看得起他,除了他姐姐之外。汪仕容效仿蘇秦、張議雲遊四方,也沒搞出什麽名堂來。

    一次,汪仕容從外麵遊學回來,吃盡了苦頭。他姐姐也是一肚子委屈,兩人就抱在一起放聲大哭。除了親情之外,難免動了些許的男女之情,這一幕卻不巧被他們繼母撞見了,見兩人衣衫不整、慌慌張張的樣子,繼母挖苦道:“哎喲,汪仕容,我可聽說你是個大才子呀,大才子那都是風流倜儻。像什麽唐伯虎點秋香,你是點自己的姐姐,哈哈哈。”

    汪仕容的臉一下子紅了,忙跪下求情道:“孩兒知錯了!求母親大人不要將此事張揚出去!”

    繼母聽了,浪笑道:“要老娘不說也行,但你可不能光便宜了你姐姐,咱要雨露均沾……”

    這一幕仿佛噩夢一般在汪仕容的腦海中,始終揮之不去,汪仕容從心底裏感激吳三桂,可以說,吳三桂是他命中的貴人,沒有吳三桂便沒有他的今天。因此,雖然此行辛苦且危險,汪仕容亦是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