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來了,就是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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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瞪著發紅的眼睛,嘴裏高聲大喊著“光明萬歲”,白衣白甲的護教騎兵仿佛看不見玄甲重騎手上冰冷的重槍。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恐懼死亡,他們將要踏過敵人的屍體,將光明傳播向大陸,死亡也隻不過是回歸昊天的懷抱。

    那是生命的另一種存在。

    這樣想,每個騎士都覺得自己神聖而偉大,臉上的神情也就更加的狂熱。

    望著向潮水一樣湧來的護教騎兵。重騎隊伍裏不知道是誰吐了一口口水,罵了一句傻x。……

    海浪再次撞擊在巨石上,發出轟隆巨響。

    浪花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退回,地上再次丟下幾百具屍體。

    看見戰況,無字崖的修道人再次踏上光橋,這次君子沒有攔住,同為無矩的趙有財在他麵前。

    更多的聖堂中人迎向修道人,道道白影從大軍中掠起。。

    趙有財手中出現一根鋼釺,“得罪了,二先生。”他的鋼釺不像小鎮上出現的那位候補道子的鋼釺鏽跡斑斑,反而在手中摸挲得鋥光瓦亮,閃著冰冷的寒光。

    話音剛落,鋼釺上菱形的尖頭就到了君子的胸前,帶起的淩冽寒風擊起君子的黑發。

    君子沒有後退或是躲閃,他是君子是國士,他的身後是國土。從來,在道光河邊他就沒有後退過。

    雙手前推,戒尺橫於掌間,手掌成門框戒尺為門板,君子是國門。

    沒有一絲聲音發出,趙有財鋼釺雷霆萬鈞的一擊落在君子的戒尺上。

    就像蜻蜓點在水麵,紅花落在濕泥,悄然無聲。

    君子開口,始終平靜:“不能過去。”

    話音落。聲起,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以君子和趙有財的為中心向四周擴撒開來。

    “砰”,鋼釺落在戒尺上的聲音這才傳出,所有人的耳朵一陣嗡鳴,接著就是絕對的寂靜。

    馬蹄踏在大地上沒有了聲音,風吹過原野沒有了聲音,刀劍碰撞發不出聲音,奔湧的道光河安靜下來,臨死的人張著嘴,活著的人們大力的吆喝,但是都沒有聲音,哪怕是離他最近的人也聽不見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人們的耳朵才有恢複了正常,那些各種各樣的聲音重新傳進耳朵。離君子和趙有財最近的人有不少耳朵都流出了鮮血,紅色的血液順著臉頰往下流淌。

    他們再也聽不見這個世界的任何聲音。

    趙有財向後飛退,落在光明郡的土地上,手上的鋼釺不停的顫抖。

    他不相信,他是無矩,他是無字崖上的道子,十二修道人的第一人。一聲厲嘯響起,手裏的鋼釺飛向雲間,在雲海裏一時出現,一時隱沒,像一條白色的蛟龍。

    他出現在道河小鎮上,君子也跟著出現在道河小鎮上。光明郡的平原出現一道煙塵,那是君子留下的痕跡。君子手中的戒尺向他的後背打去,趙有財隱沒不見,君子皺眉,也跟著開始奔跑出道河小鎮。

    小鎮上的人們在戰爭開始前就已經撤離,他們這些最虔誠的信徒已經去到光明城內,跪在城裏的祭壇前向偉大的昊天祈禱,保佑道門的騎兵能取得勝利。

    君子和趙有財離開後,小鎮上的房屋變成一片廢墟。

    他出現在一座小山上,平凡無奇的臉上現出一絲陰冷的笑意。雲間的鋼釺從空中刺向西側精騎馬上的顧向柏。

    君子剛剛奔跑至小山,見狀折而向西。

    顧向柏抬頭看著從空極速刺來的鋼釺,咬牙大吼一聲,手中的長刀向著鋼釺劈去。

    騎兵看著刺向將軍的鋼釺,全都大吼,將手裏的長槍向著空中的鋼釺投擲上去。

    但沒有用,鋼釺像是擁有生命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曲線,菱形的尖頭就到了顧向柏的頭頂。

    騎兵大吼:“將軍小心。”後邊離的近的幾騎更是拚命的向著顧向柏接近。

    一柄鐵劍破空而至,斬在鋼釺的尖頭上,鋼釺發出一陣嗡鳴聲,又出現在白雲之上。君子出現在顧向柏身邊。

    “二先生”,顧向柏叫道,君子點了一下頭,來不及說話又開始狂奔。因為鋼釺又到了重騎統領的頭上。

    哈哈哈,趙有財在小山上看著不斷奔跑的君子,發出一陣快意的笑聲。

    原來無矩的君子,腳卻不能離開大地,不能像他這樣無視空間瞬息千裏。哪怕君子跑的很快,哪怕君子能去任何地方,正得意間……,

    “卑鄙,”他的耳邊響起一道聲音,一記耳光啪的一聲打在他臉上。

    直接將他打到山腳下。

    一個清秀的女子出現在他麵前,旁邊還有一位臉色有些蒼白,恍若大病初愈的白衣少年。

    正是夏至和蘇顏到了。

    “想不到無字崖的人也是如此卑鄙無恥,”夏至斥道。

    “果然五先生才是書院最神秘的那一位”,趙有財站了起來,摸了摸臉頰,上麵有一道清晰的掌印。

    “這是戰爭,二先生不適合戰場。”他說道。

    夏至想想,覺得好像有些道理,戰場上卻是不適合君子。

    但是她適合,於是她伸出了右手,手掌白皙而紅潤,十指纖細,這是一雙美麗的女子手。

    手掌在前方的空氣中輕柔的拂過,就像頑皮的少女將手伸入池水裏逗弄魚兒。手掌拂空,空中起風,風卻不溫柔,是燥熱的風。

    空氣中驟然熱了起來,趙有財臉上的五根手指印越加火辣辣的疼痛。風吹向光橋,光橋被吹得劇烈的晃動,無數的道門騎兵掉進了道光河,風吹在道門騎兵的身上,那些騎兵感覺自己就像身處火爐,四周無盡的火焰在燃燒,身上的汗水剛出毛孔就被蒸發,周身的皮膚變得赤紅,戰馬狂暴起來,不聽指揮的在原野間奔跑。

    那些道門的修行強者卻是感覺到自己置身於融化的鐵水裏,一舉一動間生澀無比。

    帝國的那些騎兵和聖堂的修行強者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夏至再伸出左手輕輕一拂,這是蘇顏第一次看見五師姐的左手,還是十指纖細又起了一陣風,風卻是冷風,原本燥熱的空氣突然變得極度的寒冷,道光河上的水麵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夏至當然不隻是為了讓道光河結上一層厚冰。趙有財方才還感覺到火辣辣疼痛的臉頰被寒風一吹便失去知覺。用手一搓,正張臉皮就掉了下來,露出裏麵紅色的肌肉和血管,看著說不出的惡心。

    蘇顏在旁邊說道:“這下老人家是真不要臉了。”

    寒風吹過那些道門騎兵,全都凍成了冰人,然後被帝國的人一碰,篷的一聲碎裂成冰塊落在地上,小小的一堆,那些內髒器官清晰可見,都是沒有鮮血流出到也不顯得如何惡心可怖。

    那些黑衣執事們的動作更加緩慢,連走路都成了一件艱難的事情,很快就被聖堂的修行強者拿下。

    隻剩下十一位無字崖的修道人還在苦苦支撐。

    道門通過光橋過來的騎兵不少,加上那些黑衣執事差不多足足有五千多人。在夏至的雙手一拂之間除了剩下的無字崖的修道人與被俘的黑衣執事,全部變成了冰塊永遠留在河岸這邊帝國的土地上。

    誰也不知道死去的他們是不是真的能回到昊天的懷抱。

    光橋早已被寒風吹散成道道光斑消散,反正也用不著了。河麵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五千多人,整整五千多人就在夏至雙手的一拂之下死去。

    “你看,我才是真的適合戰鬥人吧”,夏至對趙有財說道。

    看著雲淡風輕的五師姐,蘇顏還沒有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當夏至出現的時候,光明神殿的掌教大人突然從巨大的神座上了起來,麵色風雲變幻,顯示出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受到影響的天地元氣暴動不安,大殿裏起了陣陣狂風,狂風將垂著的布幔卷的四方亂飛。光明幻成的神座搖擺不定,忽明忽滅。

    直到五千多的道門騎兵死去,他在光幔後的巨大身軀都沒有動一下,眼睛死死的看著兩軍交戰的方向。

    “你看,我才是真的適合戰鬥的人吧”,夏至重複說了一句她剛剛對趙有財說過的話,一模一樣,不過這次卻是看著蒙山,對著光明神殿的那人說的。

    書院已經出手,書院來了三人,道門這次企圖衝出光明郡的目的眼看是無法達到了,陳半山坐在血玉裁決神座上麵,有些茫然,那些騎兵和後麵的步兵也有些不知所措。

    趙有財默默的退回光明郡那邊,夏至也沒有攔他,帶著蘇顏和君子匯合在一起,看著有好些日子沒見披頭撒發赤足的君子,蘇顏隻覺得親切,原來不帶帽子的二師兄還是很帥。

    奇怪的事陳半山並沒有接到撤退的消息,他就隻有等在那裏,這一刻他覺得坐在血玉裁決神座上的自己就像一個傻瓜。

    不知道掌教大人在等什麽?進攻還是撤退?

    但是他隻能等著。

    因為掌教大人也在等,他在等一個人。

    很快,他等的人就來了,來人出現在道光河邊,直接從空中走到帝國領土的這一邊。

    來的是一個麻衣中年人,背上背著一把長劍。

    長劍無鞘,明明青亮的劍身看在眾人眼裏卻是紅色,紅色的長劍。

    薛光明,掌教大人原來等的是他。

    陳半山從神輦上走了下來,在對岸遙施一禮:“道門裁決陳半山見過薛大人”。

    薛光明當的起大人這個稱呼。

    薛光明點了點算是回應,見他如此倨傲,陳半山的心裏有些不喜,卻也沒有說什麽。

    蘇顏卻想起自己以前聽過的一個故事,想到,他就講了出來,雖然現在真的不適合叫故事。

    “汶水有一家叫常春藤的酒樓,由於周圍飯店太多生意一直平平,酒樓的掌櫃就想了一個辦法,就在酒店的門口掛了一隻鳥籠,鳥籠裏麵養著一隻鸚鵡。”

    君子和夏至饒有興致的聽著。

    “每當有客人進店的時候,事先調教好的鸚鵡就會說出客官你好這句話。人們覺得新奇,酒樓的生意還真就好了起來。有一個人突發奇想,就想試試鸚鵡的反應。這一天他一個人來到酒樓,遠遠的看了鸚鵡一眼,低著頭突然一下子就衝進了酒樓的大門。”

    夏至覺得好笑,問道:“然後呢?”

    蘇顏看了一眼薛光明說道:“鸚鵡哇的大叫一聲罵道:哪裏來的野人,嚇死老子了。”

    君子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夏至也忍不住微笑,這個小師弟還真是調皮,然後又將目光投向光明神殿。

    薛光明聽見笑聲,轉過頭來冷冷的說道:“笑什麽?”

    蘇顏說道:“大人來了,就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