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想得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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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來沒有見過真家夥,這東西,嚇得我站在原地,完全不敢動彈。

    琪姐緩步退到床邊坐下,手裏的槍依然指著我。

    我沒料到她手裏會有槍。這個時候,琪姐沒有一絲贅肉的胴體,和手裏拿著的槍,給我說不出的震撼,回想起來,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惡魔的誘惑”。

    “你……你怎麽會有槍……”我怔怔地說道,“這是,是犯法的吧……”

    “槍是老金留下來的。”琪姐笑了笑,說,“當年我讓老金替我爸媽報仇,也是這麽做的。你知道老金後來的選擇……”

    “他選了你。”我微微低下頭。

    琪姐笑了笑,說:“那是我第一次,可惜沒落紅,所以老金從來不信我,他覺得一個純潔的女人不會做這樣的事。可笑啊,其實女人的想法,從來都不能按照常理來揣測。”

    我不敢繼續答話,生怕一句話說錯了,琪姐一怒之下,會立刻開槍。

    “老金是退伍兵,這把槍是改造過的六四式,市區手裏頭有槍的混混,恐怕不會超過五個。”琪姐嘴角勾了勾,說道,“有句話說的沒錯,拿刀子拿棍子的,那就是混混,但手裏一旦有了槍,那你就是黑社會。現在,就算我什麽都沒做,隻要是條子來家裏,搜出了這把槍,就夠我判好幾年的……”

    我依然不敢說話。

    “你如果從這裏出去,把你所看到的對別人說一遍,就足以要了你幹媽的命。”琪姐依然保持著鎮定的微笑,這笑容才真是要了我的命,我感覺自己就要窒息了似的,胸口堵得慌,根本出不來氣。

    “所以,就看你的選擇了。”琪姐伸手,“哢”的一聲,直接給手槍上了膛。

    說實話,這個時候我嚇得腿肚子都轉筋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琪姐這麽幾句話,卻又讓我有些惱火。我雖然威脅過淩萱,但卻很討厭被人威脅,很討厭受製於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抽,忽然來了句:“你打死我吧。”

    剛說完這話,我就後悔了,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來。

    “是麽?”琪姐表情一變,站起來,走上前來,一隻手撫摸著我的臉頰,一隻手拿著槍,先是頂在我胸口,最後一點點移下去,居然直接頂在我腿間,說:“你真不怕死?”

    我沒說話,閉著眼睛不動。我聽見了琪姐淡淡的笑聲,又說道:“我成就了老金,也可以成就你。什麽黑道白道,隻要有實力,就是正道。

    我搖了搖頭,說:“你成就了老金,那老金現在人呢?他為什麽從來不敢出來,他還活著嗎?”

    琪姐愣了一下。

    我接著說:“對不起琪姐,我做不了,你如果要我的命,我也沒辦法,就是不知道你有多大的能量,能把我的屍體處理掉……你如果不要我的命,我出去也不會亂說話,我這人最怕惹事。你可能真的看錯我了,琪姐,我沒你想的那麽有膽識。就是別人欺負了我,我想找回點兒麵子來,可現在麵子沒找回來,反倒越陷越深,我真幹不了了……”

    說完,我往後退了一步,琪姐的槍,卻沒有再舉起來,而是轉過身,來到床邊,重新披上了睡衣,背對著我說:“你走吧。”

    我還沒反應過來,說道:“你真放我?”

    “錢不用你還了。”琪姐沒有回頭。

    “我……”

    “好自為之。”琪姐說完,徑自走了出去,我知道,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我也立刻快步離開。出了琪姐家,我忽然之間輕鬆了,仿佛什麽都不用再想了似的。我回到了學校,混混沌沌的坐在教室裏,沒人搭理我,老師也隻當我這人不存在。倒是下課的時候,姓羅的來班上檢查衛生狀況,看見我的時候淡淡笑了笑,說了句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學校,不要惹是生非之類的話。

    我知道,我送出去的禮起到了作用。

    他們同意把我留下了。

    我心裏如釋重負,這個時候的我,非常單純的以為,一切都可以結束了,隻要我以後小心翼翼的過日子,小心翼翼的生活,至少能熬到高一結束,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然而,僅僅就在第二天的上午,一個陌生的電話打到了我手機上,自稱是市立醫院的醫生,讓我去一趟,說我爸出事了。我當時還以為是騙子,但對方卻冷冷的說,信不信自己過來看看就知道。我趕緊趕到了市立醫院,住院部病房裏,我看見了我爸,我爸頭上纏著紗布,手臂上打著石膏,腿上也纏著繃帶,就那麽一動不動的躺著,我叫他他也不回應。

    旁邊的護士沒好氣的說,讓我別喊,現在雖然脫離危險了,但還是昏迷狀態,喊了也沒用。讓我有這個時間,不如先去把費用給結清了。

    我問護士,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推脫讓我去問診療的醫生,我立刻電話聯係到了那個喊我過來的醫生。

    他當時就在醫院坐診,對我也沒什麽好態度,冷冷說道:“渾身都是淤傷,還有好幾處骨折,這還能是什麽,讓人給打的唄……”

    “是誰?”我不由得問道。

    “這你問警察,你問我沒用。”醫生說,“他人是自己來醫院的,來的時候意識還算清醒,之後才昏迷過去的,我們在他的手機裏找到你的電話號碼,再聯係上你。你可以放心,他就是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所以才昏迷,很快應該就會醒來,等他醒來了,你可以自己問他出了什麽事,現在你還是先去把費用結清比較好。”

    我身上,哪裏還有錢來付我爸的醫藥費?

    我問醫生可不可以緩一緩,醫生卻說現在病房緊俏的很,要不願意付錢,那就趕緊出院,反正也沒什麽大事。我再次感到屈辱,卻隻好答應湊錢,一天之內結清。

    住院和醫藥費一共五千元,這錢原本我是有的,但和琪姐這麽一鬧,就什麽都沒了。而且,到底是誰打了我爸,我爸雖然人是坑了點,但再怎麽樣也不可能和城區的人結仇,被打得那麽慘。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幫子人跟我父親沒仇,是跟我有仇。

    我腦子裏一片混亂。

    我以為我能過平靜的日子了,可就這麽短短一天,居然又發生這種事。我想來想去,打了個電話給秦冉,但秦冉根本不接電話,我又找何健和陳棟,兩人一聽見我要借五千塊,就開始哭窮了;之後我想到了馬城,但最終這電話沒有打出去,馬城對琪姐太忠心了,我知道,隻要我聯係上他,琪姐肯定會知道。翻來翻去,最後,隻剩下一個電話還可以打。

    淩萱。

    我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撥通了她的電話,淩萱接通電話之後,我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怎麽開口。淩萱甚至有些不耐煩了,說我再拿她尋開心就直接掛電話了。最後,我咬了咬牙,說道:“我爸讓人打了,在醫院,需要五千塊醫藥費,我現在一分錢也沒有了。”

    淩萱隻是沉默了一小會兒,說:“算你欠我個人情麽?”

    “算!”我咬牙,說,“你幫我這一次,之後你要怎麽樣隨便。”

    淩萱似乎冷笑了一聲,說:“這可是你說的”接著,讓我晚上在市立醫院正門等他。我心裏依然有些不放心,淩萱自己肯定沒有錢,不知道她要怎麽給我弄五千塊,要知道,對於我們這些學生來說,五千塊不是個小數目。

    但總算是有出路了,我反身回了住院部大樓,想多陪我爸一會兒,等人過來,誰知道,回到病房外的時候,我卻看見,有三五個人擠在病房門口,看見我過去,紛紛轉身朝我迎麵走來。為首的那個人,居然就是盧胖子。我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跑都沒跑,直接站在原地,等著那幫人衝上來,誰知道,他們上前來,並沒有動手,盧胖子站在我麵前,冷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叫人打我的時候挺爽啊?你咋打的我,我就咋打的你爹。”

    “操你媽!”我吼道。

    “隨你說。”盧胖子說道,“早知道你今天會來的,哥幾個下麵練練去。”說完,好幾個人上來拽我,我剛想要反抗,盧胖子卻說道,“你可想清楚了,別在這人群裏鬧事,真出了問題,誰也幫不了你的。我聽說你剛給教務處那幫老畜生送完禮,再鬧點事,給你個治安拘留,你照樣沒法繼續在學校裏混!”

    我沒想到盧胖子這麽陰險,在醫院裏,我根本不能動手,加上他們人多,我隻能被他們架出去。

    然而,剛到安全出口,忽然,一個一米八的高個身影出現在我們麵前,很誇張的說:“哎呀,王鈞兄弟,你怎麽出來了?”

    馬城居然突然出現在這裏,他上來推開架著我的那兩個人,說:“不是讓你好好看著讚叔麽?怎麽,這幾個是你朋友?”

    “馬城,你幹什麽?”盧胖子臉一沉,低聲說。

    “幹什麽?嗬嗬。”馬城冷冷說,“你們最近有些太囂張了,告訴你們,識相的滾遠點,王鈞不能跟你們打,我可不怕治安拘留。”

    盧胖子他們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盧胖子還是不甘心的下令走人,來到樓梯口的時候還對我們指指點點一陣,馬城直接上去照著他肥胖的肚皮上就是一腳,說:“滾,哪兒來那麽多廢話。”踹完之後,那幫人也敢怒不敢言,迅速離開,馬城的臉色變得陰沉下來,看了我一眼,隻說了句“回病房說。”

    而我,在回到我爸所在病房的一刻,卻看見,琪姐已經坐在了我爸病床邊,臉上依舊保持著那種略顯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