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太子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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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就是年關,陸崢帶著幾車煙花回鄴城度年假,四海商社更是派出兩百多輛大車從太原運了無數煙花炮竹回鄴城,陽平營全營出動一路護送。阿曼達又懷了身孕,肚子微微隆起,吃什麽都沒有胃口。陸如康和陸葉蓁如今已能蹣跚著走路了,見到陸崢,兩個孩子都怯生生叫了聲“爹爹”,便有模有樣的給他行起了大禮。

    陸崢上前一手一個抱起兩個孩子,左右各親了一口,柔聲道:“再叫一次給我聽聽。”他如今已長出了一點胡渣,把兩個孩子粉嫩的臉蛋紮的有些疼,小家夥們離他的臉遠了些,叫道:“爹爹。”

    陸崢笑道:“還敢嫌棄老子。”

    長公主上前道:“一年到頭都不能團聚,孩子們都要不認識你這當爹爹的了。”

    “那你這當媽的就多多提醒他,他有一個英俊的爹。”

    長公主噗嗤一笑,“還記得那句話呢。今年你回來的晚,明日就是臘八,要陪父皇一起用晚膳。今夜我們先過個自己的臘八節。”

    陸崢道:“晚上給你們看好東西。”

    夜間,吃過飯,陸崢便在院子裏擺上幾十個大煙花,拿根香挨個點燃,頓時便是五顏六色的煙火升空而起,劈裏啪啦的在半空爆開,將鄴城的天空映照的流光飛舞。兩個孩子拍著手掌大聲歡笑,叫道:“爹爹再放!多放!”

    陸崢蹲下道:“多親爹爹,爹爹就給你們多放幾回。”

    長公主捂嘴笑道:“哪有你這樣當爹爹的。”

    阿曼達歡笑道:“這煙火真是美麗,看著看著,就覺得欣喜開心,年節時分放上一些最好不過。”

    一輪放完,天色又黑了下來,兩個孩子迫不及待的湊過來親的陸崢一臉口水,引的他大聲笑個不停,吩咐仆役道:“再點上百十個。”

    夜空又被煙火耀的繽紛起來,兩個孩子拋開陸崢,專注看著天空。陸崢起身擁過阿曼達和長公主道:“來來來,把你們孩兒的口水收回去。”二女咯咯笑著,在他臉上親吻,陸崢在兩人耳邊悄聲道:“晚上兩個一起伺候夫君。”

    長公主錘著他手臂道:“說什麽呢,小無賴一個。”

    “再無賴也是你丈夫,丈夫說的話自然要聽從。”

    門外傳來嘈雜聲,長公主道:“看看門口何人喧鬧。”

    一會兒的功夫,王管家回來道:“水龍隊來了,以為是走水,已經打發了。”

    長公主道:“你這煙火,鬧出來的動靜還真是不小。”

    陸崢道:“不鬧個大動靜,怎麽叫人來買。明日我還要去皇宮放一通,保管那兩百多車煙火賣的幹幹淨淨,元宵之前,說不定還得再加緊趕製一批。”

    長公主歎道:“元宵多放些也好,父皇年紀越大,越是喜歡熱鬧,每逢燈會都要在廣莫門看上許久。近來我兩三日便入宮陪他說說話,從前我來的勤了,他還要嫌我擾了他批閱公文,近些日子卻高興的跟個孩子似的,總要拉著我說上許久。”

    阿曼達道:“長公主妹妹,我一直很羨慕你,羨慕你有一個很好很好的父親。”

    陸崢哄道:“好了,明日我們便去讓他老人家熱鬧熱鬧。”

    長公主道:“明日來的還有你從未見過的二位皇叔,他們一直在兗州呆著,今年也被父皇叫過來了,聽說要在鄴城長住幾個月。”

    陸崢心道:“這是要立太子了嗎?招自己的家族前來助陣,以防有變,糟了,我那計劃還沒走到這一步。”

    翌日的傍晚,陸崢,長公主帶著小朔方王入宮赴家宴,他們和幾個同輩的親王郡王坐在西座,東邊是齊帝的兄弟,楚王薑友諒,吳王薑友聞。

    眾人紛紛見禮,熟絡客套一番後,楚王道:“幾個侄子,侄媳婦都是見過的,沐晴的丈夫卻是頭一回見,果然英武不凡。”

    陸崢躬身一禮道:“皇叔謬讚了。”

    說話間,內監高聲宣道:“陛下駕到。”

    眾人紛紛落座參拜,齊帝抬手道:“家宴,不必拘禮,都起來吧。”內監攙扶著他在王座坐下,宮女內侍們開始傳菜,給在座的人不斷添上加熱的溫酒。

    當年的齊帝橫刀立馬何等威風,如今卻連走路都要人攙扶,吳王不禁傷感起來,說道:“皇兄莫要過於操勞國事,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齊帝道:“老三,你是不是想說,孩子們都長大了,也能替朕分擔一些。”

    吳王急忙伏下身拜道:“弟弟不是這個意思,皇兄精神矍鑠......”

    齊帝打斷他道:“老三,朕沒怪你,起來吧,一家人吃飯,不要弄得這麽緊張。”

    吳王長出了一口氣,坐正道:“弟弟隻是疼惜皇兄身體。”

    齊帝歎道:“朕又何嚐不想把這肩上的擔子放下,可是朕的兒子,一個個的,都不成器啊。”

    楚王笑道:“皇兄說的哪裏話,侄兒們個個都是國家棟梁,魏王興辦官學,掃除前朝萎靡之意,重振三綱五常,趙王禮賢下士,親身入各軍鎮督軍,和士兵同住同食,體恤民間疾苦,絲毫沒有紈絝之氣,蜀王勤學苦讀,才思敏捷,頗有一代大儒之風,其他皇子雖然年幼,但個個也是聰慧過人,假以時日,必定也是國家股肱。皇兄春秋正盛,大齊也是日益昌隆,百姓安居樂業,故土一一收複,正是進益之時,何以哀傷至此。”

    齊帝道:“老二,個中因由,你明明一清二楚,自家人,何必再說那番冠冕堂皇之辭。朕老了,太子的人選該定下來了,你們二人是朕的親兄弟,當在京中留守,他日新皇登基,還要替他穩定朝堂人心,保我大齊太平。”

    此話一出,殿內無人再有言語,都在靜靜等待著。

    齊帝突然問道:“正臣,你說說,這些皇兄裏麵,哪個合適當皇帝?”

    陸崢一驚,拜道:“臣不敢妄言,臣隻知道,日後效忠新皇,便如同效忠陛下一般。”

    齊帝笑道:“趙王曾欲奪你美妾,若他是天子,你還會心無嫌隙效忠於他麽?”

    陸崢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趙王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立即出列跪下道:“兒臣那時隻道是酒肆中的胡姬舞娘,不知實情,一時失察,請父皇責罰,請妹夫寬諒為兄。”

    齊帝道:“請正臣寬諒,對著朕跪拜做甚?”

    趙王心頭一鬆,起身道:“請妹夫寬諒為兄。”說罷長揖到地。

    陸崢起身回禮道:“誤會那時便已解開,皇兄不必如此客氣。”

    趙王心中惴惴不安,“原來是替趙王送人情,難道父皇心中太子人選已經定了趙王?我與他爭鬥多年,他若登基,我還有什麽好日子可過,最好結果也是打發到邊疆。若是趙王,我就隻能,隻能鋌而走險了。”

    但齊帝又道:“尋常男人見色忘形也就罷了,你堂堂一個皇子,居然為了個女人大打出手,也不怕失了自己身份。”

    趙王又跪下道:“父皇教訓的是,兒臣心裏早已是愧疚萬分,此後一兩年都是清心寡欲,再也未曾去過聲色之所。”

    “這些朕自然知道,否則早該責罰你了,以後還需克己複禮,調養調養自己的性子。”齊帝的語氣平緩,誰也聽不出其中波瀾,“都回去坐下吧。”

    “正臣意欲明年出兵河南地,攻取上郡,鹽州,飲汗城,控製長城沿線。這個你們都知道,朕問你們,下一步該作何打算?”

    魏王道:“自是應當遷徙移民填邊,將河南地徹底控製在我大齊手裏,讓它成為齊國的糧倉和養馬場。秦國目前正在攻打益州梁州,再快也要一年功夫,正是難得良機。”

    趙王道:“兒臣以為,當趁此時機,從上郡,平陽郡,河東郡兵發三路,直取長安,秦國都城被占,必定分崩離析,而我大齊已有洛陽,若再收複舊都,從此便是天下人心中的華夏正統,無可撼動。他日平定北方再圖南下,獨占大義,偏安一隅之偽朝,如何能與我大齊爭鋒,隻怕還未交戰便士氣淪喪望風而降。”

    齊帝點點頭道:“你二人說的都有道理,蜀王呢,有何見解?”

    蜀王放下竹箸,拱手道:“父皇,我覺得二位哥哥說的都是真知灼見,隻是,攻打秦國和攻打晉國卻有一處不同,不能忽略。秦國漢人少,雜胡居多,晉國大城卻都是漢人,南蠻遠處邊陲。”

    齊帝笑道:“那你說說,應對之法因此有何不同?”

    “攻打晉國,占下便是占下了,隻要善待百姓,他們自會歸心。攻打秦國,卻不能貪圖一蹴而就之功。一麵從晉國劫掠漢人填邊,一麵不斷打擊叛亂胡人,直到他們再無反抗之膽。之後,將大部分散至各郡,同時嚴刑峻法,禁止他們聚會串謀。等到北方大致安定,再定南下之策,否則便是取下秦國也不能久踞。”

    齊帝哈哈大笑道:“朕當你這些年隻知念書作文,卻沒料到你心中溝壑已成,見解獨到,考慮深遠。”

    蜀王道:“父皇能將漢書史記倒背如流,兒臣不過是班門弄斧,父皇心中一定早有大略。”

    楚王笑嗬嗬道:“皇兄,三位皇嫡子都是人傑,俱有安邦定國之才,皇兄應當寬心了。”

    齊帝捋須笑道:“好了,隻是考校你們功課,既是家宴,就不再談國事了。”

    吳王舉起酒盞道:“惟願皇兄龍體安康,惟願大齊蒸蒸日上,國泰民安!”

    齊帝微笑道:“來來來,都喝一盞。”眾人舉起酒盞一飲而盡,樂師們開始奏樂。

    陸念康奶聲奶氣叫道:“外祖父,我也想喝。”

    齊帝哈哈大笑道:“好,今日給孩子們也喝上一盞。”

    陸崢將兒子抱在懷裏,笑道:“嫌辣的話可不許哭。”陸念康點點頭,喝了一大口,眉頭皺的緊緊的,勉強咽了下去,長公主夾來一塊嫩羊肉塞進他嘴裏道:“筷子長的人居然就要喝酒,遲早學你爹爹變成一個酒鬼。”她起身往齊帝王座走去,在父親耳邊小聲說著什麽,齊帝微笑著點點頭。

    殿前一束煙火高高躍起,在天空爆開絢麗的花朵,隨後繼續飛升,又爆出一朵煙花,最後一聲脆餉,宮城內每一個角落都有萬千煙火燃起。

    長公主攙扶著父親,慢慢走到大殿門口,一群孩子也跟了過去,拍著手掌雀躍著,陸念康大聲道:“我爹爹孝敬外祖父的大煙花,我爹爹做的。”齊帝笑著捏捏他的臉蛋,對內監說道:“這個小玩意兒很好看,很喜慶,元宵燈會多采買一些,增添喜樂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