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詩詞大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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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為那日在書房中的事,白峰突發奇想,欲在府中辦一個詩詞大會。
他本就是太子的老師,此舉自然是得了皇帝的大力讚賞。是以,這便成了一場文人的盛事。
白瀅傾在家中聽白峰提起時便有些恍惚,既是當朝太傅舉辦的詩詞大會,屆時來的必然是京中各個才子。其實根本無所謂才子,有太傅這個名頭在,無論那些人有沒有才,怕是都要來湊一湊熱鬧。
這樣的場合,顧琰真自然不會錯過。
她重生了已有幾日,雖已將自己調整好了,但想起那個人,仍是止不住的顫抖。
前世她有多愛他,在得知真相後,便有多恨他。
她依舊清晰地記得那場相遇。
那時她年少輕狂,自以為學了些功夫,便可仗劍天涯,行俠仗義。於是就有了那麽一次,她在一處僻靜處偶然行了一回義,幫著一個老農打退了兩個惡霸。
誰知,惡霸才落荒而逃沒多久,她尚且還跟老農說著話,轉眼便來了一幫人,皆手持武器。她所學不過皮毛,僅能用來防身而已,哪裏能打得過這麽幾個彪形大漢。
那一場架,她輸得奇慘無比,身上掛了彩,人也被他們捉住,動彈不得。那幾人戳穿了她的男子扮相,見她有幾分姿色,便是各種不堪入耳的話,揚言要玩夠了以後將她賣到青樓去。
那時她也正是十五歲,生平第一次知道了怕。
便是在那時,顧琰真與其隨從不巧經過,救下了她。
女人總是鍾愛英雄救美的情節,前一世的白瀅傾也不例外。
再後來,便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三見,她便泥足深陷,再無法掙脫。
白瀅傾狠狠閉了閉眼,前世種種已如雲煙悉數散了,今時今日,她已是一個嶄新的白瀅傾,為了複仇而來,為了改變命運而來。
是以,在沒有想到如何對付顧琰真的時候,她還不能輕易和他見麵。
這一日風和日麗,院中桂花飄香,日光花香相得益彰,太傅府中熱鬧非凡。
白瀅傾這幾日將那套劍法仔細琢磨了一番,她向來愛武成癡,既有了領悟,自然是要趕著練習的。這一日因練得興起,她便忘了日子,也忘了時間。待一套劍法練完,她帶著一身的汗和心滿意足的笑,慢悠悠走回自己院中,邊走邊回憶,琢磨著要馬上記下來。
她走得急,因此沒有看到路邊站著的兩個人,看也不看地走過去,不小心就撞上了其中一個,正是當朝太子,顧晗煜。
白瀅傾這才反應過來,看了他一眼,站得穩穩的,大約是沒有事,便道了聲抱歉,匆匆忙忙便欲繼續走。
顧晗煜卻伸出一隻胳膊攔住她,笑眯眯地道:“撞了本公子,隻道這一聲抱歉就好了?”
他一眼便見到了白瀅傾手中拿的劍,又是一身男裝,他不記得太傅有兒子,那麽向來此人,應當是個侍衛了。
白瀅傾被人打擾了思緒,見此人麵生,這才忽然想起來今日是府中舉辦詩書大會的日子。她心中著急,不欲與他浪費時間,便克製了火氣,又重新誠懇地說了一遍:“是在下不小心,這裏給公子道歉了。不過,這裏已是內院。”
言下之意,他來錯地方了,被撞到,他自己也有責任。
顧晗煜挑了挑眉,身邊的隨從見白瀅傾如此言語,當即便要發難,被他攔住了。他不由得重新審視了一遍此人,唇紅齒白,因方才練武,此刻麵上暈紅,倒是比那些刻意塗抹胭脂的女子要好看上許多。
女子?他心裏一個咯噔,他怎會將一個男子與女子做比較?這麽想著,他的視線自然而然移到了白瀅傾的頸間。
沒有喉結。
有趣,有趣!
顧晗煜見白瀅傾雖姿態恭敬,但眼睛看著別處,分明是在按捺火氣。他玩心更甚,忽然見她耳邊發絲上掛著一片竹葉,想也不想地,伸手便要去摘。
隻是他姿態實在太過親昵了些,兩人之間本有一步遠,他卻跨前半步,半個身子都傾斜過去,手伸到她臉頰旁,若是不知情的看了,還以為他要做什麽。
一旁的隨從見此,知道自家主子這是刻意的了,因此含了笑站在原地,樂意看熱鬧。
他這舉動,再加上一旁隨從的反應,白瀅傾驚得眼睛都直了,光天化日調戲良家少女?不對,自己此刻穿著男裝,此人莫非是斷袖?
白瀅傾眉頭一皺,她對斷袖沒有什麽意見,但是在自己家中,還調戲到自己頭上,這就不能忍了。
她欲一把打開那人的手,但那人力道用得巧妙,竟是順勢纏了上來。如此,便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她退開一步,擺好了架勢,也沒有打招呼,立刻就出了腿。
卻沒想到,這人,看起來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反應倒是很迅速。見她踢腿過來,飛快地往旁邊避讓,手接著伸出,眼看就要抓到她。
一旁的隨從見狀,拔出了劍。顧晗煜低喝道:“我來”,那隨從隻好收了劍。
這景象落在白瀅傾眼中,卻是相當的不尊重。但不尊重歸不尊重,此人並不像想象中那般羸弱,又如此自信,怕是個練家子。她還記得前世遇到顧琰真之前因輕敵受的苦,麵色越發冷峻,唰的拔出了劍。
劍光自顧晗煜麵上閃過,他笑道:“好劍!”下一瞬,白瀅傾卻已經攻了上來。
顧晗煜一邊應付,一邊叫道:“怎麽這樣無賴,招呼不打一聲就開打,非君子所為啊!”
白瀅傾見他口中不禮貌,手上動作卻是沒有半分拖遝,疑心他仍是在戲弄自己,立刻覺得此人簡直可惡至極,想也不想地,就用上了全力。
她冷冷一笑,既然你撞上來,我便正好將方才的招數演練一遭。
兩人你來我往鬥了一些時候,白瀅傾攻勢越發淩厲,終於找準了顧晗煜的一個空子,繳了他的劍,劍尖堪堪指在他的胸口位置。
顧晗煜忙舉手道:“我輸了我輸了!”
白瀅傾才想起來今日實在不宜鬧事,四下看了看,見沒有人發現這裏的動靜,此刻自己又是男人打扮,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晗煜喊道:“你叫什麽?”
白瀅傾沒有回頭,隻嘲諷一笑,告訴你我叫什麽,我傻麽?
顧晗煜與青竹走在花園中的小徑上,麵上神色不明,竟是沉默了一路。
青竹想著,他或許是因為方才敗了,覺得丟人,自己此刻若是湊上去找不痛快,實在不妙。這樣想著,他不由得默默退後了兩步,亦步亦趨地跟在主子身後。
顧晗煜走了一段,忽然回頭道:“你離我那麽遠做什麽?”
青竹幹笑道:“屬下有些餓……”
顧晗煜像是沒有注意到他說了什麽,忽然道:“你覺得方才那女子如何?”
青竹擰起了眉頭,“女子?”
顧晗煜並不是在等他的回答,他已想了一路了,當下一拍手掌,道:“這樣的侍衛可不錯,我定要同老師討了去,有趣,實在有趣!”
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