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見端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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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初見端倪(二)
待人散了,才見不遠處的假山後走出人來,卻正是那董海。那董海像地上啐了一口,罵道:“不過是些披著金絮的惡霸,手段倒多得很,幸虧妹妹提醒,不然得吃個大虧。”抬眼見隻剩看門的兩個小廝,知道並不會攔他,才摸了摸懷裏的銀子,匆匆從門外跑了去。
楊幼禾聽得黃媽媽來報,歎了口氣:“那圍牆足有兩人高,若要翻過,可需費些氣力,怎會有人察覺不到?想是躲在哪處,如今見你將人撤了,才溜了出去,若不信隻管問問那門童。”
黃媽媽哎呀一聲,神色懊喪:“倒教他誆了我!”“他還沒有這個本事,想是那董氏暗中提點的他。”楊幼禾皺了皺眉,一時間估摸不清董氏用意,又道:“還需麻煩媽媽散些人去尋尋他。”
楊幼禾反反複複的想著,竟是一夜未曾好眠。
恍惚間天已是大亮,謠書為她穿衣時,黃媽媽急匆匆跑了進來,臉色微微發白,急忙伏在她耳邊:“姑娘,那董海尋到了。”楊幼禾心中一驚,剛要細問,便聽她道:“董海昨夜被害了,屍體就在路邊,如今是傳遍了。”
楊幼禾心便想到了董氏,皺眉問她:“姨娘那邊可有什麽動靜?”“並不曾,隻是夫人早早讓人拿了銀子打點官府。”黃媽媽隻覺得寒氣往心裏湧,可偏偏姑娘倒顯得鎮定。
這會子楊幼禾卻在心中暗道:“若是倒是雇人害他,隻管悄悄的拉去埋了,何苦暴屍這麽陰毒,明眼便瞧著是要栽贓嫁禍楊家,於董氏到底有甚麽好處?這件事已是鬧大了,少不了祖母要發作母親。”急忙讓謠書為她綰發,往祖母那裏趕去了。
眾人心思各異請了安,又陪著宋氏吃過早膳,楊幼禾始終見宋氏麵色淡淡,不動聲色,大房的幾個借故便走了,二房的兩個倒一臉看戲的神色,姑娘哥兒都散了去上學,楊幼禾叫黃媽媽候著,才憂心忡忡的去了。
黃媽媽隔了簾子細細聽著,宋氏不知說了幾句什麽,倒見二房的婆媳兩個悻悻的出來,不由暗自恨了一回,三房是嫡親,老爺雖不在京內,老太太到底也不能讓二房得意。再要細聽動靜,隔了外室,聽不分明,卻見老太太身邊的芷巧悄悄為她掀了簾子,黃媽媽心知她有意,便也承了這個情,悄悄站進去。
“可恨那董姨娘竟有這樣一個哥哥,那等子潑皮賴戶,就不該與他掰扯,昨日白天才放他出去,夜裏就出了事,倒教有心的人怎麽嚼舌根子,知道的人隻當是知道,不知道的人到以為是我楊家瞧不上窮人家的親戚,我也隻當不過是見錢眼開的,打發幾個子便也就罷了,到不想竟牽扯這麽多,那董姨娘你該敲打就敲打,縱歸三爺不在,誰能撿你的錯來?”又歎了口氣:“縱歸也算不得你的錯,誰倒料著他就死了,隻我要提醒你一句,那董氏不是什麽容易貨色!”
“老太太當真這麽說?”楊幼禾放下手中詩集,見黃媽媽點頭,問道:“媽媽竟聽得明晰?”黃媽媽頓了頓:“倒謝謝那芷巧姑娘,掀了簾子放我進去的。”楊幼禾心中大悟,隻怕這話多是說給自己聽的,那芷巧雁玉兩人忠心,哪能隨意放了媽媽進去,怕是自己遣人套董海的事,祖母心中也知曉,若是老太太想對付董氏,不過一句話的事,何必又丟給母親?隻怕其中有更深的緣故,又要母親提防董氏,不過是不想過自己的手罷。
楊家大院,果真個個不簡單。
不經意間已經春深,因先生請休,幾個女孩子倒也有了幾日小憩的時間,閑時裏不過坐在一起同繡娘繡花,作詩彈琴。楊幼禾那日正晨起練些煊哥兒教她的強身健體的拳法,便見排數行六的彤姐的丫鬟翠朧遞了帖子過來,楊妙彤是家裏待嫁最長的姐兒,其情操心性,皆為人上,生性豁達而不憨傻,詩情畫意而不脫俗,頗有長姐風範。楊幼禾對她頗為敬重,接了帖子過來,表麵卻見是一朵淡黃迎春,含了笑拆開去瞧,見字其上:吾家眾妹,今日見春日正盛,莫不有意相邀,於陋舍吟詩作對,品酒拆迷,風光雅興,月下花濃,豈不妙哉?酉時三刻恭候,妙彤敬上。
楊幼禾見她寫的通俗明了,笑道:“莫有人敢不去相會?”便往楊清如去攜他同去,哪知楊清如笑著道:“你到親近她,巴巴趕著去會,這邊還有你十姐姐呢!”正是楊惜薇了。
楊幼禾垂了垂頭:“我隻當你是親姐姐的。”楊清如拍了拍她的手:“姨娘剛叫罰著閉門吃齋,她心情自然不好,你不問問,何苦又排擠她。”楊幼禾嘟了嘴應她:“阿姐我省得,姐妹本該互相照看扶持。”楊清如才笑了,嘴裏卻道:“倒還是小孩子。”
去尋她時,卻是不在,楊清如道:“卻是晚了一步,想是獨自去了。”
待到時,竟除了三房的姐妹三個並排行最小的妹妹若宜,俱都圍著坐了。“來遲了,該罰酒喝!”楊靜璿是長房的嫡女,排行第八的,捏了酒盅兒就往楊幼禾嘴裏送,楊幼禾見是果酒,仍舊笑著躲過了:“莫不是酒喝多了罷,抓人都沒個準心。”楊靜璿笑著啐她:“活該你伶牙俐齒不討喜。”“倒是誰更頑些,這裏坐的人都能為我證明。”楊幼禾笑著藏在彤姐兒身後道。正鬧著,便見門口嫋嫋進來個人來,卻是楊惜薇。
“我來遲了。”楊惜薇微微紅了臉:“走到半路,覺得仍舊冷些,便叫人回去拿了一回衣服。”眾人果真見她著了兩件外衣,楊幼禾看了看她,笑的頗深。
楊靜璿笑著道:“本該罰你酒的,先讓我懲治了這個小蹄子。”說著便又撲向楊幼禾。
“罷了罷了,若還沒開始,倒先醉了,豈不掃興?再說你八姐姐身子弱,不宜飲酒。”眾人才笑著坐了。稍事便見又丫頭遞了話過來,說是楊若宜身子不大爽利,不能應約,改日賠罪。眾人知曉她一向如此,膽小怯懦,最怕同人交道。便也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