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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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彎下腰去擷了朵落花在手上,那花沾了冰涼的雪,似乎要融進她的骨子裏。

    我當是誰,原是糟蹋這花的閑人。”驀然聽見一聲從腦後炸起,楊幼禾受驚般轉頭倒退兩步。

    怎麽是他?楊幼禾皺眉見少年譏諷般含著笑立在麵前,黑色的長衫與皚皚白雪很為突兀,他似乎並不大在意楊幼禾嫌棄的神情,兀自笑道:“你瞧,這一轉身,又有多少花被你折騰下來。”

    你與這花什麽關係,怎就知它不願為我而落?”她反唇相譏,卻見少年臉上驟然迸出笑意來:“還是這般的牙尖嘴利不知好歹,我雖不知花語,卻也能分得清人言。”楊幼禾心中咯噔一聲,驀然間想起那日騙他的事來。

    果真見少年挑了英氣的眉眼道:“楊家生的好女兒,竟然連誆人都能說得言辭鑿鑿如確有其事,你說是也不是?十一姑娘?”

    他把十一刻意咬的重了一些,眉梢眼角都帶著看笑話般的神色,楊幼禾一驚,卻仍是鎮定笑道:“能入榮親王府的人,都是宮中權貴,我哪裏敢妄言?我確是排行十六的。”頓了一頓,笑的十分和煦:“原應我將家中兄長都算進來了罷,本就是合乎情理,哪裏又算誆你了。”

    少年笑容一滯,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十分古怪的笑著點頭道:“倒是我小看了你。”

    楊幼禾輕哼一聲,道:“倒是你隨意打探我家身份,又在此出言不遜,實在不像君子所為。”那少年驚咦一聲,似笑非笑般問她:“那你要如何?”

    楊幼禾不願與他糾纏,立時道:“既如此,便做不曾見過,一人一邊走也罷了。”

    那少年見她抬腳便要離去,不由道:“你這丫頭好大的脾氣_——”見她並未頓腳,兀自笑開了:‘也罷,你記住了,我叫泊如。’

    泊如泊如。《葉君宗墓誌銘》中一言“有塵外趣,雖在田野,而散朗簡遠。言不及利,對之泊如也。”她想,此人生的奇怪,倒是有個極不襯他的好名字。

    含畫立在林外,神色漸漸帶了焦急,見她出來了,才鬆了口氣迎上前去,卻見她手中無花,不由得吃驚道:“花開的這般好,姑娘竟未折一枝。”

    楊幼禾搖搖頭:“花開的雖好,卻都不是我想要的那枝,快些回去罷,在耽擱怕是要遲了。”

    她心中有些不適之感,隻覺得似乎有什麽事要發生一般,隻能暗暗祈求一切平安,腳下便不由自主的快了起來。

    她方走回院子處,便感到無形中一股子壓抑極的氣氛,寂寂的讓她有些心慌。

    正要抬腳走進去,便見楊靜璿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一把捏住她的手腕,臉上語氣滿是焦急:“茵姐,出事了!”

    她心中一跳,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你慢些,怎麽回事。”楊幼禾將她手反握住,極力讓她平複下來,卻見她眼裏已是含了淚,肩膀也是微微不停地聳動著,半晌後才落下淚來,顫著聲音道:“是我害了七姐姐。”

    舒姐兒出事了。楊幼禾腦中一炸,隻覺得微微眩暈,又聽她道:“我不該與他約見的,是我害了姐姐,茵姐,你說我該怎麽辦——”

    楊幼禾聽見還與蘇嵐有關,眼皮子跳了一跳,卻仍是鎮定下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楊靜璿壓了哭聲,將院內掃過幾眼:“我與蘇公子在後院見麵,不知怎的就被人瞧見了。”

    可知道他是誰?”“並不曾,我與他也隻就說了幾句話而已,回來之時,二嬸就已是將七姐姐罰著跪下了,說是有人看見楊家女兒與人私通,已是將那人綁著過來,偏生那人身上還帶了七姐姐的帕子。”

    七姐姐向來冰清玉潔的一個人,哪裏能做出這樣的事,再說那男人一副猥瑣窮酸之樣,七姐姐哪裏瞧得上他?”

    楊幼禾心驚肉跳:“此事和你又有何關?”

    三嬸聽聞此事,不待母親與三嬸發話,立即遣人去問了寺中眾人,卻是有人正在後院處恰巧見著一男一女說話,卻並未看見麵容,形容著時間方位,我想著,定是我與蘇公子無疑了。”

    她兀自帶著哭腔,楊幼禾手中冷汗連連,韋氏此舉,無論是否見著有人私會幽通,隻怕是楊敏舒名節也保不住了,況且又正好看見楊靜璿與蘇嵐二人,更是雪上加霜,。

    她從腳底冒出的冷意幾乎讓牙齒發顫,分明是陷害之計,此人利用了楊靜璿和韋氏,將一盆髒水毫不遲疑的扣在楊敏舒頭上,分明鐵了心要置她於死地。

    楊幼禾將她的手緊捏住:“此事和你無關,現如今要緊的,是幫七姐姐脫困才是,你莫要自責,這分明就是鐵了心針對七姐姐,即使不是你,也會有個楊家姑娘在園中與人私會恰巧被看見的。”

    楊靜璿驀然間大驚,已將其中一二理的清楚,隻是點頭咬牙道:“無論如何,七姐姐都不能有事的。”

    楊幼禾點了點頭:“你放心。”

    待二人進去之時,薑氏與王氏皺眉坐於正上方,舒姐兒跪在地上,卻是脊背挺直,毫不避諱般盯著韋氏。韋氏氣極,揚了手正要落下去,卻是被她一把奪住。

    韋氏怒極反笑,道:“你今日已犯下彌天大錯,卻還不知悔改,頂撞於我,不知廉恥,叫人實在寒心。”

    楊敏舒並不辯駁,隻是一雙眼滿是寒意,直直的將她望住,讓韋氏如墜冰窟,霎時間遍體生寒。

    韋氏回過神,撐著冷笑幾聲,將袖子重新卷起來,就要往她身上落去。

    慢著!”楊幼禾站出來在韋氏身前將她護住。

    韋氏皺眉:“茵姐兒莫要摻和,我在清理門戶,免得誤傷了你。”遂忌憚般將薑氏望了望,卻聽楊幼禾道:“二嬸這樣是唯恐天下不亂麽?這件事原委如何本就沒有查清,怎可聽信他人一麵之詞,況且這裏這麽多的楊家姑娘,出了寺門,隻怕是再也說不清了。”

    此話一出,卻是薑氏眼皮一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自然懂得,若是楊家再出一次月姐兒的事,隻怕整個家裏的姑娘都要被冠上不守女德的名號,受到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