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蓄意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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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便罷了,大房三房裏還有幾個嫡出的女兒正適嫁,轉眼去瞧王氏神色,果見她也微微沉吟起來。
楊靜璿眼裏帶著決然,不知在她耳邊說了什麽,王氏霎時間臉色大變,片刻後便站起來道:“今日之事,萬萬不可傳揚。”說著便又狠狠瞪了一眼韋氏道:“此事隻怕還有內情,七姑娘人品秉性我們都知曉,恐有奸人從中作梗,切莫在此時亂了分寸。”
這分明人贓俱獲——”
不必多言,姑娘還由不得你隨意處置,上麵還有老太太呢。”王氏陡然間語氣轉硬,叫韋氏不由得生出寒意來。她向來欺軟怕硬,因此便悻悻不再多言,心中卻料定楊敏舒此次凶多吉少,便也不急於在此時為難她。
楊幼禾四下打量,果然見角落處用麻袋捆著一個人來,地上還扔著一方帕子,打眼間確是甚為麵熟,再細瞧去,卻正是今早楊敏舒遞給楊若宜的那方帕子。
果然如此,四下瞧去,卻不見她三人。
馬車晚間便趕到楊府了,王氏薑氏幾人帶著楊敏舒往正房去了,楊幼禾跟在後麵,卻見前麵的楊惜薇緩緩轉過頭來,麵上含了極為燦爛的笑意,待她走進了,氣吐幽蘭般用極為溫柔和暖的聲音在她耳邊說了句話,卻讓她幾乎如墜冰窟。
你這麽聰明,不如與我鬥一鬥,那麽,讓你痛苦不堪的,定是身邊之人皆入煉獄罷。”
她似乎極滿意看到楊幼禾此時神色,咯咯的笑著走開了。
楊幼禾將手握得緊了一些,卻又緩緩鬆開,那麽,我定不如你所願——
抬眼間並不見楊若宜與楊語凝兩個跟著,便知是有意躲著她,一麵想著應對之策,待到宋氏處時,已見她沉著臉聽幾人說過此事。
宋氏今日裏身子並不爽利,大楊正賦又出京辦事去了,眼瞧著又生了這檔子的事,怒從膽邊生,一揮袖子便將桌上的八寶琉璃瓶砸個粉碎:“好,好,好——”宋氏隻接連指著眾人說了三個好字,便捂著胸口喘個不停,雁玉要去順氣,卻是被她擋開。
楊家的臉麵都被你們丟盡了。”楊幼禾聽她這樣說,幾乎大驚失色,這幾乎肯定了楊敏舒有錯,咬在嘴邊的話方要說出來,又聽她抬高了聲音道:“紫蘇這丫頭,實在不能再留了,趕緊拉拉出去賣了,省的丟了她主子和楊家的臉麵!”
她這樣說,分明是在找個替罪羊!楊幼禾見舒姐兒聽罷先是怔愣一下,旋即幾乎發瘋似的跪著像宋氏衝了過去,口裏已是說不出話來,宋氏朝著媽媽使了眼色,當下便有人將楊敏舒扯到一邊,又堵了她的嘴道:“姑娘不必為她求情,她既是犯下這樣的錯,誰也保她不住。”
宋氏淡淡看著,便有平日裏慣會見風使舵的婆子已將紫蘇擒了來,楊幼禾見她衣冠散亂,臉上赫然五指可見的紅印,心中暗恨這些婆子作為,卻又無可奈何。
她已在清城寺中暫時保住舒姐兒名聲,宋氏此舉,雖然狠辣,卻也是最為有效的法子,她哪裏插得進手去。
韋氏這時有些疑惑,明明是楊敏舒犯錯,和她的丫頭又有什麽關係,直到將紫蘇扯到麵前跪著,她才醒悟般驚叫一聲:“這分明——”“住嘴,這裏哪有你說話的分!”宋氏將韋氏死盯住:“紫蘇是你庶女的丫頭,論處也算你管教不嚴,還有什麽臉麵再此大聲喧嚷。”
韋氏聞言怔了一怔,月姐兒之事她曾被宋氏好生責罰,如今即使再有不甘,也隻能吞進嗓子裏咽下了。隻是盯著楊敏舒的神色更為怨毒起來,幾乎要將她抽筋剝皮似的。
楊幼禾咬牙含淚聽著紫蘇嗚咽,到了這個時候竟是一句話沒有反駁,隻是悲憫的將楊敏舒看了幾眼,跪著便磕了幾個頭。
楊幼禾見她眸子裏漸漸失了生色,心中暗叫不好,隻是一刹那間,便看著她撞在了身旁的椅角之上。
宋氏等人麵色大變,楊敏舒不知什麽時候將那婆子的手咬破,匍匐著便紫蘇麵前,將她抱在懷中泣不成聲。
王氏等人麵上神色不定,皆是被這一幕震的說不出話來。宋氏看她如此,皺眉道:“既她如此剛烈,也省的我們再處置她,若是絕了氣,叫人抬出去埋了也罷。”說著不再多看,隻是將手扶住了雁玉進去了。
楊幼禾不曾想紫蘇如此決絕,若是活著,她或許尚有法子將她從中救出來——
姑娘走罷-”原是薑氏見她怔在原地,叫了薛媽媽來牽她,她恍若未覺,隻是手腳微微有些輕顫。
姑娘莫要想了,紫蘇那丫頭死的值當。”楊幼禾聽她這樣道,骨子裏都泛上寒意來,原來,在她們心裏,一個人命就這般不值錢麽,她含淚將薛媽媽手推開:“我去看看七姐姐。”薛媽媽將她衣袖扯住,皺眉道:“我當姑娘看透了這些,人已經去了,還有什麽用呢?今日是一個丫頭,明日便就落在我們身上了。”
她這句話說的極重,楊幼禾猶如聽驚雷,薛媽媽歎口氣將她的髻兒摸了摸:“姑娘,花溪得手了呢!”
開春之時,三房再次納妾,雖有傳聞是楊正淇醉酒誤將正室身旁丫頭給納了去,近來也漸漸淡了。
楊幼禾倦倦的在園中抱著玲瓏發呆,楊惜薇那日的話恍若在耳邊一遍遍的炸開,是不是她太過於小心謹慎和仁慈了些?六姐姐也好,紫蘇也好,七姐姐也好——
她想到舒姐兒,又吸上幾口冷氣來,在紫蘇出事後的第三日,宋氏便將她配給了馮家做填房。那馮歡雖為舉人,卻棄官從商,在京城裏也算有頭有臉的人家,但如今已年過三十,家中已有三個孩子。
一步一步,到底是宋氏的手筆。
她又如何能與之抗爭呢?
姑娘?”謠書麵帶憂色,小心翼翼將她喚了:‘姑娘歇息半刻吧,院子裏漸漸地冷了。’
她才猛地回過神來:“什麽時辰了?”“已是申時末了。”含畫見她恍惚,皺眉接過話道:“今日姑娘還要出去麽?”楊幼禾點點頭,眸子裏才帶了光彩出來,卻又很快沉寂下去了。
自那日之後她便再未找他,梅花日日都仍有送來,天氣暖了,不知還能送到何時。她與宋嘉言之間的事,楊惜薇知道多少,宋氏又清楚多少,在這些眼裏,宋嘉言是她的表哥,可是在世人眼裏,這是一個適婚青年罷了。她已不是孩童,日日這樣相處下來,總歸有流言起來的。
偏偏宋氏並未過問,楊惜薇也沒借此將她打個措手不及,她以前沉浸在與他相處的適意中,如今想起來竟是冷汗連連。想著想著卻又自諷般笑了,聰明如他,怎麽會想不到為她打理好一切。
多日未見,倒不知他怎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