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爭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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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幼禾微微笑歎一聲:“這早春的天氣,必要病上一回的。”

    宋嘉言聞言輕輕搖頭,笑著睇上她一眼:“是誰說他們平日裏難免欺壓百姓,要教訓一番?”

    “朝廷百廢俱興,國庫空虛,他們尚有餘錢商量去哪裏小聚吃酒,不是搜刮來的錢,又是哪裏來的?”楊幼禾搖搖頭回應他,笑著看了看角落裏被靈鷲和洬流鉗製的蔚無央,此刻他酒醒了七八分,正一臉錯愕的看著眾人。

    “你倒來得及時。”

    洬流聞言冷哼一聲,用手指了指靈鷲:“一個小毛孩子,我怎放心將宋兄置於險境”?

    靈鷲卻是恍若未聞,輕輕偏了頭不理會他。

    “這是,這是——”蔚無央眉頭輕跳,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幾人間詭異的氣氛和對話。

    一行四人的眼睛便齊刷刷的盯在蔚無央的身上,那蔚無央被盯得有些發毛,張嘴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麵前的男子雖然笑的親和,眼神卻幽幽般讓他有些不安,更不必說禁錮他的兩個人了,一個內力如海深不可測,一個果斷冷絕不可小覷,雖然尚且還是孩子,卻讓他實實在在受到了壓力。

    他的眼睛便望向了那名言笑宴宴的女子。

    “請問幾位這是——”

    楊幼禾微微眯了眼,此人酒醒之後倒是與方才瘋癲狂妄的樣子很是不同。

    “呀,蔚公子,你醒了?”楊幼禾仿若才察覺到蔚無央醒來,立刻麵向禁錮他的兩人開口:“還不快鬆開蔚公子。”

    蔚無央便覺得抵在自己後背的力道驟然一鬆,麵前的女子麵有愧色:“實在失禮,還請蔚公子不要計較。”

    蔚無央雖是神色微微一變,這幾人知道自己身份。

    卻還是抿唇沒有開口,他記得自己平日裏酒量甚好,這樣年份的酒喝七八壺都沒有大問題,今日怎麽才飲幾口就醉的不省人事,況且看這幾人的氣度穿著,想來定是非富即貴,怎麽會和他扯上關係?

    楊幼禾微微沉吟,轉瞬間便笑著看向宋嘉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宋嘉言神色不變,見狀隻是無奈般輕輕搖頭,有些寵溺般挑了挑眉尾,看著蔚無央道:“蔚兄今日酒後失態,恰巧是我們就你脫困。”見他神色依舊謹慎警惕,垂下頭來一聲:“我聽聞蔚家後人皆是爽利果敢之人,蔚兄何必如此畏縮,果然聽聞大多做不得真。”

    蔚無央聞言,即便他再如何大度沉穩,也被他的這番話激出怒氣來,既然這幾人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便也收起了推諉糊弄的意思,冷然般開口:“公子所言何意?”

    “所言即是字麵上的意思。”宋嘉言一臉淡然,溫和如水的麵容噙著似笑非笑的神色,若說戲謔,偏偏又帶著認真,若說逗弄,實在和他這樣的姿態不相匹配。

    蔚無央聞言,眸子中漸漸染上了冷色,他向來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此人多次出言不遜,他也沒必要再忍耐退讓,冷笑道:“我與公子無冤無仇,公子為何多次出言諷刺,若是曾與公子有何過節,隻管說出來便是,何必折辱至此?”

    宋嘉言聞言輕輕一笑,即便是早春的陽光也及不上他眼中的神采。

    他複而輕輕拍了拍左腿,歎笑著開口:“曾聽先祖說過蔚家當年盛景,蔚珩將軍是敢提刀入敵城的猛士,尚有著變化莫測的掌軍之才,十二歲隨軍作戰,十六歲封候入相,十八歲以咲陰之戰轟動天下,自此為太祖皇帝謀得江山穩固,我本以為這樣的世家後輩皆以複興家族榮光作為己任,有著破時局觀天下的雄才偉略,沒想到也不過爾爾,隻敢借著酒瘋在大街上發泄邑邑之言,實在叫人唏噓不已。”

    蔚無央顯然一愣,似乎並沒有想到麵前之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默默垂下頭顱,片刻又冷笑著抬起頭來:“元國上位之人皆是背信棄義的無恥小人,幾位的身份來曆我也能猜出幾分,若是勸我再做棋子,任人擺布,供你們這些當槍使,隨後又棄如敝履,那我勸幾位還是省省吧,我寧可死在鄉間田頭——”

    “那你就願意讓蔚家消失在這曆史長河,像隕落之星一樣再無崛起之日,黯淡無聲,百年後還有誰會記得曾經的蔚家人才輩出,謀略兵法皆為人上?”

    宋嘉言雙眼漆黑,他不再掛著溫和的笑意,這時候的眸子染了果敢肅然的淩冽氣勢,一字一句望著蔚無央的眼睛開口道:“蔚家淪落至此,若非後輩泛泛無為,又豈會落得個曲終人散的下場,自古以來,君王天定,各有性情特點,有的昏庸無為,貪圖權利,有的仁愛寬厚,推己及人,豈可一棒子打死,你這種行為,該讓鬱鬱而終的蔚家先輩有多傷心無奈,與其在田頭吟誦曲高和寡,不如拿你這無所畏懼的性命拚上一拚。”

    蔚無央聽至此時,幾乎等著銅鈴般的眼睛,麵前男子所言他幾乎聞所未聞,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幾乎讓他生出羞愧之感。

    “況且你有一身抱負謀略,既無家世牽絆,又無俗物亂心,這樣的奇才,乃我大元之福澤,乃大元百姓之福澤。”

    楊幼禾不由讚歎起他的手段來,先抑後揚,即便是她,也要被這一番振聾發聵的說辭而難穩心神。

    “我——”蔚無央神色閃爍,半晌後遲疑開口:“你又如何得知我——”

    “你住的茅屋裏畫的皆是行軍布局之圖,即便是園中草垛也有章法,加上你今天從眾人夾擊下脫逃的手段——要猜出你繼承了蔚家衣缽不是什麽難事。”

    “你真的隻是蔚家尚存的旁係子孫嗎?”

    宋嘉言目光咄咄,果真見蔚無央歎口氣搖搖頭,麵上有了悵然而悠遠的神色:“公子果然叫在下心服口服,我乃蔚家單傳嫡係,但蔚家子孫因為迫害四散流落也並非假的。”

    宋嘉言沉了沉目光,旋即溫和了語氣:“若蔚兄願意助新帝一臂之力,又豈沒有尋回蔚家散落血脈的能力?況且無可用人頭擔保,新帝絕對會善待蔚家後代,再無類似的事情發生。”

    蔚無央一怔:“我如何信你?”

    “因為他是宋嘉言,元國第一謀士。”楊幼禾淺笑宴宴,如此開口。

    “你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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