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稚心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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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主緩步走在一片隱秘的山洞之中。這裏是他很早之前就發現的,山洞是天然形成的,其中鍾石林立,形態各異,而深處,有一個若隱若現的白色護罩,將山洞中的秘密隱藏,看不清裏麵是什麽。

    律主凝神探查了一番周圍,在確定沒人之後,單手一揮,手中一指白芒朝著白芒攝去,白芒輕輕地泛起了一絲漣漪,漸漸地開了一個可容一人進出的缺口。緩步進入,裏麵臨時放了三個案台,台上供奉著一把琴,一柄劍,和一尺玉。正是除了清疏笛之外的另外三件律器引歸琴,劍舞器和鳳飲語。自從清疏笛消失之後,他便暗中將剩餘的三件轉移到了這裏,而現在律閣內供奉的三件是高仿的贗品。

    案台之旁,是一個書櫃,書櫃之中隻有寥寥幾本蒼鬆古書,孤零零地躺在書架上。

    律主此行的目的就是衝這幾本書而來。他上前,翻了翻,尋到了一本名叫《律問》的書,迫不及待翻看起來。《未言》《律問》《末世錄》這三本書是墨嫣然遺留下來的。三本書都十分的隱澀難懂。但是律主依稀記得《律問》詳細記載了四律傳承中可能出現的問題,解釋,以及解決方法。餘一衫是千百年以來第一個獲得律器傳承的人,可如今卻三番兩次的無法凝成律魂,這令他十分不解。也十分焦急。誠如《未言》所載,初代四律之主身亡以後,四人的律魂卻以借宿的方式,借宿在初代律主體內,以應未來可能出現的浩劫。而如今律器認主律魂卻難凝,不由地令律主擔憂起來。若是四律器無法與四律魂相輔相成,那麽四律的威力就無法發揮,若是《未言》中記載的末日預言成真,那麽沒有了四律的上界,又不知道要犧牲多少個性命才能抹平。

    他隨意翻看到,其中一段話引起了他的注意。“律魂入體,律器相和,萬秉千法,天瑞相迎。”奇怪,《律問》的記載,似乎與餘一衫律魂入體時的模樣不盡相同。難道《律問》所載也有差錯?不過他隨後又釋然了。四律器除了初代主人以外,直至餘一衫出現之前,都沒有認過主,《律問》略有偏差,卻也在情理之中,隻要大致方向沒錯即可。

    繼續往下看,卻是一片隱澀,律主便看,便陷入了沉思。密室之內,靜匿的可怕。

    耀陽漸漸西下,原本就人煙罕至的律閣,在鳴鳥歸巢之後,更是陷入了沉寂。

    餘一衫抱著被褥蹲在門口,眼睜睜地看著稚心霸占了原本該屬於他的床,手中端著原本屬於他的晚餐。晚餐是朱惆送來的。雖然律主不需要吃東西,但是餘一衫自然不屬於此列。律主自從帶餘一衫回來之後便失蹤了。此等俗世他自然不會去想,也不會去管。所以剛到吃晚飯的時間,朱惆就貼心的送來了一些吃的。

    餘一衫十分感動,他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沒吃東西。原本包裹之中的幹糧早就吃光了。跟律主外出去凝律魂之時,他也不好意思提起。此時見了朱惆,自然是感動的不要不要的。一口一個朱大哥親切的喊道。誰知朱惆剛前腳離開。猶如惡魔一般的稚心就跳了出來,一把搶走了他的晚飯,悠閑地坐在床上,一口一口的吃著。晚飯是幾個糕點模樣的麵食,也不知是誰做的。稚心一邊吃,一邊牢騷道,這個味道不對,那個味道不好,餘一衫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聽著她的牢騷。

    稚心見狀,淡然的問道,“傻徒弟,想吃嗎?”

    餘一衫聽聞此言,頓時覺得晚飯還有著落,連忙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般。

    稚心歎了口氣,十分遺憾的回答道,“為師也甚是不忍見你餓肚子。哎。”

    餘一衫連忙拍馬屁道,“師父風華絕代,風姿卓越,又心地善良,徒兒能拜師父為師,真是天降奇運,三生有幸!”

    稚心滿意的點了點頭,卻突然話鋒一轉,“哎,奈何師父不讓你吃,是為了你好。你今日未能凝成律魂,為師把姨娘送的定魂珠都給了你。隻是這定魂珠雖然能助你安定心魂,不受外力所擾,但有一個缺點,就是使用者要摒棄五穀雜念,使用之前更是不能吃這等俗雜之物。所以,為師不給你吃晚飯,也是為了你好呀。”

    餘一衫一聽,頓時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胸口一股氣在無形之中凝聚,“師父,既然如此,你為何不直接把原因說出來。還要問徒兒是不是想吃。”

    稚心似乎很驚訝:“為師在逗你玩呢。這麽明顯的事情你居然看不出來?”

    師父!”餘一衫索性不再理她。他覺得自己的壽命正在逐漸下降。長久以往,他一定是世界上第一個被自己師父玩死的徒弟。

    稚心咯咯地笑了起來,心中暗道,什麽摒棄五穀雜念才能用定魂珠,自己說什麽他信什麽,這麽傻,活該餓肚子。

    就在她正準備再好好調教一下餘一衫的時候,突然眼神一凝,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正在向這裏席卷而來。“有人來了!”稚心輕聲道,隨後一道幻光泛起,似乎帶起了一片波瀾,漸漸掩去了她那風采照人的嬌軀。

    而聽聞此言的餘一衫,也驚了一跳,連忙把被褥抱回了床上。把稚心丟下的餐盒擺回了案桌之上。做完一切,他氣喘籲籲地惡想道,自己怎麽跟偷會幽人一樣。

    不久之後,門就被推開了。律主一臉正色的走了進來。餘一衫甩出了心中別思,上前輕輕地喚了一聲:“律主。”

    律主點了點頭,問道,“一衫,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餘一衫點了點頭,答道,“律主請問,一衫絕不敢有絲毫隱瞞。”

    律主淡然道,“這裏除了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存在?”雖然他語氣平和,但是問出的話語,卻如驚雷一般炸響在餘一衫心頭。

    他內心是十分抗拒出賣稚心的,但是也不願欺騙律主,畢竟律主收留了他,傳他律魂,助他凝魂。如今律主突然此問,卻是將他陷入了兩難之境。

    似乎瞧出了餘一衫的尷尬處境,空氣中幽幽傳來了一陣歎息。原本寧靜的空氣再度幻動,稚心的身影漸漸地浮現。“不愧是律主,小女子的幻心之境在律主麵前竟是不堪一擊,實在是佩服。”她嫣然道。

    律主笑了笑,“小姑娘,老夫在這律閣待了幾十年,這裏的一川一木一草一樹盡在掌握之中,若在其他地方,老夫也未必能瞧出端倪。”

    稚心輕輕的作了一個揖,“小女子稚心,拜見律主。”

    律主點了點頭,轉而望向餘一衫,似乎是要他說些什麽。

    餘一衫悄悄地望了稚心一眼,見稚心朝他微微點頭,便開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自己是如何在兩度危難之中得救,隨後拜師,和來浩寒閣之後的事情。

    律主聽完,得知了其中緣由,也不再帶有一絲敵意,而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稚心姑娘,你兩次救了一衫的性命,又收他為徒,依理來說,老夫不應有所幹涉。奈何現在浩寒閣正直多事之秋,而律閣又有明文規定,就算是浩寒閣的掌門長老,也不得擅入半步。請恕老夫實在是不能留你。”

    隨後他又善言道,“如果稚心姑娘擔心徒弟,老夫也可做主,將稚心姑娘安頓在浩寒閣客房之中,平時無事之時老夫也可特準你前來探望。你意下如何?”

    稚心笑了笑,回絕道:“多謝律主關心,但是小女子不告而入,確實隻是擔心徒弟罷了。如今律主律主以禮相待,稚心自然是沒有顏麵繼續賴在這裏。”

    律主也笑了笑,“今日隱在山林外瞧瞧觀察我們的人就是你吧?”

    稚心似乎十分驚訝:“律主在白天就發現我了?”

    律主點了點頭,“是發現有人,但是那人也一直在暗中關注餘一衫,並未有什麽其他動作,老夫也就索性就當作沒看見。但凡稚心姑娘那個時候有其他邪念,老夫有信心在舉手之間便將你製服!”

    稚心這才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嚴肅道,“律主果然名不虛傳,小女子以前卻是坐井觀天了。”

    餘一衫聽聞稚心白天就在,突然想起了白天在自己第三次凝魂的時候,突然作的那個夢,夢裏看到稚心向他親過來,這不會是稚心搞得鬼吧?當時自己雖然受到驚嚇,但是事後卻感覺到一絲難言的旖旎。此時再次想起,雙臉頓時紅了起來,低下頭,偷偷的瞟向稚心。誰知稚心的眼神卻似乎在那裏等著他一般,餘一衫眼珠剛一轉,便與她撞上了。看到稚心一副你瞧什麽瞧的模樣,頓時把目光收了回來,作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律主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小動作,繼續說道,“稚心姑娘,我這就派人帶你去浩寒閣客房之內安頓下來,如何?”

    不必了!”稚心嫣然:“其實小女子在得知律主已經收留餘一衫的時候就打算離開了。隻是今日見餘一衫數獨凝魂不成,心中有些牽掛,這才出此下策,如今既然律主言明,小女子也隻有一個請求。容小女子在這裏靜呆幾日,待餘一衫凝魂成功之後,便即刻離開,絕不反悔。”

    律主似乎有些遲疑。稚心見狀,更是笑道,“律主不必擔憂,餘一衫說不定明日便可凝成律魂呢。所以小女子隻待一晚便可。”

    哦?”律主似乎感興趣起來,他雖然已經尋得了以外力助人穩定心神,凝成律魂的方法,但是見稚心一口十分肯定的語氣,仍是十分好奇,“稚心姑娘何以見得?”

    稚心緩緩道,“律主自回來後就消失了,想來也是在尋求解決餘一衫不能安定心神的方法去了。如今入夜突然造訪,定是已經尋得了方法,所以前來告知事前準備事宜。況且。”她淒淒一頓,“就算律主沒有尋得方法,小女子也有辦法。”

    哦?稚心姑娘有什麽辦法嗎?”律主疑惑道。

    餘一衫似乎也不想兩人之間出現什麽嫌隙,此時也想稚心能在律主心中有一個好印象,連忙搶道:“律主,師父她送給了我這個東西。”他伸手將稚心送他的定魂珠拿了出來。

    見到那顆幽黑而又深邃的珠子,律主眼眉一動,動容道,“定魂珠?”他自然不會像餘一衫一樣不知其來曆。“奇世花都的青繆花君是你什麽人?”

    稚心眼珠子溜了溜,答道,“青繆花君嚴格來講與小女子並無關係,小女子的姨娘名叫紫焉花君。”

    那這定魂珠?”律主驚訝道,“是稚心姑娘的嗎?”

    稚心點了點頭,“是的。所以小女子要厚臉皮地留下來還有這個原因。待它助餘一衫凝魂成功之後,再討回來。”

    餘一衫見律主有些驚訝,有些不解,“律主,這定魂珠有什麽不妥嗎?”

    律主笑了笑,心中似有了然。淡然答道,“奇世花都,是不遜於浩寒閣的當世名門,門中弟子,皆是以花修成人型的花妖,他們共有六位花君。後來有的花君與人相戀,誕下半人半花的後代,為了穩固他們的心魂,六位花君合力鑄成了數顆定魂珠。依老夫猜測,稚心姑娘便是那半人半花的後代之一吧。”

    稚心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啊?”餘一衫心中卻十分震驚。他雖然也覺得定魂珠珍貴,但是卻沒想到它竟然是如此來曆。“那這定魂珠豈不是對師父來說很重要?”

    律主答道,“何止是重要?半人半花的生命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沒有了定魂珠幫助他們穩定心魂,不需幾日,便會應天之災,魂散身亡。”

    餘一衫聞言事情竟如此嚴重,連忙將定魂珠遞到了稚心麵前,神情凝重道,“師父,你今日並沒有將事情原委告訴我,如今徒兒既然知道了,這定魂珠卻是萬萬不能再收了。”

    稚心惡狠狠的說道,“說給你用就給你用,廢什麽話!”

    律主見狀,也是奇怪的笑了一下,似乎看出了什麽端倪。“既然稚心姑娘是奇世花都的高徒,老夫也不能毫無禮節。姑娘就在這裏留一夜吧。我也已經找到了更穩妥的凝魂之法,明日便可助其凝魂。屆時成功之後便將定魂珠歸還,想來稚心姑娘也不會再有牽掛了。”

    稚心點了點頭,“全憑律主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