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限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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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沿著無度河一路向下,原本繁茂的針葉林漸漸的稀少,直至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古藤老樹,似乎早已失去了生命一般,胡亂地斜爬在河邊。
原本清澈的河水也似乎受到了汙染一般,漸漸失去了原本的青澀,如同漸漸成熟起來的人一般,直至被一片渾濁玷汙了純淨。
一路上除了山林之間的蟲鳥走獸之鳴,卻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餘一衫也並沒有停止運轉律決,他的律魂一直都處於高度融合運轉的狀態,時間一長,難免有些疲憊之感。而四周卻沒有任何武息的存在,似乎兩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走進了一片毫無生命的絕地。
沒過多久,冉傾城突然叫住了他,“餘公子,我們先停下,事情有些不對!”
餘一衫停聞此語,原本急行的身形略微一頓,停了下來。“冉姑娘,你又發現什麽了嗎?”
冉傾城也停了下來,原本毫無異樣的臉上淺淺的浮出了一絲嫣紅,可以瞧得出,這麽長時間的急行,已經使她有些氣有不濟。“餘公子,我們可能已經走過了。”
不可能!”餘一衫對自己的律決還是十分有信心的,在他全力運轉之下,即便律主站在一旁,他也能感受到一股獨特的氣,這種氣雖不像武息一般明顯,但是每個人都有,而且特點均不一樣。“我十分確定,我們一路來的路上,隻有我們兩個人。”
冉傾城稍微緩了一口氣,答道,“我不並是不相信餘公子,隻是我們可能已經到了天限沼澤的外圍,卻仍是毫無蹤跡。也許,劍奴已經逃入了天限沼澤,也許,我從一開始便猜錯了,他並沒有朝這個方向走。”
餘一衫見她似乎有些懷疑她自己的推斷,便思索了一番,提議道,“冉姑娘,你在這裏靜待片刻,我再深入一番,如果仍是毫無發現,我們便回頭如何?”
冉傾城白了他一眼,“你就忍心把我一個弱女子丟在這裏?”
餘一衫攤了攤手,問道,“那依冉姑娘所見,我們現在該當如何?”
冉傾城剛想說什麽,玉齒輕啟,身體卻突然凝固了一般,因為她似乎感受到了什麽。而餘一衫顯然發現的比她更早,“小心!”一聲驚喝,一把將她拽了過來,冉傾城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瞬間被他拽入了懷中,隨後一直藏匿於手袖之中的清疏笛翻轉而出,迎向了不知從何射來的劍芒。兩者相碰,清疏笛似乎更勝一籌,那指劍芒瞬間被打散。
而那個人似乎一擊不成之後便跑了,兩人並未再次受到襲擊。冉傾城剛剛從餘悸之中緩過來,卻發現自己被餘一衫攬在懷中,頓時臉上一片寒霜,不見他有放開的意思,冷冷道,“餘公子,可以放手了嗎?”
餘一衫方才僅僅是隱隱感受到了有人的蹤跡,隨後便是一道劍芒朝著冉傾城襲擊而來,所以便下意識的將她拉過來,之後便全身凝注,卻再未能感受到那個人的蹤跡,此時聽聞冉傾城冷冷的話語,一低頭,便與冉傾城的雙目對上了。頓時放開了手,連連後退了幾步。
冉傾城臉上似乎一陣青紫變幻,自己從來都沒有被任何男人貼近到如此之近的距離,更別說被人擁入懷中,她也說不出現在自己是什麽心情。到是餘一衫先開口解釋道,“冉姑娘,對不起,方才事發突然,在下並不是有意冒犯。”
見冉傾城的臉色似乎有些緩和,餘一衫連忙趁熱打鐵道,“冉姑娘,方才那人劍芒陰狠,一擊直指心髒之處而來,與我們在上遊所見的屍體之傷吻合!定是劍奴無疑!”
果然,冉傾城也知道此時不是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而是劍奴的下落更重要,輕齒道,“餘公子能夠感受到劍奴朝哪個方向離去了嗎?”
餘一衫篤定道,“天限沼澤的深處!”
冉傾城聽聞此語,原本美好的想法似乎都被擊碎一般,臉色數度變幻。最終幽幽歎了一口氣,堅定道,“多謝餘公子一路上的幫助,那劍奴既然已經破罐破摔,逃入天限沼澤之內,餘公子自然不必再涉險境。隻是那龍丹,每五年隻有一次機會,對傾城來說,又太過重要,所以我們就此別過吧。”
餘一衫聽她言下之意,似乎是要隻身獨創天限沼澤,暗自道,真是一個倔強的女子。但是自己既然已經參與了,又怎麽可能丟下她一個人,便道,“冉姑娘,在下做事,講究一個有始有終。反正左右無事,就陪冉姑娘一起去見識見識那天限沼澤有何不同之處,竟敢號稱有進無出?”
冉傾城似乎沒有料到他竟然會這樣回答,良久幽幽道,“餘公子,你不怕嗎?”
餘一衫笑道,“生死有命,其實每個人來到這個世上,就是在等待死亡。況且如果能和冉姑娘死在一起,倒也算一件快事。”
冉傾城第一次仔細的打量起來餘一衫。一張清秀的臉龐,似乎總是隱著一絲淡淡的笑容,自己從來都沒仔細地看過他,此時才發現,他那微微的微笑之中似乎含著一股難言的魔力,可以安撫他人的心。“餘公子,我該說你是勇者無畏呢,還是色膽包天呢。”
餘一衫愣住了。勇者無畏似乎確實很像他現在的狀態,可這色膽包天又從何談起?
冉傾城繼續如數家珍道,“在太中城中,你便偷偷瞄了我一眼,出城之後,還沒到無度河的路上,你偷偷瞄了七眼。到了無定河到方才,你又瞄過十幾次,後來我都視而不見了,所以並不知道具體是多少次。”
噗!”餘一衫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自己在太中城瞄她是因為昨夜她突然出現在窗台外,所以再次相見,難免有所好奇。出了太中城來無度河的路上瞄她,是想看她能不能跟上自己的腳步,畢竟她的武息略比自己薄弱。到了無定河之後,自己就是純然的好奇了。一個武息薄弱的人如何能夠在自己都有些吃不消的情況下扔保持一份淡然。
誰知道自己的小動作全部都暴漏在冉傾城的眼下,他下意識的說道,“你就當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畢竟稚心用實際行動告訴過他一個道理,永遠不要跟女人講道理,特別是漂亮的女人!如果你強行要講,那也行。反正最後受傷的肯定是你自己。
冉傾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餘一衫是第一次見她笑。雖然掩著一層薄紗,但是仍是掩蓋不了她那風華絕代的臉龐。餘一衫連忙別開了臉,不敢去看她,而心中卻是一陣狂跳。
冉傾城笑了一會,幽幽道,“那麽,傾城便與公子一起,去瞧一瞧這天限沼澤究竟是不是隻是徒有虛名!”
餘一衫點了點頭,冉傾城又輕聲叫住了他,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冉傾城第一次出手,隻見她雙指翻花,輕聲默念到什麽。隨著她的呢喃,一團奇異的光芒凝結在原地,似乎附著到了地上,隨後消失無形。做完一切之後,冉傾城解釋道,“這道光芒我能感受它在何處。如果我們在天限沼澤之中迷路或者遭遇不測,便可靠著感應它的方向,退出來。”
一切準備就緒,兩人便一起往深處走去。就在他們剛進入不久,他們原本所站的地方,便似乎產生了一絲變幻,目眩神迷之中,似乎空間時間都在進行著一種奇妙的變幻。待一切安定下來的時候,他們原本所站的地方竟是蕩然無存,變成了另外一幅天地!
而已經深入的兩人,卻不知身後發生的事情。隨著越行越遠,慢慢的枯藤老樹都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漆漆,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黑泥地,常人肯定不知黑泥地的可怕,而前行的兩人卻心中十分清楚。這些黑泥地雖然看起來人畜無害,但是若踏錯,必會深陷其中,最後被其吞噬,變成一堆荒骨。
不知走了多久,兩人發現了前方的一片黑泥地上,有一雙淺淺的腳印,蜿蜒向遠方。那腳印顯得步履蹣跚,似乎是深受重傷一般。
餘一衫下意識便問道,“冉姑娘,你覺得這腳印是劍奴留下來的嗎?”
而冉傾城臉色似乎有些難看,“餘公子,隻怕傾城這次連累到你了。”
餘一衫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說出這種話。“冉姑娘這是何意?”
我們有些先入為主了。來到無度河,便遇到河水中的血腥味。追著血腥味,我們看到了幾具屍體。便下意識的認為,人是被劍奴所殺。隨後根據推斷,我們來到了天限沼澤的邊緣,就在我們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襲擊了我們,然後便向天限沼澤深入。”
冉傾城指了指麵前淩亂的腳步印,“然後便發現了這腳步印,雖然是顯得十分合理,仿佛劍奴身受重傷一般,見到我們來到天限沼澤之外,便認為我們已經發現了他,所以強忍傷體,進行偷襲,一擊不成,便無法顧及其他,潛入天限沼澤,然後留下了這片淩亂的腳印。但是!”
但是我們卻忽視了一點。首先,我們並不能確定那些人是被劍奴所殺。隻不過見他們前來搜尋劍奴,身上又帶有劍傷,所以便下意識的認為是劍奴所為。順著這個想法去想,方才我們在天限沼澤外猶豫不決的時候,便遇到了劍芒襲擊,襲擊者一擊不成,便逃入天限沼澤,我們便也下意識的認為那人便是劍奴。”
劍奴何許人也?北海鬆唯一的徒弟!當年便身負累累血債。想必這樣的人,不可能是泛泛之輩,更何況他能從太中城秘牢之中逃出,又怎麽可能會是一個毫無腦子的人。我們方才在天限沼澤外停留,但是隻要是明眼人皆能看出,我們是搜尋無果。所以他隻需繼續隱匿片刻,說不定我們就會離去。然而我們隻是在那裏停留了片刻,就遇到了襲擊,如果真是劍奴,那他未免也太心急了!”
就算他真的是劍奴,他心急了,入了天限沼澤之後,他自然是要找一個地方躲起來。你覺得,一個逃命的人,會留下如此明顯的腳步印,讓追他的人看到嗎?隻怕有些腦子的人都不會,更何況是一個能從太中城秘牢中逃出的劍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