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波終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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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傾城繼續說道,“雖然這個計劃的很周密,但卻出了幾個小差錯。”

    其一,刀無鋒出現的時間太過詭異。我們兩人是中午前出發,而刀無鋒深夜才追至。如果說是林宗寶所指使,那麽他的效率也顯得太低下了。”

    其二,在山洞之中,一個賬本被遺落在那裏。賬本之上最後一筆記錄,是一個月前。而我與餘公子在夜宴上,聽得十分清楚,林衫隕鐵礦脈出現異狀,是在數月之前。這說明林衫隕鐵從失聯開始,卻並未停止產出,仍持續了一段時日。”

    其三,也是在山洞之中,繁花會的人被滅口,諸多有線索的東西都被取走,唯有一封可能會證明幕後指使之人的信,卻遺落在那裏,還顯得十分顯眼,似乎生怕人瞧不見一般。”

    其四,這封信的主人居然沒有被滅口,順利地讓我們找了出來。當時我就十分奇怪。這信,與寫信之人,都出現的太順理成章了。”

    其五,這也是唯一一個不在林公子計算之中的變數。那就是,當時我提出,北海妖麟有一種叫逆海封識的功法,可以緩解林公子的病。而林公子的病,又恰巧被那人看出。不過這也不怪林公子,一切都是命運使然。而那個人也帶來了解藥,喂給了林公子,更斷言道,林公子最快昨夜,最遲今天,就會轉醒。而林公子是昨日下午便醒了過來。旁人覺得沒什麽,但是,如果我們假設,林公子是在前一日,就已經吃過解藥了。那麽,那位公子對時間的推算,也就沒有差錯了。林公子確實最遲昨日下午,就該醒了。”

    其六,也是我將這一切疑惑勾連在一起的關鍵。”冉傾城指了指林久成的左手,“方才我讓林公子立字據,林公子下意識就要用左手去寫,但是卻立刻止住了,然後就正常地用右手把字據寫了出來。想來,我們在礦脈之中發現的那封信,根本就不是狗娃寫的。而是林公子自己,用左手寫的!如果林公子不承認,我們隻需將其餘前些日子送到那裏的信箋,拿出來比對一下字跡,自然可知。”

    冉傾城幽幽說完,便說道,“在林公子做出那個動作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林公子,現在是否該換你,為我們解惑了?”

    林久成眼神有些淩厲,不過隨後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冉傾城問道,“刀無鋒是林宗寶身邊的親信,他會前去林衫隕鐵礦脈,是受你的蠱惑,對嗎?”

    林久成點了點頭,“不錯,我示意身邊的親信,在你們離開之後,便假意在他身邊不經意的聊起你們是去查找林宗寶的罪證的。所以刀無鋒就相信了,而他頭腦簡單,不會想到與你們解釋,一定會直接出手。而我認為你們一定有辦法解決掉刀無鋒,這樣一來可以除去一個障礙,二來可以使你們順理成章的懷疑道林宗寶的頭上。隻不過沒想到他竟然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直接帶走了血玲瓏。不過這也使你們更加確信了林宗寶與此事脫不了幹係!”

    冉傾城繼續問道,“山洞內的人是被你傳出的消息,滅的口?而那封信,也是那個滅口之人帶去的?”

    林久成點了點頭,“是的,隻不過沒想到還有一本賬本遺留在那,讓你多了一份疑惑。狗娃那個人,父親身患重病。我隻給了他一些錢,叫他撒一個謊罷了。此事事關重大,信確實是我親手寫的。為了防止被人認出字跡,我隻能改用左手去寫。”

    冉傾城歎了一口氣,“林家向來與北海妖麟交好,所以林公子才能用一些特殊手段,弄來了三時斷魂丹,造成即將身死的假象。而其實早在我們離開那日,你就已經吃過解藥了,對嗎?”

    林久成繼續點了點頭,“不錯,不過確實如姑娘所說,在下萬萬沒料到,機緣巧合之下,又有一個人來為我看病,還對三時斷魂丹如此了解,不過這並不妨礙最終結果。”

    冉傾城沉默了,事情已經很明朗了。而此刻的餘一衫,卻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林兄,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林久成抬起頭,目光灼灼,直視著餘一衫,“餘兄,我還是那句話,很抱歉把你牽連進來。還記得,我們在路上相遇,在馬車之內,我說過,我羨慕你,羨慕你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而我呢?我就是一隻困在籠中的鳥!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抱歉,是我利用了你!”

    餘一衫神色有些沒落。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口口聲聲喊的林兄,自己卻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他。

    林久成轉頭問道,“冉姑娘既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有什麽打算嗎?把這一切都告發出去嗎?”

    冉傾城幽幽道,“如果我想告發,就不會選擇在這裏與林公子攤牌了。還是那句話,這個字據在此,隻希望林公子能饒過狗娃的性命,畢竟這件事,也隻有他一個知情人了。如果真要滅口,狗娃一定是第一個。這件事,已經死了太多的人,我們都希望,到此為止吧。”

    況且。”她淒然一笑,“況且林伯父不是也已經用行動,說明了他的遺願,希望事情能到此結束嗎?”

    林久成愣愣,這件事,他想過一萬個結束的方式,卻沒想到,是以林宗寶的自盡而結束的。

    冉傾城繼續說道,“林伯父其實早就發現了你與繁華會的來往。而且也察覺到了林衫隕鐵礦脈的事情,與你有關。所以,他在事情發生之後,一沒有稟告城主,二沒有請高手去探查。一直都是請一些三教九流之輩能拖則拖。他隻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夠迷途知返。卻沒想到,你已經在這條路上走得太遠了。昨日,你突然揭發他,他十分震驚,卻瞬間明白了過來。他當時有一句話很奇怪,現在想來,那句奇怪的話,是對你說的!”

    深知與繁華會合作,乃是與虎謀皮。如果你當了家主,你能駕馭得了他們嗎?”冉傾城複述了一遍,隨後她繼續說道,“最後林伯父用死,將一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將你擺脫了幹係。想來,這個結果卻是出乎你的意料。這也是林公子一夜未眠,一直坐在案前的原因吧?”

    林久成突然一手拍在桌案之上,大喝道,“夠了!你不要說了!”

    冉傾城撇了撇嘴,沒有繼續說下去,“無論如何,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餘一衫心中不知因何原因,感到十分痛楚。隨後他上前,將林久成當初送給他的那塊玉牌放下,說了一句,“林兄,你,保重。還有,好自為之吧。在下,告辭。”

    說完,不等林久成反應,他便拉著冉傾城的手,離開了。林久成愣愣的看著案台之上的玉牌,心中一片苦澀,久久不語。

    出了林府大門,兩人迎麵碰上了郝宸。郝宸依舊是那副優哉遊哉的模樣,似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能入了他的心。

    見到兩人神色不佳,他開口問道,“二位,又見麵了。不知發生了何事?在下收到傳信,說林家家主林宗寶昨夜暴斃,可是真的?”

    餘一衫苦笑了一番,“是的。”隨後便不再多言。

    郝宸挑了一下眉角,“餘公子這是有話瞞著在下了。不知在下當日的路邊相助之情,能不能換來一份信任,告訴在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在下也好向大皇子稟告。”

    餘一衫歎了一口氣,說道,“並非是在下不信任郝公子,隻是這件事牽扯到林家秘辛,在下實在不好多言。”

    郝宸笑了笑,隨後湊近身來,“此事出你的嘴,入我的耳,在下保證,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況且我北海妖麟,素來與林家交好,也沒必要拿著林家的事到處去說,是吧?”

    餘一衫神色回轉,最後說道,“好吧,不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郝公子能尋一個清淨之所嗎?”

    郝宸點了點頭,隨後三人來到了一個茶樓,上了樓,座入了一個單間。“我與這裏的掌櫃熟識,餘兄請放心,這裏除了我們三個,不會有第四個人。”

    餘一衫這才開口,將事情的始末講了出來。郝宸也收回了手中的折扇,凝神靜聽。

    事情說完,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拍打了幾下手中的折扇,歎道,“沒想到事情曲折,竟是如此。唉。可悲呀。可悲。”

    冉傾城一直聽著兩人的交談,並未開口。

    餘一衫突然好奇道,“我幾次見郝公子,郝公子都一副淡然的樣子,想不到也會發出如此的感歎。”

    郝宸笑了笑。“我們麟獸,活得時間比你們久多了。很多事,隻要時間久了,便能看得明白。其實很多事情,都逃不過,取與奪,這兩個字。”

    哦?”餘一衫更加好奇了,“郝公子不妨講一講,這取與奪。”

    郝宸放下折扇,回答道,“天若贈你,你拿,這叫取。天不贈你,你拿,這叫奪。萬物生靈,無論武修高低,無論身份貴賤,都逃不開這兩個字。比如林久成,老天給他富貴人家出身,他拿之,這為取,而老天不給他自由之身,他卻癡戀,這就成了奪。取之者,人皆不珍惜。因為它可以任你采摘。而那些不是你能輕易取得的東西,大家卻趨之若鶩,雖是一路白骨墊腳,卻又有幾個人能抵擋的了這其中的誘惑?”

    冉傾城突然笑了笑,問道,“郝公子,如此說來,小女子也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郝宸伸手道,“冉姑娘請問。”

    冉傾城問道,“武修之路弱者變強,是取還是奪。”

    郝宸答道,“奪。”

    冉傾城繼續問道,“貧賤者爭富貴,是取還是奪。”

    郝宸答道,“奪。”

    冉傾城又問道,“生命自誕生之時起,是取還是奪。”

    郝宸依然答道,“奪。”

    冉傾城幽幽道,“那依郝公子所言,我們都是生活在奪之中了?”

    郝宸笑道,“沒錯,每個生命誕生之後,便是開始了奪之路。所以在下隻是說林久成可悲,而沒說他可惡。因為他隻不過做了一件我們一直都在做的事,那便是奪。在下雖然能在這裏侃侃而談,卻也是一個免不了俗的爭奪之人。”

    冉傾城嘿嘿一笑,拱手道,“小女子並無冒犯之意,還望郝公子見諒。”

    郝宸道,“無妨。不知兩位今日離去,有何打算?”

    餘一衫說道,“在下要與冉姑娘歸一趟家,然後便無什麽打算了。”

    郝宸說道,“今年十一月末,在北海妖麟會有一場躍門會,在下想邀請兩位前往,共參盛會。”

    餘一衫心想,真是要什麽來什麽,他正好也要到北海妖麟中尋一尋有沒有律器傳人,“哦?不知這躍門會是?”

    郝宸笑了笑,“躍門會是北海妖麟祖傳的一個盛會,雖比不上龍丹大會這般繁盛,但是也會有一些出彩的兆頭送與奪冠人。大家共聚一處,圖個熱鬧罷了。”

    餘一衫點了點頭,“如果屆時沒有要事纏身,在下與冉姑娘一定參加。”

    郝宸心中一喜,拿出了一塊玉佩,遞給了餘一衫。“若餘公子與冉姑娘到了,可憑這塊玉佩找到在下。在下一定會盡地主之誼。”

    餘一衫心中一片怪異,自己是不是跟玉佩玉牌之類的東西有緣,怎麽剛送走一塊,隨後便又收一塊。不過他還是連忙收下了,“謝謝郝公子盛情相邀,在下一定赴約。”

    郝宸笑了笑,“餘公子客氣了。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在下還要去林家祭拜,隨後便要趕回北海妖麟。餘公子,冉姑娘,我們就此別過吧。”

    餘一衫和冉傾城連忙起身,拱手道,“郝公子,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