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隆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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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白柰,封石榴才動身去往甜井胡同。可巧,館陶牧也正想找她。

    父女倆對麵而坐,館陶牧率先說道:“昨晚上,王爺特地把我叫去別院,吩咐說,甭管小娘子做何生意,你隻管應承。賠了錢,王爺兜底。說白了,那幾十貫就是給小娘子尋個樂子,不用當真。”

    昨天快三更才睡下,館陶牧不習慣晚起,五更一到就醒了。金管家心細,為他備下濃茶,熱乎乎喝兩口,總算醒過神兒了。

    封石榴付之一笑,“尋個樂子?父親,王爺當真是看走眼了。”

    誒?

    館陶牧神色一滯,“此話怎講?”

    封石榴便將玉姝謀算的和盤托出,館陶牧顏色漸漸肅然。

    王爺確實小瞧了這個養在民間的女兒。

    “父親,這件事,您拿個主意吧。”館陶牧一路聽下來,默然不語。封石榴怕父親想不通這其中利害,推辭玉姝,那玉姝就沒了在王府立足的根本。

    沉吟片刻,館陶牧道:“待我稟明王爺,再做打算。”

    封石榴怕父親以秦王做借口,便勸和,“父親,玉姝現在是無人可用,才便宜了我們。況且……”

    館陶牧揚了揚手,止住封石榴話頭,“這一層,我又豈能不知?”

    “那為何……”封石榴想不通,擺明便宜館陶家的大好事,為何父親不幹脆點應承了事,反而畏首畏尾。

    “正如你所說,是件大好事,既然要做,就要做好做足。”

    封石榴長舒口氣,原來父親不想小打小鬧,而是想要竭盡全力。

    “然而,若依父親所言,二十貫錢遠遠不夠。”封石榴有點犯難,玉姝滿打滿算就四十貫錢,能辦多少事,她心中有數,館陶牧心裏也有本賬。

    “所以說,需要王爺在背後支持才行啊。”館陶牧實在想象不出,若王爺聽聞小娘子此般設想,會做何反應。

    “其實,我們可以從中幫襯……”再多錢,館陶家也出得起。

    “十六娘,你怎的糊塗了?沒有王爺準許,我們哪能隨意插手?”

    封石榴默然。父親所言有理,王爺不準就是越俎代庖。

    “十六娘啊……”館陶牧看向封石榴,眸光複雜,“你以後要專心一意為小娘子辦事。”

    封石榴訝然,“父親的意思是?”

    館陶牧眸光深邃,幽幽說道:“從我執掌館陶家的那日起,就決定依附王爺。借王爺勢力,助我館陶家代代隆盛。你難道還看不出王爺對小娘子格外不同?所以,你明白吧?”

    館陶牧的嗅覺異常敏銳,正如他在眾多勳貴中選擇秦王這棵大樹庇蔭。現在的他,想要把更多籌碼押在玉姝身上。

    封石榴不明白。為何不是秦王世子,而是玉姝。單憑她一個尚未成型,還沒有任何成效的構想?是否太過兒戲,也太過急遽呢?

    館陶牧不想過多解釋,“你隻管照做就好。”

    封石榴暗自質疑,卻還是點點頭,答了聲“是”。

    秦王用罷午膳,在書房抄經。高德昭通稟說館陶牧求見。秦王蹙眉,昨兒夜裏該吩咐的都吩咐妥了,又有何事?

    “叫他進來。”

    不多時,館陶牧進到書房,見過禮後,館陶牧直接道明來意,“王爺,小娘子並非要做一般的生意,而是……”

    哦?這麽快就決定了?

    秦王挑了挑眉,興致頗濃的問道:“怎麽個不一般?”目光灼灼的盯著館陶牧,期待他能說出一個令他震驚的答案。

    “小娘子想在東穀招募鑿井匠人、繡娘、銀匠、以及通曉儒家義理的夫子,去往西域各國開辦學院。小娘子的意思,就是類似南齊的傳習所……”

    秦王麵色慢慢凝重。

    “還有……”

    還有?秦王舔了舔嘴唇。

    “小娘子說要東穀跟西域互通有無,用行商賺來的錢資助去天竺求法的僧人,或者是從天竺來中原講經的高僧。”

    “還有……”

    秦王心尖兒一顫,還有?

    “小娘子說,若方便的話,最好能幫助僧人們辦好通關文牒。”

    秦王撚動鳳眼佛珠的手出了層薄汗,思量片刻,“全都照她的意思去辦。至於錢嘛,別來找我,去找她要。”

    誒?可是小娘子就四十貫錢呀!

    館陶牧不語。

    秦王沉聲道:“都叫她拿主意,切不可擅自行事。”

    館陶牧聽明白了,躬身應下。

    下晌,彩春在房門口轉磨磨,尋思著趁茯苓來取茶點,跟她來個巧遇,說幾句軟話,讓她在小娘子跟前美言兩句,就能回後院了。在心裏做下腹稿,暗自得意,這次準能得償所願。

    不多時,茯苓從後院出來,直奔廚房。

    彩春迎了過去,換上笑臉問道:“茯苓,來取點心呀!香糖果子和醍醐餅剛剛做得呢。”

    茯苓眼角掃都不掃她,冷著臉與她擦肩而過。

    跟著小娘子才幾天功夫,就學會不循常理兒了?搭不上話,怎麽回後院啊?彩春心裏不樂意,可也得滿麵堆笑,“茯苓,我幫你拿吧。”說話功夫,伸出手去。眼見就挨著托盤邊沿兒,茯苓側身避過,沒好聲氣斥道:“小娘子入口的東西不能過別人的手!”

    彩春這個氣呀,不自覺的拔高了調門,“我是別人嗎?我不也是阿翁派來伺候小娘子的嗎?”

    茯苓嘁一聲,“那你幹嘛住前院不住後院耳房?沒聽說近身伺候的還跨著院子的。難不成小娘子為了叫你侍候,還得遷就你來前院支應著?”

    彩春舌頭打結,不知該如何應對,“我、那個、我那不是沒來及搬進耳房嗎?”這一說,倒是找著借口了,彩春打蛇隨棍上“要不,我這就把被褥行裝拿過去……”

    “你省省吧。早就沒你地兒了。鴛鴦畫眉我們仨將將睡的下,你就宿在前院吧。”茯苓鼻孔衝天,懶得理彩春,邁開大步往後院走。

    彩春急了,“怎麽能沒我地兒呢?叫鴛鴦跟畫眉搬出……”

    “誒?你這人……”茯苓打斷她,豎起眉眼道:“做婢女就該安分守己,你還想替主子調派人手不成?”說罷,丟給彩春一個大大的白眼,踏過門檻。不等彩春再說,鴛鴦跳出來,就手把後院門哐當一聲合上。

    彩春咬牙切齒,對著緊緊關閉的後院大門,小聲叨咕,“哼!等回了王府,叫郡主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