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沈園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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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瑾支著下巴發了呆,桌上的燭火跳的厲害,她眉頭越皺越緊,指尖夾了根銀針試圖把它撲滅。
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回來以後就悶悶不樂。”
如瑾收回手指,聞言搖搖頭坐直身子喝了口水,從旁邊隨便抽出來一卷書。
眉心攏了那麽高還嘴硬,是不是昭衛?”
和他有什麽關係。”
阿葵盤膝而坐,伸出手指敲了敲書案,說道:“什麽關係!我原先隻是以為你同他算是認識,可是近來看你們對他的態度很顯然有更深的交道。阿瑾,你就當我是個小人在這裏搬弄是非,內衛為何名聲狼藉,你覺得是眾人愚昧對不對!那般如日月般的男子實在不是窮凶極惡的人對不對!”
我們確實先前就有交集,不過也僅限於此。”
阿葵見她眼神晦暗,脫口而出,說道:“阿瑾,你別喜歡他。”
如瑾笑出聲,點點頭說道:“我有自知之明。”
是他配不上你,內衛深得皇帝恩寵,所賜金銀美人從未少過,慕容昭又長成那副模樣,有多少女子拚了命的往他懷裏鑽,他的女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你別犯傻。”
如瑾心中說不上是什麽滋味,有些發酸,好在一直都提醒自己看清現實,所以聽到這話也還算理智。
早該想到的,他這樣的男人,身居高位,又怎麽會缺了女人。
暗自吸了口氣,她定定的看著阿葵說道:“我明白了,謝謝你,這番話我記住了。”
阿葵笑了笑也放心了,看了看天色,說道:“快睡一會兒吧,再過兩個時辰天都要亮了,明日我便回去了,過幾日我帶人去你那鋪子裏做幾套衣裳。”
如瑾被水嗆了一下,說道:“這位姑娘,我那裏是壽衣店,死人穿的衣服,你可別腦子發熱,幹出什麽讓人下不來台的事。”
阿葵起身瞪了她一眼,走到床邊一邊脫衣服一邊說道:“瞧你說的,我能沒這點分寸,放心吧,你的手藝和人品我都信得過,給你帶過來的人,也一定是花的起銀錢的,保準你有的賺。”
如瑾挑挑眉,湊過去走到阿葵身後殷勤的給阿葵捶背,一邊拍馬屁。
我從家中走的時候,師父就曾經為我卜卦說,大利北方,而且會遇到貴人相助,我覺得你就是我的小貴人,這又是房舍又是鋪子,現在連金主都有了,真是太謝謝你了。”
阿葵舒服的搖頭晃腦,指揮著如瑾敲敲這裏捏捏那裏,見她總算消了眉角的憂愁才消停下來。
阿瑾,你給我講講袁天師吧,我隻是聽坊間有他的傳言,說他三頭六臂,騰雲駕霧,還會施雨打雷,這些不是真的吧。”
如瑾也躺下來,側過身子枕著胳膊笑道:“那肯定是沒有的事兒,若是那般有本事他不成了妖怪,師父其實就是個平平常常的老丈,會吹胡子瞪眼,會像個老頑童,小時候時常將我背起來,到處遊曆。不過……”
嗯?”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以前師父就常說起人和人之間的緣法,相見,相識,相處,相愛,相恨,相和,相離。這些都不可避免,所以不必難過哀傷,隻是緣分深了或者淺了。師父如今已經將我養大,日後天高海闊就放手讓我飛了。”
阿葵伸出胳膊,在如瑾的肩上拍了拍說道:“袁天師是有大智慧的人,他肯定是想讓你自己在紅塵摸爬滾打。”
如瑾抿嘴笑了一聲,閉上眼睛自嘲道:“嗯,淬煉成不壞金身便可刀槍不入了。”
哈哈哈,確實是。”
兩人又說了兩句便互道了晚安睡下,然而整個洛陽城的夜卻沒那麽太平,仿佛昨夜就是一個序曲,等到日頭東升,天幕放亮一切才開始。
所以,第二日一早,如瑾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主子,有事!”
好,稍等。”
阿葵也被吵醒,迷迷瞪瞪的看到如瑾穿上衣衫便也跟著起來,待她穿好,如瑾已經快步出去。
怎麽了?”
沈園樹上又掛了死人,我是第一個看到的,現在應該還沒有人去,再過一盞茶時間就有流浪的乞丐起來了。”
如瑾點點頭,快速的拿好東西隨著飛廉翻牆而出,沈園牆上門上依舊是貼著好幾層的符咒,牆角甚至還能聞到狗血味道。
清晨天還有些涼,如瑾攏了攏衣衫,皺眉看向上麵吊著的兩個人。
一男一女,這麽粗略一看,女子被挖眼斷手,男子被挖心斷腳,兩人全身赤裸,姿勢親密,被人用繩索捆縛,有可能是死前有奸情被人發現報複,亦有可能是有人蓄意陷害將兩人拖至此處。”
飛廉也站在樹下看向一旁的牆壁,沒好意思看上麵的女屍。
如瑾繞著地下看了看,又縱身一躍上了牆頭,朝下看去。
這男子年紀在十七歲左右,從骨骼肌肉看,沒有武力,右手中指與無名指處有厚繭,應是書生。女子近三十,肌膚細致玉指纖纖,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女子。剛生產完最多半個月,腹部肉皮下垂有紋,皮膚仍有腫脹,這是……魚!”
如瑾驚呼,飛廉也躍了上來,看著如瑾手指的方向幹嘔了一聲。
有人將魚塞到了男子的心房裏,和女子的……眼眶內。”
這手法著實惡心了些,如瑾不禁想起了當初陳家崗一案中,那個被殺的蛀蟲元老和李正,他們的嘴裏,糞門都被塞了碎瓷片,當初猜測是蛀蟲這個組織對背叛者的懲罰。
那這個呢?這些魚絕不是心血來潮放進去的……
如瑾從腰間抽出銀筷,夾了一條小魚放到隨身的油紙袋裏。
遠處傳來咳嗽聲,寄居在此處的乞丐流浪漢們起了,開始一天的乞討拾荒。
如瑾和飛廉躍身回到院內,她坐在書案前將那魚放到白盤子裏仔細端詳。
啊!死人啦!鬼索命!”
意料之中的淒厲喊聲遠遠的穿了出去,刺穿了雲層,太陽明晃晃的打在窗棱上。
暮草和紅綢做了飯,直到坐在食案前如瑾也沒想出緣由,那些就是很普通的小黃魚,隨處可見。
阿葵走了?”
嗯,你們剛出去不久,她就走了。”
紅綢的傷口如何了?”
紅綢欠了欠身,說道:“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些天暮草也沒讓我幹活,就是吃著養著。”
如瑾點點頭,囑咐道:“這很好,有個好身體做事才有本錢,你也會些拳腳功夫吧,怎麽樣?”
紅綢點點頭,說道:“從小就跟著父親學了,比不上暮草和飛廉,不過和十來個匪徒過手是沒問題的,我曾經替二哥打過仗。”
如瑾他們倒是稀奇,還頭一次聽說有女子從軍的,不過紅綢說到這裏神情暗淡,她們便沒有多問。
有功夫是最好的,我這行當不怎麽太平,當初也是看你氣度不凡,不像那些人唯唯諾諾,我們不會追問你的過去,在這裏咱們就是一家子,必須要互相信任。你可懂些音律?會唱曲兒嗎?隻要不太難聽都可以……”
紅綢倒是笑了,說道:“會,主子可有吩咐。”
如瑾一拍桌子,很是開心的說道:“你看,就我這眼光,絕對是好。紅綢,我需要你做鋪子裏的挽歌娘子,去給死者唱挽歌,我會教你一支曲子,五日內你學會怎麽彈。”
是!”
沈園的事如瑾有預感,大理寺很有可能會找上她,到時候要帶著暮草去,奈何居的事就必須飛廉和紅綢來打理。
紅綢這人雖然不好掌控,但絕對不是平凡庸人,如瑾自己立足都難,沒有功夫去養溫馴的小羊,她得培育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