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名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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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棺木與屍身全被大理寺清走,如瑾當場寫下驗屍結文,蓋了禦賜的小金印。

    我留內衛在附近,你若有事便可派遣。”

    好,多謝。”

    慕容昭看了一眼還杵在地上不走的劉衡風,皺眉道:“大理寺很閑?”

    內衛很閑?”

    我與如瑾有事相商。”

    我和阿瑾也有話說。”

    ……”

    如瑾看著他們兩個居然拌起嘴來,頗有些新奇的睜圓了眼睛。

    慕容昭抿唇看了劉衡風一眼,抬步進了屋內。

    劉寺正何事?可是結文上有什麽不妥之處?”

    劉衡風湊到如瑾身側小聲道:“我偏看不得他那副清高的樣子,給他添點堵,沒什麽事。”

    如瑾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先前怎麽還覺得他是個穩重人呢?

    那便一同聽聽召衛說什麽”

    劉衡風不懷好意的笑了一聲,便跟著如瑾身後,進了屋。慕容昭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說道:“沈園水井的事。”

    如瑾圍著火盆,衝了茶遞給他們二人。總算把寒氣驅散,如瑾披著狐裘,撥了撥木炭,說道:“有地道?”

    是,地下有挖掘的痕跡,有新有舊匆促挖開,從井底一直通到神像底,埋有火藥。地下積水三尺左右,看流向應該是和分渠相通,水中有魚也有屍骨,被裏麵內壁上的凹槽卡在兩邊。”

    為何炸裂?”

    慕容昭神色有一瞬間停頓,抬手在火上烤了一下說道:“地下屍骨支離破碎,同昨晚在河麵上出現的斷骨一樣,我命他們繼續打撈,屆時你好生查驗。怕是缺了好些部位拚不起完整的人形,不過今日看你推骨之法,或許能行那些碎骨裏看出點消息。”

    如瑾依舊恭謹的點頭,慕容昭手指攥緊又鬆開,一時間又陷入死寂。

    劉衡風幹咳了一聲,說道:“昨日,你們抓了蛀蟲的人,可有問出什麽?”

    慕容昭看了眼如瑾,見她隻是垂眼看著茶碗,頓了頓說道:“牙關緊咬,不折不撓,都是血性漢子撬不出什麽話來,內衛連夜徹查他們在洛陽城裏的藏身之地,發現這些人的身份實在複雜,車夫、乞丐、廚師、糧食鋪的掌櫃甚至還有毛皮商……其中四五人在此隱藏二十多年,洛陽城底下的臭水溝都一清二楚。”

    如瑾聞言掰著指頭算了算,說道:“二十多年前,那時徐敬業的祖父英國公剛去世,他繼承爵位,難道那個時候就在這裏部署了人馬?”

    倒是長遠。”

    如瑾不置可否,武後登基為帝,這是所有人都未曾想過的事,二十多年前高宗在位、太子成年誰能想到一個女人能披了龍袍?

    真能二十多年前就預見徐敬業叛亂和武後登基?

    火爐子上熬得薑湯已好,如瑾起身給慕容昭和劉衡風各倒了一碗。

    冬日水寒,大人也喝一碗驅驅寒氣。”坐下後,又說道:“蛀蟲一事怕是難纏,根係到底紮到何處,怕是得費心深挖。眼下沈園之事怕是更加棘手,貓兒巷本就詭異,這兩日你們這些官差都聚在此處,肯定有人要私下議論。”

    朝廷堵不住悠悠眾口,他們願意議論那便議論,擒住正主自然可以平息事態。”

    如瑾猶豫了一下,想到先前那莫名的紙條,謹慎道:“大人是否懷疑過這事和蕭氏一族相關,後宮爭鬥,民間不可能知道原委,最多便是捕風捉影編寫不可信的故事,都說聖上懼貓,有妖鬼之說,所以貓神像倒塌必然再掀謠言,沈園現屍、洛河浮屍怕是朝著聖上來的。”

    慕容昭沉沉看了她一眼,倒也沒有多說,隻是淡聲道:“蕭氏一族早就沒落,若是趁機做亂,便要斬草除根,他們,不足為慮。”

    如瑾點頭,說來也是,畢竟蕭氏有名有姓,有據可查,若真是他們作亂,以內衛的手段不出三日便能將人挖出來,與神秘的蛀蟲一比,確實不足為慮。

    ……傅延城家的那兩個慘死之人,又是何意?難道傅家也參與其中?”

    若是這樣,更為棘手,傅將軍剛被升至輔國大將軍,手握重權,扳倒他也得花些力氣。

    慕容昭將薑茶一飲而盡,放到桌案上

    說道:“傅將軍與尚書左丞周興半年前結了姻親,周興,手段毒辣,擅長給人羅織罪名,殘害忠良。已有十幾個姬妾,各個如花似玉,半個月前剛填了新丁……而且,他的幺兒今年十六,文采頗好,在洛陽城頗負才名。”

    如瑾聽著聽著便瞪圓了眼睛,說道:“你是說,這兩個是周興的兒子和小妾?”

    半柱香前,內衛查到的消息。”

    周興出事,親家傅將軍則接了爛攤,倒是相親相愛一家人。

    這二人如今皆受女帝重用,這般相護,總是覺得哪裏不對。

    你今日落他麵子就不怕這二人聯手報複?”

    慕容昭冷笑了一聲,意有所指的說道:“同朝為狗,互相攀咬,互相製衡才能讓人放心。”

    如瑾恍然,伴君如伴虎,女帝疑心很重,不見得就看不穿傅周兩家的事態,慕容昭與他們撇清關聯才能保命。

    正說著,飛廉敲門進來,先朝著慕容昭行了一禮,才不緊不慢的說道:“武旭公子先前到鋪子裏了,付了十貫訂金,說是明日想請挽歌娘子給乳母送行。”

    如瑾站起身,說道:“當然可以,紅綢的曲子練得如何?讓她抓緊,明日我也去,你去尋暮草商議準備好東西,明日留她看著鋪子。”

    是!”

    這武旭還真是有趣,那日她也不過是客套一句,倒真來了,這般想著不由得搖頭失笑。

    慕容昭冷眼看過來,見她自從聽了那武旭名字後便一臉愉悅,眉心逐漸收緊。

    武旭來曆不明,你小心為妙。”

    無礙,武公子一看便不是壞人,相由心生,他那身氣度尋常人是很難裝出來的,說來奇怪,我總覺得和他之間有種莫名的親切之感。”

    如瑾說話時眉眼柔和,卻沒有注意到慕容曉臉黑如鍋底。

    隨你。”

    說完便拂袖而去,劉衡風急忙追了出去,如瑾沒有挽留而是看著慕容昭的背影眯了眼,他生氣了……

    轉身回到書案前,拿出紙筆麵色冷凝的說道:“飛廉把查到的關於傅延城的事細細說來。”

    飛廉麵上凝重,悲憤得很。

    如瑾將他招過來坐下,安撫道:“事情已然發生,有什麽事是我們承受不起的呢,說罷,我絕不會讓那些賣主求榮的人好過。”

    飛廉點點頭,跪坐在一旁說道:“這個傅延城是他那一年的探花郎,被分派到了新蔡縣縣令職位上,王爺對下頭的這些人都不薄,這個姓傅的,有才學有眼色王爺很是信任,百花坊給的消息中,說是當初在上蔡縣調兵時傅延城積極的很,是王爺和大公子之間傳音的人,有小卒曾聽聞他和王爺說大公子在博州集了五萬兵馬,聲勢浩大,而後來大家才得知事情,那時大公子身側總共都沒征到五千人。”

    如瑾攥緊火鉗,沉聲道:“還有呢,我還未來洛陽城的時候便托路空空向百花坊買消息,這一次他應該還告訴了你別的東西吧。”

    飛廉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竹筒,裏麵卷了一張字條。

    睿宗於琅琊王叛亂前曾密信一封,內容不詳,但從他人口中得知,大意為遭到囚禁命不久矣,請琅琊王解救。之後,各宗親接連收到來自琅琊王的密信,請一同起兵,但博州兵變之時唯有常樂公主與越王響應,其他宗親皆按兵不動。”

    這麽說,大哥起兵的緣由是睿宗李旦的密信。

    他們二人感情很深,據說有過命的交情,在當時的情境下聽到睿宗這等遭遇,再加上當時武後步步相逼,或許又夾雜了其他緣由,逼著大哥走了兵變這條死路?

    兵變被誅,合乎國法,他人有何叫屈的理由!但是在看到,其餘宗親皆按兵不動時還是心寒了許多。

    本是同根生,大難臨頭之時,竟無一人相助。

    從起兵到砍頭曆時不到一月便已全部鎮壓,沒有支援,士氣低落,要怎麽和當時的武後去鬥。

    李旦!

    你在東宮苟且偷生也就罷了,為何要去害的哥哥命喪黃泉……

    她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