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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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子騰恍然間想起,當日神塔內交手……血戮老祖曾經將手伸進蕭辰的丹田……還有那碎裂之聲……
    杜子騰臉色有點白,他小聲道:“是那天被捏碎啦?”
    蕭辰沉默許久點頭,仿佛在等待一個裁決般沉重。
    杜子騰也沉默很久。
    然後,他才輕聲說道:“這麽說來……你不太可能當代言人了,修真界裏還是小修士多,他們也隻崇拜那樣年輕強大的修士,就算最後洗掉了罪名,一旦掉落金丹境界,他們也再不會像看神話一樣地仰望追隨你了……”
    蕭辰僵硬著想點頭,最後卻重若千鈞一般,無論如何也點不下去。
    然後杜子騰說話的聲音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大:“……我要陪個不是金丹、頂著叛徒名頭的修士冒著整個正道的搜捕到雲橫峰下,還要闖過橫霄劍派的外門,風險奇高收益幾乎為零,媽蛋,這就是個賠本買賣啊!”
    不知為何,看到眼前因為虧本而徹底暴走的某人,蕭辰的表情始終如一的沒有什麽波動,身體卻不自禁地放鬆了下來:“恩,所以呢?”
    杜子騰憤憤不平地道:“小爺從不做虧本買賣!”
    蕭辰心中卻早沒了開始的患得患失,隻淡定地問道:“哦?”
    杜子騰賊賊地摸到蕭辰身邊,看了看四周悄聲附在蕭辰耳邊道:“喂,反正你也不是金丹修士了,回到橫霄劍派也當不了首席了,我們不如幹把大的?”
    蕭辰心中有種不祥預感:“大的?”
    杜子騰一臉歡脫:“是啊,那天好多金丹修士不是把寶物抵押在你手上換了蘭舟嗎?我看那裏麵有好多值錢的家夥!而且反正是以橫霄劍派的名義,我們把這些寶物……嗯哼,你知道的,反正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糟,回頭那些人也隻能找橫霄劍派算賬,一舉數得,多好!”
    原來說了半天,杜子騰是在惦記這些東西。
    蕭辰臉上有點抽搐:“想都別想。”
    杜子騰一臉憤憤:“喂,那許多蘭舟可是我的投資,你搞錯沒?!”
    蕭辰起身道:“那速成之法你不想聽了?”
    “你這是威脅小爺?!”
    蕭辰十分淡定地點頭。
    杜子騰特別想說,你tmd都不是金丹了怎麽還敢這麽拽,然而……想到那天蕭辰拳中神文的威風,這家夥……好像不是金丹之後更恐怖了,打不過就隻能二選一,反正那些寶物在蕭辰身上也跑不了,自己還是先把實力提高更靠譜……
    想到蕭辰所說的“不再是金丹”之類的話,杜子騰突然一臉狐疑:“我說,你該不是晉級元嬰了耍我玩的吧?”
    蕭辰眼睛直視杜子騰,目光中翻騰著難以描述的心思:“我現在連本命飛劍都無法使用,劍修元嬰之境須飛劍生靈……何來元嬰一說?”
    杜子騰有些沮喪,若是蕭辰這把年紀就是元嬰修士的話,那必然更是奇貨可居啊,枉他腦子裏剛剛對如何包裝蕭辰的文案都有abcde……等七八種,結果空歡喜一場。
    杜子騰垂頭喪氣地道:“那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怪物啊,我怎麽覺得你就算金丹恢複也不會比現在更牛叉呢?”
    “怪物”二字卻讓蕭辰身體驀然一僵,他不動聲色轉過頭去掩住麵上表情:“好了,既然想習那速成之法,這便開始吧。”
    看著蕭辰淡然表情,杜子騰心中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當蕭辰的法子一說之後,杜子騰當即跳了起來:“什麽狗屁的速成法!……你……你這是虐待!是報複!”他剛剛不就是不小心多吐槽了兩句,至於嗎?!
    蕭辰嗬嗬:“練不練?”
    杜子騰想到自己久久停滯的修為,還有那根本沒辦法以自己現下的修為解開的神文,一咬牙:“練!不過,還有個條件。”
    蕭辰:……
    他傳他功法還得附加條件?
    杜子騰卻是十分嚴肅:“那些神文都被你吞了,我想臨摹,你得借我看看。”
    蕭辰:……
    卻不知為何,他神情中有種晦澀難辨的複雜,好似是勾起了什麽回憶一般,好半晌才道:“可以。”
    蕭辰所傳的所謂速成之法,其實不如叫摧殘之法。
    欲修神魂,似他之前傳杜子騰的功法,就是一點一滴,以水滴石穿之力慢慢積累,可這樣的情形下,神魂的壯大無疑是進境緩慢的,緩慢到令杜子騰抓狂不已。
    可蕭辰所謂這速成之法,卻不如叫極限之法,本命法器與一般法器不同之處在於,同樣的法器,本命法器也許消耗的靈力更少,但消耗的神魂之力一定會更多,所謂心神相連休戚相關自然是有代價的。
    蕭辰傳這極限之法,就是令杜子騰將所有神魂之力用以孕養本命法器,再來修這功法,待恢複一定心神之後,又再次用以滋養本命法器,如此往複,每次心神一空之時再行功法自然會比原來效力更強,恢複的神魂之力比原來修行時更多一絲,如此這般多次積累自然會進境更快。
    可心神消耗一空,那種感覺杜子騰是知道,他每次連番畫符不眠不休,到最後支撐不下去不得不休息之時,都是因為心神消耗太劇之故,那種感覺頭痛欲裂、腦海中空空蕩蕩,若是消耗一空還不定那滋味如何酸爽呢。
    可這世上,什麽事情沒有代價呢?
    杜子騰盤膝坐下,再次運轉那神魂功法,心神之力按照一定的韻律緩緩吞吐,待那吞吐放緩之時,杜子騰便知道時候已到——這次功法運行的盡頭便是這裏,亦是此時他體內心神之力最高峰,杜子騰並不遲疑,溝通體內沉睡的小木棒,心神之力似流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注入小木棒體力,令杜子騰覺得十分坑爹的是,這家夥昏昏沉沉的,但吸收起心神之力來毫不含糊,就像海綿一般壓根看不到極限在哪兒!
    小木棍自上次在神塔之戰後擋下一擊便一直在杜子騰丹田中修養,這會兒表麵看起來還有些黑乎乎的傷痕,可不待它恢複多少,杜子騰那點兒心神之力便很快見了底,那股劇烈的頭痛隨之襲來,杜子騰卻牢記蕭辰之前的吩咐,隻竭力將最後那一點心神之力榨幹,整個人已經痛到汗透重衫之時,才飛速運轉起那神魂功法,識海中,似幹涸田地上再次浸潤,杜子騰已經沉浸在那玄妙功法之中,隻覺周身無一不順暢,直有種飄飄欲仙的輕盈快感。
    而一直在旁的蕭辰才緩緩吐了一口氣,身形鬆懈下來,放下心事。
    杜子騰並不知道,這等極限修煉之法,哪怕是在整個修真界中修煉最為刻苦勤勉的橫霄劍派之中,亦從未有人用過。
    隻從這法子的描述來看,若是有橫霄劍派的傳功長老在場,定會當麵指出,這種功法太過凶險,而且這種凶險根本不可控製,進境一時神速者固然有,但最終定然免不了一個走火入魔燒成傻子的下場,這種修煉之法,若是橫霄劍派上,定會列為魔功之列,絕不含糊。
    在杜子騰全副心神皆投入於功法之中時,蕭辰的目光卻是轉亦不轉地凝視著眼前這人,神識亦不曾離開他周身,杜子騰運轉功法的每一點進境他皆了然於心,那在心神飽和的關頭毫不遲疑毅然絕然將自己立於絕境的反應令蕭辰心中升起一種怪異的喜悅,似乎這點全然不加懷疑的信任令他欣喜莫名。
    這功法其中凶險蕭辰豈能不知?
    在正道修士看來,腳踏實地一步步前行才是大道,這等追求神速卻有風險的落了下乘,不過旁門左道。
    畢竟,這種將心神之力抽空的法子,對識海的衝擊極大,這種情形隻有在鬥法的生死關頭出現,修士不得已之下才會采取這般舉動壓榨心神之力,能活下來就是命大,怎麽可能用這種法子來修煉?修士的識海是極其脆弱的,經得起一兩次衝擊,怎麽可能會受得了反複這般的衝擊?最後定會識海分崩離析,走火入魔永無恢複之機。
    但這等幾近魔道的修行之法,蕭辰卻知道他是極有把握讓杜子騰修行的,不為其他,隻因為眼前這個人是他,杜子騰的修行亦完全沒有出乎蕭辰的把握之外,每當心神之力抽幹,杜子騰覺得裂痛欲死的當口,其實並不是他的錯覺,在蕭辰的觀望中,他的識海上確實出現道道裂縫,但那功法一運轉之後,奇跡般的,在新生的心神之力滋潤下,那些裂縫會自行生長圓滿,不知不覺間,杜子騰的識海越來越寬闊,亦越來越堅固。
    若是修真界其他任何一個高階修士看到這種場景恐怕都會驚駭吧,那可是識海,乃是修士最脆弱、最不容傷害之處,似杜子騰這般上麵出現裂縫之後,下場最輕的也是變成個廢人終身不可凝聚心神之力,怎麽可能會自我修複,還能這般自己擴容?
    這……這簡直是在挑戰整個修真界的常識。
    蕭辰的麵上卻始終隻有那種專注的表情,沒有半點訝異,似乎杜子騰這種在整個修真界任何一人看來絕對會驚世駭俗的表現他早就已經知道,根本沒有覺得驚奇。
    蕭辰以手支頤,明明神識始終盤桓於杜子騰周身,意識卻仿佛已經遠走,飄向了不知名的遠處。
    杜子騰並不知道,他運轉功法時都有人在一旁時時守護,他隻沉浸於功法飛速進境的快感中,感知到小木棍越來越清晰的雀躍心情。
    就好像一個昏昏沉沉要死不活的傷員突然被靈丹妙藥三五不時滋養一番,當然開心啦。
    不知這功法運轉到第多少輪,小木棍周身那點黑氣早已褪盡,又恢複了那種幽幽的紫色,可它半點也沒有拒絕杜子騰心神之力的滋養,天上掉餡餅,它可好久都沒吃飽過了,這種美事怎麽能拒絕!
    它周身紫色越發神秘雍容,點亮杜子騰整個丹田,甚至隨著那心神之力的,小木棍腦袋頂上那個小苞也越來越大。
    這點變化,杜子騰身為煉氣修士,尚無內視之法,自然不可能得知。
    隨著杜子騰識海越來越寬廣,每次他運轉功法填充整個識海所需生成的心神之力也越來越多,他抽取來澆灌小木棍的心神之力也越來越充裕。
    然後他丹田中傳來輕微一聲“啪”的聲音。
    小木棍腦袋頂上,終是抽出了第一片嫩芽,那微微一抹綠如春臨大地般,綻放著無盡生機,竟將那片黑暗的丹田徹底點亮,就像自黑暗的泥土中破土而出一般倔強有生命力。
    隻這一抹輕綠顯現的刹那,竟有無數暖意融融自杜子騰丹田之中升起,又沿著他周身經脈湧動不休,居然將他數個未曾貫通的穴位生生衝擊開來,那強大暖流在融匯貫通之後循環不休,竟是形成一股強大吸力,蕭辰手中輕彈,數塊靈石自動碎裂成粉末,釋放出龐大靈氣,那點靈氣甫一出現便杜子騰吸走,蕭辰手上節奏把握得極好,令靈石釋放的靈氣不至於衝擊這屋子中的法陣,又恰巧足以令杜子騰吸收。
    漸漸地,杜子騰周身湧動的強大靈氣之流沉積成點點靈液在丹田中,慢慢浸潤著小木棍。可小木棍抽出這片嫩芽之後,仿佛更強壯了一些,竟是有些不知足地主動向杜子騰索要更多心神之力,一道詭異的語言卻冷冷響在小木棍耳邊:“哼,給我適可而止!”
    小木棍好似驚嚇一般,頭頂那片看起來強大的小嫩芽也顫顫巍巍地抖了一抖,立馬老實地把剛剛吞下去的心神之力又吐了出來。
    杜子騰才長長吐了一口氣,自入定中徹底蘇醒過來。
    他目光中有些茫然,可看到手上那些黑乎乎的東西時,他還有些醒不過神來,隨後,體內從未有過的強大靈力令他突然間反應過來:“我……我這是築基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可腦海中卻出現了一根頂著片葉子的紫色木棍,杜子騰心神一動,果然,混賬小木棍出現在了他手中,腦袋頂上那片新長出的嫩芽有些耷拉,好像沒精打采的。
    杜子騰忍不住用手去摸了摸,那片嫩芽卻警覺地豎了起來,一個後仰避開了杜子騰的髒手。
    杜子騰忍不住一笑,手中清泉符一揮,周身恢複了潔淨,然後他好像才看到蕭辰一般,得意地起身一叉腰:“喂,小爺現在和你一樣等階了!”
    蕭辰:……
    深知內情的小木棍:……
    然後它頭頂那片嫩芽不忍卒睹一般地趴了下來,像是直接捂上了眼睛。
    滿屋子裏登時回蕩著杜小爺不知死活的得意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