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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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昭婆婆忽然冷笑道,“老身自然沒什麽事找他,就算是要找他,也是我家元湘。他與我家元湘既成事實,就該早日來拜見我,否則老身也不必大老遠的來華庭。”

    這話一出,底下頓時就炸鍋了。

    我還沉得住氣,倒是洛衡咬了咬牙,“這老妖婆,分明是來鬧場的。”

    我眼眸裏閃過一道狠厲,站在原地沒動。

    此時情況已經劍拔弩張,秦昭婆婆居然是個這樣的瘋子,要是被她看見自己,估計什麽難聽的話都能說出來。

    此時,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梁仲林和何氏的身上。

    梁仲林臉色和煦,並不見變化,倒是何氏,居然一臉好奇道,“既成事實?婆婆你不妨說明白點,我跟大家一樣,什麽都還不知道呢。”

    秦昭婆婆一愣。

    她大概是沒想到何氏會這樣應答,她還不曾開口,何氏緊接著道,“西木初時帶這位元湘姑娘回來華庭,是說這位姑娘救了他的命,因此帶回來,要報恩。我懂西木,西木一向潔身自好,不會無緣無故占姑娘便宜,也不會跟姑娘有了夫妻之實卻還不認賬。所以,婆婆說的這夫妻之實,是什麽時候發生的?在哪裏發生的?”

    何氏真的是一臉好奇的樣子。

    她完全問出了底下吃瓜群眾的心裏話,所有人都不自覺的跟著點頭,而後看向秦昭婆婆。

    秦昭婆婆本意是借何氏壽辰這樣的日子逼梁西木認了元湘,卻不想,何氏半點都沒有遮羞的意思!

    何氏眼眸裏閃過一道光芒,又追問道,“您別不好意思說,毀人清白這種事,那是我的大忌。趁著今兒大夥兒都在,您就好好跟我說道說道,若西木真做了這樣的事,那麽他也不必在我跟前伺候,先去他那軍法處領一百軍棍,我的兒子,就算碌碌無為沒有出息,也斷不能做這樣傷天害理無恥卑鄙之事。”

    何氏聲音不大,卻落地砸坑。

    秦昭婆婆發現自己小看了何氏。

    她沉默半晌,忽然一笑,道,“今日是夫人壽辰,本不該說這樣的事,夫人莫見怪,有什麽,咱們以後再議。”

    何氏眼眸裏閃過一抹不屑,道,“這怎麽行!這關係西木的名譽,也關乎我們梁氏家族聲譽,不說清楚如何是好?來人!”

    她向外頭喚道,立時有下人進來。

    “你去請大少,就說我這裏有十萬火急的事,還叫他趕快回來。”

    吩咐完了,何氏走來拉住了秦昭婆婆的手。

    “今日這生日我便先緩一緩,您放心,我陪著您去,咱們當麵鑼對麵鼓,今日說什麽,都要有個結果您說是不是。”

    何氏一麵說,一麵便有幕蘭上來同她一道,擁了秦昭婆婆往裏頭去。梁仲林在一邊做了許久的木頭人,此時哈哈一笑,道,“開席。”

    這場戲,精彩程度足以列入年度最佳。

    我不說話,洛衡好半天才道,“我是真服氣。”

    我撇他一眼,“你服誰?”

    “我兩個都服。我服那秦昭婆婆為了讓孫女嫁進來,連臉都不要了;我更服夫人,幾句話,就完全扭轉了局麵,現在你看看周圍,還有誰不鄙視這祖孫兩的?碰瓷碰到梁仲林跟前,算她們倒黴。”

    我唇角微揚,自豪道,“那是,夫人好歹是個格格,豈能跟咱們這些人一般見識?”

    如此約莫過了半小時,先是何氏來了,而後梁西木也來了。

    大家都不提秦昭婆婆和元湘,就仿佛從來就沒有這兩個人一般。梁仲林喝的高興,還不時哈哈大笑,有誰會去在意一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人?

    洛衡悄悄問我,“你說,她們還會出來嗎?”

    我搖搖頭,“剛才在這裏,那是夫人的地盤,所以大爹爹全程沒講一句話。這時候到了後頭,那就是大爹爹的勢力範圍,他要是讓她們二人再出來,這督軍就算是白做了。”

    果然,一直到宴會結束,都再沒見過秦昭婆婆和元湘。

    我偷偷問幕蘭,原來秦昭婆婆帶著元湘早走了。

    “她們二人不知是個什麽來頭,身上邪氣很重,我刻意暗中盯著,就怕她殃及無辜。”

    幕蘭說起來,也是一臉鄙視,我樂道,“她不敢,她若出手,那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頓了頓,我又道,“可是今天西木哥哥是怎麽回事,這樣重要的日子,他怎麽會遲到?”

    幕蘭笑道,“哪裏是他遲到,是夫人一知道秦昭婆婆來了,就吩咐人看住大少,別叫他進來。夫人將她們帶去後院之後,便有重兵把守,所有的路都封死了,隻有離開的路是通的。”

    我一愣,讚歎道,“高!”

    幕蘭跟著點點頭,“確實高。”

    我歪了歪頭,看著外麵裝作無意對洛衡道,“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看著方美靜著實累。人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她那麽驕傲做什麽,喜歡他就去追嘛,現在好了吧,活生生要把自己憋死。”

    洛衡嗤笑一聲,“什麽女追男隔層紗,男追女隔層山,在我看來這話都是放屁。就拿我來說,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對我的好和熱情,隻會讓我厭煩和負擔。這話的前提,應該是對對方本就有單純的好感,至少不討厭。這樣一來,再稍微使點勁,就成了。你說像方美靜這樣的人,她要是放下身段同你一樣沒臉沒皮,她還能是方美靜?傅我,你要學會替對方著想,畢竟這世上的女人,想你這樣的,少,非常少!”

    我皺了皺眉,好半天道,“我說什麽了招惹你這一堆閑話??”

    洛衡大笑道,“這怎麽是閑話,你不是也替方美靜打抱不平?你要可憐她,幹脆,你把梁西木送她,不就好了。”

    我瞪他一眼沒說話,洛衡眼光隨意往方美靜那個方向一瞥,眯了眯眼。

    “這方美靜可不可憐我不知道,不過,那個喬南衣和她身邊的老先生,關係可非同一般。”

    我順著他的話看過去,喬南衣身邊的人,是方承業。

    “你什麽意思?”

    洛衡自然是認得方承業的。

    “我們先不說他們之間眉目傳情到我都看不下去,單說這種場合,方美靜居然帶著喬南衣來了,你知道這說明什麽?說明一定是方承業注定要求帶喬南衣來的。”

    我一愣,“你怎麽知道??”

    “哈,我,上流社會宴會,況且又是整壽這樣的大喜事,幾時會請喬南衣這種不相幹的人?方美靜自然也是知道的,她貿然帶喬南衣來,那就是失禮,要被那些太太小姐們說閑話的。可她還是帶來了,你說為什麽?”

    頓了頓,他悄聲道,“你仔細看她們三人的表情,答案,就在裏頭。”

    我不動聲色看過去,方美靜大概是沉浸在同梁西木說不上話的情緒裏,淡淡冷臉不說話。

    反觀喬南衣和方承業,雖也是不怎麽開口,可喬南衣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十足的小女人情緒,哪怕不說話就隻是看方承業一眼,都是嬌俏嫵媚,有一種我們的世界隻有我們懂的感覺。

    而且,她們這座位也坐的很有意思,方美靜挨著方承業坐,方承業再挨著喬南衣,因此他們倆個之間的眼神交匯,方美靜完全看不見!

    我想起之前傅小棠說的,喬南衣總是和方承業獨自外出,就像老夫少妻一樣親熱,不由得歎了口氣。

    我當你是朋友,你卻想睡我爸爸。

    “你那麽肯定?”

    我有些不願相信。

    洛衡卻斬釘截鐵,“他們之間要是沒有奸情,我名字倒過來寫!”

    我一愣,隨即無奈的笑起來。

    結束宴會,方美靜一行人早早回了家。

    她滿心的鬱悶,之前辭職的事,她總想找什麽借口反悔。可是她一走,梁西木馬上提了張孝若頂替她的位置,而後讓元亦楚補張孝若的位置,整個情報室已經沒有她的空缺。

    她回不去,就算是想見梁西木,也沒有好的借口;

    喬南衣讓她大方一點,不要顧及臉麵,她也做不到。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失敗。

    方美靜一個人倒在床上無聲的哭,想到梁西木,她就心疼。

    這時候外頭有人敲門,是喬南衣,她端了一個托盤走過來,將托盤放了,轉身扶起了方美靜。

    “我給你做了安神湯,喝一些好好睡覺。美靜,最近你都變憔悴了,再這樣下去,你就毀了。”

    喬南衣的聲音很輕,方美靜一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慢慢撫上自己的臉龐,低聲道,“沒有人看,就是再美,有何用?”

    喬南衣嗤笑道,“傻話,如今一切都沒有定數,那個元湘形勢不明,傅我也有洛衡了,我聽說他們要訂婚。如果是這樣,你還贏不了那個元湘?你現在就放棄,要是有一天機會來了,你可怎麽好?”

    一番話,說動了方美靜。

    她忽然慌亂起來,下意識道,“是,我不可以這樣!我不可以這樣!”

    一邊說著,她就要起身去照鏡子,被喬南衣一把拉住了。

    “我給你煮了安神湯,喝了你就能好好睡覺。你隻要乖乖睡,明早起來,就又會是充滿活力的方美靜,好嗎?”

    喬南衣一麵說,一麵端了碗過來,方美靜看了看她手裏的碗,眼眸微熱,“南衣…謝謝你!”

    “傻話!”

    喬南衣溫柔一笑,將碗送到方美靜嘴邊,看著她將碗中的湯盡數喝下,喬南衣嘴角邊迅速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喝了湯,方美靜很快就睡著了。

    喬南衣替她蓋好了被子,關了燈出了房間。方承業獨自一人在房中喝酒,自從方夫人去世,這已經成了他的常態。

    喬南衣端了一碗醒就湯去他房間,方承業看見是她,不自覺微笑起來。

    喬南衣走到方承業身邊,將湯擱下,一邊道,“美靜已經睡下了,您不要擔心。”

    方承業苦笑著搖搖頭,“有你在,我哪裏還能擔心。南衣,這些日子,你真是將我們父女照顧的無微不至,我感覺,好像又回到了薇薇還在的時候。”

    他眼眸略迷茫,今日的酒,有些上頭。

    喬南衣靦腆一笑,“我怎麽能跟夫人比,伯父您說笑了。”

    方承業苦笑道,“自從薇薇走了,我就覺得我的世界好像一瞬間崩塌了,可是自從你陪伴在我身邊,我覺得日子竟然又好過些了。薇薇離開帶走的那些創傷,居然一點點再愈合。我看著你陪伴美靜的樣子,說實話,便是微微,都沒有那樣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