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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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黢黑的山中夜晚,沒有任何燈光照進寢室,我連近在對床的瘦子都隻能看到個大概的輪廓。此時,一個聲音從較遠處的一個角落中傳了過來:“你們說今天下午的時候,教官的那些話是真的麽?就是他那兩個戰友變成瘋子的事情?”

    短暫的沉默之後,一個大大咧咧的聲音從我不遠的地方響了起來:“你在開玩笑呢吧,那種開玩笑的話你也能信?別忘了咱們可都讀到大學生了,怎麽連這一點辨別能力都沒有啊,那些個鬼鬼神神的東西隻能去糊弄穿開襠褲的小孩子了吧。”

    這個聲音我很熟悉,根據其傳出來的位置判斷應該是瘦子的。

    角落中的那個同學聽到瘦子的嘲諷之後,似乎有些不服氣地說道:“你怎麽知道那座山下沒有壓著鬼呢,你又沒有親自去過,還有人家教官能信口胡說糊弄人麽!”

    瘦子不屑地回答道:“這你還沒看出來麽,教官那會兒是想和幾個女生搭訕,可是自己沒選對話題,結果給人家女生嚇走了,哈哈哈!”

    瘦子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寢室中,還真有幾分瘮人的感覺。

    在他們兩人這一問一答的帶領下,大家夥也開始嘰嘰喳喳地議論了起來。有人說那座“五指山”看起來就充滿了邪性,有人則和瘦子一般對這些靈異的說法不屑一顧,還有人發揮了高中階段所學習的物理和地理知識,認為這座山峰的奇異完全是由地質運動和各種力學原理構成的,一時間大有“百家爭鳴”的感覺。

    和其他人那些胡亂揣測相比,黃毛的一番話,倒是讓我覺得有些值得深思,他說:“如果那座山確實有靈異之處的話,為什麽部隊的人還要駐守在這裏呢,大可以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作為自己的營地啊,可卻偏偏要要挑選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如果那座山隻是一座平平常常的山峰的話,部隊在這裏安營紮寨又是怎麽一回事啊,似乎這個地區沒有什麽東西是需要軍人守護的啊,在這裏放置一個連的兵力不是有些多此一舉麽?”

    當黃毛將這個問題拋出來時候,很多同學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想不通到底有什麽原因可以將這件事給解釋清楚。當然了,也有不少心大的同學並不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比如說……瘦子。

    “哎呀,黃毛啊黃毛,你說你鬧不鬧心啊,這麽一個騙人的小故事,竟然被你分析成了懸疑電視劇,有費這心思的時間,好好想想咱們軍訓後去哪裏聚餐不行麽?”瘦子對自己下鋪的黃毛說道,隨後又朝我喊了一句:“班長,大半天都沒見你吱聲了,是不是害怕了啊,沒事的啊,有哥保護你呢,什麽妖魔鬼怪都不敢闖進來。”

    “是麽,那可要多謝瘦哥了啊!”我回答了一句,實在是不想和他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糾纏,不過我隱隱中感到營地後麵的那座山峰並不是大家想象的那麽簡單。

    後來,大家夥又討論了一會兒,聲音便漸漸小了下去,想是經過了最初的激動和新奇之後,疲憊的感覺慢慢回到了身體中把,畢竟我們這些人可都是經曆了十幾天“高強度”的訓練,這讓我們這些隻知道讀書的小身子骨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當有幾個人已經響起了鼾聲的時候,瘦子慢慢從床鋪上爬了下來,雖然已經很小心行動了,但還是將那張小鐵床晃蕩的“吱呀吱呀”地響個不停。

    “哥幾個有誰想去廁所的啊?”瘦子低聲問了一句。

    然而過了十幾秒鍾的時間過去了,沒有任何人給他丁點的回應。

    我們住的這個間寢室是個小平房而且還是坐落在營地的角落中,即使是最近的公共廁所距離我們這兒也有著好幾百米的距離,估計大家誰都不想在這樣一個黑漆漆的夜晚,跨越小半個營地去上廁所吧,要知道在這樣的山裏可是沒有裝路燈的啊。

    “小毛子,你去不去?”

    瘦子拍了拍下鋪的黃毛,然而黃毛好像轉眼間就睡熟了一般,沒有發出任何反應。

    長毛轉歎了口氣,又扭頭問了問我和位於我下鋪的皮球,我們都以“沒有尿”的理由拒絕了他共同去廁所的邀請。

    “且,都是一幫膽小鬼,一定是聽了剛才的那些事情害怕了,現在連個廁所都不敢去。”瘦子嘟囔了一聲,轉頭自己向寢室外麵走去。

    “等等我,我也想去上廁所……”角落中那個同學低聲喊了一聲,跟著瘦子跑了出去。

    瘦子打開房門的一刹那,一陣微風吹了進來,雖然現在距離秋天還有些日子,但山中的夜晚已經提前有了淡淡的涼意。

    過了很久,寢室中打鼾的聲音越來越多,可是瘦子他們兩人還是沒有回來,不禁讓我有些擔心了起來。

    難道上個廁所也迷路了?

    正當我琢磨著要不要出門去找他們的的時候,房門又“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我朝門口的方向晃了晃手機,借助顯示屏發出的微弱光芒,看到進來的這個人正是睡在角落中的那個同學。

    可是,在他後麵卻在沒有了別人,瘦子呢?

    “哎哥們兒,瘦子人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啊?”我帶著幾分疑惑的語氣問道。

    也許是寢室中人太多而他睡覺又比較輕的緣故吧,我在心裏如是地想到。

    過了好一會兒,房門才再次被打開,瘦子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而他身上帶進來的夜晚寒氣更重了幾分。

    “瘦子,你怎麽才回來啊,我還以為你掉到廁所了,猶豫著要不要去撈你呢?”見到他回來,我這一顆提著的心也終於放到了肚子中,不禁出言調侃了一句。

    按照瘦子平常那副性格,聽到我的這種調侃,不說趕緊反擊回來也是絕對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啊,可是他這次隻是悶聲回答了一句“拉稀”,便又“吱呀吱呀”地爬上了自己的床鋪,一下子就縮到被子中睡著了。

    難道是拉虛脫了?看到他這種反常的表現,我心中隱隱地有著幾分懷疑。

    正當我準備放下這些胡思亂想,也像其他人那樣也進入夢鄉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床鋪有著幾分震顫傳了上來。

    這樣輕微的震動也不像是地震啊,而且周圍的兄弟們也都沒有動靜,看來是下鋪的皮球在搞鬼!

    “皮球,皮球!你幹什麽呢,這樣晃來晃去的我可是沒法睡啊!”我探出身體朝床下低聲喊了幾句。

    起初他沒有任何反應,當我稍稍提高音量的之後,這家夥才把腦袋從被窩中鑽了出來,像是在害怕什麽東西一般,哆哆嗦嗦地回答道道:“對……對不起……我注意。”

    今天晚上大家夥的表現可真是太奇怪了啊,連這個平時非常老實本分的皮球都開始捉弄人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我最終還是沒有敵過濃濃的困意,慢慢昏睡了過去。

    在夢中,我仿佛隻身來到了一個陰暗潮濕的地方,這裏的樹木遮天蔽日,各種鳥獸飛蟲也種類繁多,讓人感覺像是來到了“愛麗絲遊仙境”的中國版。在這片茂盛的原始森林中,我不停地行走、奔跑,可是無論如何都走不到樹林邊緣,似乎這裏永遠沒有盡頭……

    第二天,我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而此刻許多同學都已經在換衣服了。

    “班長,你可算醒了啊,我叫了你老半天了,還以為你真的變成‘傻子’了呢!”黃毛笑嘻嘻地出現在我的床邊。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才是傻子呢,我隻不過是在昨天晚上做了一夜奇怪夢,根本沒有睡好而已。”

    聽到黃毛口中的“傻子”,我不禁又聯想起昨天下午教官說起的那兩個戰友,心中便覺得十分不吉利。

    “唉?瘦子呢,這大早上的怎麽都沒見他人啊,平時他不是最喜歡賴床了麽,每次軍訓都是踩著點到?”我環顧了一周,發現黃毛、皮球都在,而唯獨不見瘦子的蹤影。

    聽到我的問題之後,皮球悄悄轉過了身,假裝在整理身上皺皺巴巴的一副,而黃毛則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就感覺五六點鍾的時候那家夥從床上爬了起來,這會兒也不知道去哪了,莫非是營地這個地方風水比較好好,讓這個懶豬都改性了?”

    我點了點頭,開始洗漱起來。

    正當我們三個想要走出寢室去營地集合的時候,食堂的方向傳來了一聲驚呼:“快來人啊,死人啦,快來人啊!”

    我們十幾個還沒來得及出門的同學,像是脫韁的野馬一般,呼啦一下子就衝了出去,奔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而我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似乎有著一雙陰冷的眼睛在身後的方向偷偷地注視著我們。

    我扭過頭,朝身後的方向望了望,卻隻有一座手掌形的山峰坐落在那裏。

    當我們氣喘籲籲地來到食堂前的小院,那裏已經圍上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根本就難以看到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正當我準備和黃毛他們離開的時候,肖碧玲和黑臉教官急衝衝地跑了過來,排開人群擠了進去。

    看到了他們兩個,我不由得暗叫了聲“不好”,看來裏麵的事情一定和我們班有關啊,於是我帶著幾個同學折返回去,跟在肖碧玲她們身後向事發中心擠去。

    當我們好不容易來到人群核心的時候,那番景象直接讓我們所有人都在驚呆在了原地。

    瘦子正耷拉著腦袋跪在地上,而他的小腹處還插著一把切菜用的尖頭菜刀,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一股股地向外冒著,不多時便在地麵上形成了一大灘血跡。最讓人感到詫異的是,在他的身旁還擺放著幾個白麵饅頭,而其嘴巴裏也被不少饅頭屑塞得滿滿的。

    黑臉教官率先反應了過來,跑到瘦子的身邊一摸他的鼻息,大吼了一聲:“還有氣,快點打電話叫救護車!”

    “救護車已經叫了,但由於這裏的位置太偏,車子還在趕來的路上!”旁邊的一個男老師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