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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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臉教官責怪地看了一眼肖碧玲,似是在埋怨她不該隨便問起這些事情,讓老連長難受。肖碧玲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話中的不妥之處,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香舌。

    而這時老連長也從自己的沉思中蘇醒了過來,擺了擺手說道:“不要責怪這個小丫頭,這些沉睡了幾十年的秘密也是時候該講出來了,至少要為那些英勇犧牲的戰士們留下一個說法,我們不能讓英雄埋名。”

    時間追溯到幾十年之前,當老連長帶領搜救隊進入這片山區的時候,起初的行動還算是非常順利的,他們在樹林中發現了科考隊搭建的那座臨時營地,裏麵的物品擺設沒有絲毫遭到破壞的跡象,這也就說明他們並沒有在那裏遭受襲擊,而是向著“五指山”中更深的地方進行了探索。

    不過在這片山區中似乎存在著某種特殊的磁場,在這種磁場的作用下,搜救部隊的電子儀器全部失靈了,甚至連與外界卻取得聯係都是一種奢望,老連長在和搜救隊的幾名隊長商量過後,決定再向樹林深處走上一段距離,如果還是沒有發現科考隊的話,再派人回到營地去報信。

    老連長的這種謹慎卻被他們嘲笑為膽小怕事,在無奈之下隻得跟隨搜救隊貿然進入這條神秘的洞穴。

    後來發生的事情就和我們之前的猜測差不多了,搜救隊在山洞中遭遇了骷髏群的伏擊,上百名搜救隊員和老連長都沒能幸存下來,隻留下了滿地的子彈殼和一片殷紅的土地。

    幸好在進入山洞之前,老連長挑選了幾名搜救隊員和幸存的科考隊員互換了衣服,希望能以此迷惑洞穴中的怪物,讓它們以為是那些逃出去的科考隊員帶人返回了。而幸存者們則在他的安排下朝著山外的營地撤退,並將這裏發生的情況反饋給上級領導,其中那名排長則身穿老連長的衣服。

    當老連長講完所有的故事後,扭頭向黑臉教官問道:“在我們進入山洞之後,科考隊的幸存者們都得救了麽,部隊對這件事情有什麽指示?”

    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黑臉教官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顯然他是不想讓老連長知道其用生命守護的科考隊員最終隻回來了一個“瘋子”,但在這種情況下又不可能不告訴他實情,猶豫了幾秒後一咬牙說道:“最後隻有排長一個人回到了營地,而且已經神誌不清了,據說被送到了精神病院進行治療,再後來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而這樁離奇的事情也隻能被當成了一件‘懸案’封存了起來。”

    果然,在聽到教官的這些話後,老連長的情緒變得更加低落了。

    正當我們這裏陷入沉默的時候,身後的骷髏追兵逐漸追趕了上來,他們那身骨骼摩擦出的“吱呀吱呀”聲,在這種寧靜的環境中格外瘮人,不禁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它們追上來了,我們趕緊撤離,從這裏到山洞出口已經不算太遠了。”老連長說道。

    又跑了大約十分鍾左右的時間,我們來到了那個寬敞的洞口,不過劫後餘生的喜悅也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了。

    上百個骷髏戰將手持骨刀堵在那裏,在手電光芒的照射下,密密麻麻地好像是一片屍山骨海。為首者的胸前肋骨上有著幾道觸目驚心的裂痕,不用說也知道是衝鋒槍才能造成的傷害,這不正是那個想將我剔成“排骨”的“死變態”麽!

    與此同時,身後的追兵也趕到了,將我們的退路也給完全堵死了。

    老連長走到隊伍的最前麵,低聲對我們說道:“一會兒我帶人衝在前麵,爭取將它們的包圍圈打開一條口子,你們三個找準機會跑出去,知道麽?”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會丟下自己的戰友!”教官情緒激動地說道。

    老連長拍了拍教官的肩膀,用堅定無比的語氣說道:“這是連長給你的命令,你要戰場抗命不成?現在敵人的數量遠勝我方,咱們全部離開是不可能的!”

    “那我留下,您帶著周天和肖老師離開。”教官仍舊倔強地說道。

    “這座‘五指山’有著一股神秘的力量,雖然能夠給我們帶來永恒的生命但也像是座牢籠一般阻止我們離開,當我成為骷髏人的那天起,就已經不能再離開這裏了”,老連長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脖子上掛著的肩章拽了下來,塞到了教官的手中:“小同誌,你講這枚肩章收好,幫我交給部隊。”

    教官看著手中的肩章,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在下一刻,老連長朝著身後的骷髏人同伴高喊了一聲:“兄弟們,合格的戰士應該死在衝鋒的路上,我們衝啊!”

    “衝啊!”

    老連長帶領著他手下的戰士們,朝著堵在洞口的敵人發起了最後一次衝鋒!

    在數倍於己的敵人麵前,戰士們一個個地倒下,但卻沒有一個人退縮下來,即使明知是飛蛾撲火也無所畏懼!

    在老連長和戰士們的保護下,教官、肖碧玲和我一點點地向著洞口的方向接近著,三米、兩米、一米……

    當幾乎可以感覺到洞外的山風時,老連長不顧一切地推了我們一把,將我們三人推出了洞外,而他自己卻轉身迎向了追殺上來的敵人,如同一塊磐石般堵住了洞口。

    我和肖碧玲被剛才九死一生的驚險震驚在了原地,率先反應過來的黑臉教官一把拉住我們,向樹林之外飛奔而去。

    也不知我們這一口氣到底跑出了多遠,隻見遮天蔽日的樹木慢慢變得稀疏鬆散,天空中再次露出了點點星光,這一切都在預示著我們脫離了“五指山”的範圍。

    不過,我們此刻卻沒有逃脫魔窟的喜悅,每個人的臉上的都帶著一種肅穆的神情,因為我們知道自己還能喘氣、還能看到天空中的星光,完全是老連長和那些戰士們用自己的生命打開了一道求生之路,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過慘烈了。

    黑臉教官看著“五指山”的方向,敬了一個最為標準的軍禮,他什麽都沒有說,卻又好似說了很多東西。

    我們三人沿著來時的山路向營地的方向走回去,隻不過此時卻沒有了幾個小時前那種閑談的心境,誰也不願意打破這種沉悶的氣氛。

    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鍾的樣子,一道突兀的聲音從我們前麵不遠的地方響了起來:“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我們在這又見麵了。”

    看到這張還算是熟悉的形象,我和肖碧玲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趕緊跑到教官的身邊為他們兩人介紹了起來。

    “毛哥,你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啊?”我拉著他好奇地問道。

    長毛捋了捋自己飄逸的長發,自我感覺頗為瀟灑地回答道:“我接到你的電話後就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誰知在你們班宿營的地方根本沒發現你的人影而手機又總是打不通,後來還被放哨的戰士給發現了差點就被當成壞人。我靈機一動,猜想你這家夥一定是偷偷跑到‘五指山’去了,於是就來尋你了唄。哎對了,你們看我像是個壞人麽?”

    我們三人仔細將他打量了一番,隨後齊刷刷地點了點頭。

    “你和放哨的戰士發生衝突了?”我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有,咱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哪能幹那種們沒素質的事情呢”,長毛滿不在乎地說了一句:“不過他們竟然沒發現自己看守的營地少了人,這可就太不應該了,必要的警惕性還是應該保持的嘛,因此我對他們進行了熱情、友善的批評教育,想來這會兒那些家夥正在撒了歡似的找你們呢。”

    “什麽!”

    聽過長毛的話,教官和肖碧玲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我們偷跑出來的事情被營地發現了,而且還是眼前的這個家夥告的密!

    我拍著自己的腦門,不由得感到一陣頭大,早知道就不自作聰明地給他打電話了,這家夥什麽忙都沒幫上不說,還憑空添了這麽大的亂子。剛才我還合計著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回營地呢,這下回去後還不得被逮個正著啊。

    “哎,你們怎麽一個個都是哭喪著臉啊,盡管放心好了,我肯定會把你們平安地護送回營地的”,長毛仍舊沒心沒肺地說著:“不過,周天說好的請我吃飯可不能反悔啊,我這火急火燎地趕過來可太不容易了。”

    當長毛將我們“護送”回營地後就獨自離開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囑咐我早點約他吃飯。而我們三人也如同想象那般受到了整個營地的熱烈“歡迎”,黑臉教官轉頭就被部隊的領導給帶走了,而我和肖碧玲則跟著大腹便便的侯主任回到了駐軍營地。

    在一間辦公室中,我和肖碧玲正低眉順目地站在一張辦公桌的前麵,侯主任寒著一張臉坐在我們不遠的地方,隔著辦公桌打量著我們。

    “啪”的一聲,侯主任的大肥手狠狠地拍到了桌麵上:“你們兩個到底想怎麽樣,難道是嫌學校的亂子還不夠多麽,竟敢大半夜地自己偷跑出去,還拿學校的規矩當不當回事了!尤其是你,肖碧玲,身為輔導員還這麽不自重,跟著個學生到處亂跑。本來我還想著,將你從輔導員的位置上換下來後再安排個其他的工作,現在看來是大可不必了,天亮之後我會和學校的人事部門打招呼,你自己收拾行李離開海大吧!”

    說罷,侯主任怒氣衝衝地離開了辦公室,留下我和肖碧玲站在原地麵麵相覷。

    最終,我實在受不了這種心裏煎熬,率先打破了沉寂的氣氛:“肖老師,對不起,都是我執意要去‘五指山’才造成了這樣的結局。”

    肖碧玲搖了搖頭,安慰我道:“這怎麽能怪你呢,你不也是為了我好麽,況且侯主任他早就想把自己的一個親戚安排到輔導員的位置上了,即使沒有今晚的事情,他也會把我換掉的。還有,我已經不是輔導員了,你以後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說著,肖碧玲的眼眶有些泛紅了,可以看得出來,她的心境並不如其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