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溫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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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子安痛恨著自己,氣憤地朝不遠處光亮的房子走去,大堂的裝潢簡潔明快,高聳的屋頂又給人一種恢弘的氣勢。屬於自己的花哨行李箱就立在接待台前,外國接待員露出如同此地氣候般的熱熱的笑臉致著歡迎詞。

    葉子安緊繃的臉色受感染的放鬆下來,正欲開口已有人開腔。

    “The、room、card.”

    “OH,Mr、and、MrsLee’s、reservation、is、only、BiyadhooIsland.”

    接待員皓齒閃耀的回道,一手朝左側的門指引,立即有侍從上來接過葉子安的行李領著從玻璃門走出。

    葉子安才發覺這個大堂隻有一層,根本沒有所謂的房間,她聽到的是他們將要去往一個島上。

    在瞠目結舌的詫異中人已被領上一艘快艇,葉子安才發現目之所及的遠處是星星點點的燈火,那一座座小島像天空的星星正璀璨的不規則的鑲嵌在大海這片絨布之上,及近才發現那一座座小島就是一間間套房,透明的玻璃罩像個結界籠著,說是島它太小說它是房間太大。

    再幾分鍾後快艇在星河中停下,屋內漆黑一片隻是環島的地燈閃著昏黃的亮光。

    “Have、a、good、time!”

    葉子安的氣憤早已被驚訝與未知的不安所代替,木然的搓著雙臂看謝正宇打開屋內的大燈,環視著四周透明無物的牆體不知為何有種幕天席地的恐慌感。

    “貝貝。”

    她求助的隻有手裏的電話而已,而謝正宇在屋內巡視一圈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遙控器,半壁的玻璃徐徐遮上了及地的咖色窗簾,隨即走進一麵白色的房間內,依稀傳來陣陣水聲。

    “啊,子安,怎麽樣,是不是美呆啦?你知道嗎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聖地,要半年才預訂上的,真的是便宜了你們幾個,哈哈。”

    “那個,我說,”

    “放心,晚餐我也訂好了,到時會有人送到島上,鈴響了就出去取......”

    看著床就占了大半麵積的封閉空間,四周可見的就是猶如憑空懸掛的偌大電視機,一組沙發,一個吧台,兩個高椅,一台冰箱,一木質矮腳餐桌配兩坐墊,葉子安焦躁的開始喘粗氣,不得不打斷姚貝貝的自鳴得意。

    “你訂了幾間?”

    “三間啊,新郎新娘,伴郎和伴娘,我們不就這幾個人來嘛。房間你們四個人看著安排啊。”

    “那你倒是讓伴娘一間啊,為什麽是---”

    “那個,我偷偷告訴你啊,你和伴娘一間吧不太合適——”

    “什麽叫不合適?伴娘就我一個,你不能讓他們三個臭男人湊一堆嘛?”葉子安有點氣急敗壞。

    “哎,子安,人家邢昊澤不見得願意和你一間房,何況我可不想得罪蘇逸那祖宗。”

    “那你就來得罪我嗎?”

    “你太不懂情趣了,予人方便就是予己方便。不說了,我這邊送餐的來了,餓死我了,你肯定餓壞了,你那邊應該也馬上到。額,來了,就這樣啊!”

    “姚貝貝!喂,姚貝貝!”可氣的電話那邊已掛斷,手機已閃回主屏幕。

    “Room、service!”

    此時門鈴響起清脆的鈴聲和一聲招呼,謝正宇無視叉腰撓頭氣火攻心的葉子安,扔下草草擦了兩下頭發的毛巾去開門,侍者推著餐車進來,接過謝正宇手上的衣服和小費,禮貌的鞠腰退了出去。

    謝正宇打開橢圓銀色餐蓋看了看又蓋上,抬頭問道,“你是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葉子安忍不住扶額翻了下白眼,覺得血蹭的往頭頂竄。

    “謝正宇,你就是故意的是吧?我還說你近來怎麽這麽好心不來騷擾我,你就憋著勁等著今天來折騰我是嗎?!”

    “呼!”

    謝正宇灰心的歎息與苦笑,騷擾?原來自己的好在她眼裏一直是如此不堪,“我很忙,這次也是臨時被叫來的。”出口已是淡淡的口吻。

    葉子安不禁想笑,臨時被叫?

    自己才是蒙圈被算計的那個吧,被帶到這十萬八千裏遠的荒島上行李都是被人偷偷備上的!

    臨時,那你身上舒適寫意的常服誰給你拿的?

    “是啊,你忙,你金貴。”那被人遺棄的背叛感讓葉子安心身顫抖,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們一個個都該被圍著捧著,我活該被你們於股掌中當猴耍!我就想自己安安靜靜待著,你們就不能發發善心讓我自生自滅嗎?!”

    什麽騷擾啊玩弄啊這些詞異常敏感的刺激著謝正宇的某個點,那一肚子的邪火讓謝正宇恨不得將手下這人撕骨拆縫的吃下肚以便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可是看著葉子安因為自己的舉動突然哭噎在那兒縮著肩膀,掛著淚的雙眼正驚恐的看著自己,心裏又一陣陣刺痛,掐著她脖頸的手移開,隻是無奈的拂去那剔透的淚珠。

    “先吃點東西吧,你現在身體需要補充點熱量。”

    葉子安心有餘悸的吸了下鼻子,謝正宇熱熱的鼻息似乎還呼在自己臉上,她剛剛甚至下意識的往後緊縮著身體,緊張的雙目雙唇緊閉。

    最後隻是輕輕一撫,那頸項及臉頰的熱度瞬間散開了,讓葉子安心底莫名生起一股失落感,這種溫柔還不及他往日的那種粗魯讓她心安。

    葉子安被自己這個想法深深的震驚了,她現在是惡劣的在期待他吻自己嗎?

    葉子安不由得的打了個哆嗦,於坐墊上坐著自己的腳後跟,食不知味的往嘴裏塞東西,始終不敢抬一下頭,聽到的隻有自己客嘰客嘰的咀嚼聲。直到客服來收拾時,她才發現屋裏空蕩蕩隻有她一個人,隻是對麵幹淨的餐盤表明剛剛確實有個人在那兒存在過。

    葉子安暈暈乎乎的拿出換洗衣物,有意無意的到處看,始終沒有見到人,窗外隻有忽閃忽閃的煙火光亮,就這樣軟綿綿的拖著步子進了浴室。

    睜眼看見的是隱澀的月光從細長的縫隙中傾瀉出來,葉子安在朦朧中環顧,幾秒鍾之後才清醒的想起身在何地,原來落地窗簾都將這個半圓房間包裹著。

    葉子安猛地朝裏翻過身,心跳砰地一聲讓她自己嚇一跳,以為漏了一拍。在這張寬敞的大床另一側還躺著一個人,中間空著一個人的位置,潔白被子下的兩人遠看猶如兩座相鄰的沙丘,起伏蜿蜒著。

    一束月光從窗簾縫隙同瀑布般細長的傾瀉而下,謝正宇的側顏在朦朧月光映照下,潔白安靜,沒有醒著時的冷冽,像個嬰兒睡得深沉恬靜。

    葉子安翻身躺正,睜眼看著頭頂灰蒙的一片,不知所思,許久脖子後方的僵硬讓葉子安歎息一身,酸痛的動了動脖子,卻覺得全身都麻木僵直,便又不安分的動了動四肢,被子隨著這輕微的動作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葉子安暗自懊悔下午睡得太久了又或是數月以來失眠的後續症,這會兒隻能失眠的數綿羊,包裏的藥片早就沒有了。

    正月時,葉子安碰見了回國的況思遠,她是有些討厭他,坐下來的二十分鍾裏他一半的時間用醫患的眼光來審視他,從四年前那句“睡不著就吃點安眠藥,一片不夠兩片,我管夠。”開始,她就不該搭理這真正有病的老同學才對!

    夜晚,果然容易惹人憂思。

    葉子安不知道定焦在哪兒的在昏暗中盯著看,她也不知道自己大多發呆的時候到底在看什麽,在想什麽又或者什麽都不想,隻是讓自己的腦袋放空,思維跳出大腦偶爾的這麽四處遊離出去,讓身心能夠得到短暫的休憩。

    相比較熱鬧,葉子安喜歡安靜,她不知道自己畏懼什麽隻是會焦慮無措,盡管自己一個人時也會覺得一切太過虛無說不上快樂但卻心安。

    她知道自己有點不對勁,但她怎麽會覺得自己有病呢?

    多疑的是況思遠這醫生,他不知道,有的病不是病,也不是藥能治好的。

    白晝、黑夜,這裏是盡頭也是開頭;她的惶恐她的哀愁,其實很多時候沒有緣由;過得玲瓏也好,過的懵懂也好,哪樣生活都是一樣的過。

    隻是夜怎麽還這麽長這麽黑呢,葉子安轉輾反側低歎。

    “睡不著?”

    那低沉的嗓音蒙著一層沉睡後啞啞的質感,像砂礫碾過海灘,莫名有種溫暖的感覺。

    葉子安警覺的側頭看向聲源,他依舊是閉眼安睡的模樣,葉子安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

    “睡不著麽?”

    這回葉子安真的沒聽錯,她居然在隱澀的月光下慢慢看清了那人澄明的雙眸,此刻正慵懶的看著自己。

    半晌,葉子安隻是一直愣愣的盯著那點光亮,安靜,夜晚太過安靜了,有時竟如此渴望它被人打破。

    “嗯。”

    葉子安鬼使神差的回應,她的腦子還在遊離,語調難得的溫婉綿柔。

    “嗬嗬。”

    謝正宇的唇邊溢出一聲細可聽聞的寵溺輕笑,原本枕在腦下的胳膊伸出將葉子安圈在了懷裏,“這樣呢?”

    “喂!你?!”

    葉子安架起雙肘隔開驟縮的距離,雙手卻被謝正宇的大手一抓穩穩定在了胸前,環著雙手又緊了緊。

    “暖和點你容易入睡。乖,我真的很困。”

    頭頂是謝正宇低低的聲音,他的雙手和胸膛散發著令人貪圖沉溺的溫度。

    安靜,又是長時間的安靜,也不全是,聽著那愈漸沉穩綿長的呼吸,葉子安的心跳漸漸平穩。

    “謝正宇?”

    良久,她僵硬的雙手也柔和下來,一手垂下置在他胸前,蜷曲的一手自然地伸展開搭在他的腰間,好似所有的力氣都流失了,不想再動,就這樣感受著這讓人不安卻又幸福的溫暖,朦朦朧朧的睡了過去,竟難得的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