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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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言睡了一覺,沒感有精神,反而愈發覺得疲乏。似乎,昨晚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人來人往,發生很多事,但謝言一睜眼,又記不得夢裏所出現過的人事。

    謝言起身,洗漱一番,一邊喝粥一邊思量著楊稀。他也不曉得為什麽,總感楊稀有點問題。聽去剿滅黑山寨回來的人說,他們這次去黑山寨時,沒碰上黑山寨的寨主。楊稀那時不在黑山上,去過哪?他突晃一念,會不會與自己有關?但又覺不可能!他搖搖頭,想那麽多幹麽。她去哪,跟自己絕對無關。倒是她命大,正好錯過被剿滅的時候。然其也太不自量力,居然還來送死。

    謝言看向窗外,她真是不自量力嗎?她孤身來複仇,原本就不是個普通人能做到的!明知道來此多半是送死,仍然無懼。謝言暗思,若不論其它恩怨,就憑她敢單槍匹馬來此,他對她的勇敢言行很佩服。

    謝言又想到王五,不曉得楊稀是否知道其下落?他欲見楊稀問個清楚,便直接去到楊稀關押的地方。他看向睡在牢房裏的女人,忽生一絲憐憫。明明恨極了她曾折磨自己,但如今看到她被關著,似乎並沒有感覺很舒坦。

    大約是能理解她此刻心中的孤獨與悲涼,一個失去兄弟手下的寨主,心底的滋味不好受吧!謝言微搖頭,為什麽要想這些?如果不是她心狠手辣,會遭遇苦果嗎?自己同情心泛濫,也不該對蛇蠍女人產生同情。

    楊稀感覺有人靠近,微抬眼,瞅見來人是謝言,沒心思理會。繼續眯眼,假裝睡覺。

    謝言冷哼,“楊寨主,這裏的牢房比你們黑山的好多了!你睡得還舒服吧!”

    楊稀不想理他,但也很難再睡。幹脆坐直身,拿起今早獄卒送來的稀飯喝。

    謝言見她一副悠閑的姿態,突然怒從心底起,思及曾受的苦,全都拜她所賜,他就對她恨之入骨。打開牢門,走進去,打落她手中的碗,“不許喝!我要餓死你!讓你嚐嚐曾經我曾挨餓受凍的滋味。”

    楊稀睨了他一眼,不卑不亢,淡然回複,“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她想著,既然無法替兄弟們報仇,那麽死去陪兄弟們也無所謂!

    謝言被她眸子裏毫不在意的神色震住,那是種心如死灰的淡然。他雖恨她,但又不屑落井下石。別過頭,嘴硬說話,“殺了你,還有什麽好玩!”謝言冷笑,“我會讓你嚐盡我嚐過的苦!”他淩厲地威脅,“先餓你幾天,再讓你每天嚐嚐被皮鞭抽打的滋味!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楊稀滿不在乎,“折磨我,有什麽用?有本事,就現在殺了我!”她故意刺激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忘了在黑山受的折磨?忘了被打得皮開肉綻的痛苦?你要是個男人,就該有仇報仇!”

    對啊!”謝言被她激怒,殺氣漸甚,“你綁了我,殺了與我隨行的人!這份仇,我一定會報!好,我現在就報仇!”他抽出腰間的匕首,快速地架在她的脖子上。隻要一刀下去,所有的仇恨都會有了結!奈何,他居然下不了手。暗思,父親派去的人,也殺了她的兄弟,想必,自己算報了仇。如今,為難一個女人還有用嗎?亦非君子所為吧!好男不跟女鬥,他不該折磨她一個女子!

    楊稀早做好赴死的準備,被他們父子抓住的時候,她就曉得沒什麽好下場,此刻死去,也很好。她毫無懼色地看向他,“動手啊!”

    殺了你,我還嫌髒了我的刀!”謝言收回匕首,逐漸冷靜,默了許久,方才再度開口,“我隻想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回答,我會考慮不再計較你犯下的錯!”

    楊稀轉過頭,壓根不想理會他。她不相信他有什麽好心,她也不屑接受他的好心不計較,她隻想複仇。現在複不了仇,那就隻想快點死去。反正,如今的自己活著也沒有任何意義。原本就活得孤單,現在更寂寞了。她想著,如果能去地下陪父親以及死去的兄弟,也很好。

    謝言徑直問,“你認識一位叫王五的老先生嗎?”

    楊稀愣了愣,腦中浮現出前些日子與他在一起的時光。不過一段時間的分離,卻恍若隔了幾世光陰。幹脆回應,“不認識!”。世間那個救過他的王五原本就不存在,以後也再不會有王五。

    謝言不甘心的追問,“可他說,是你們黑山寨的朋友,你怎麽會不認識?他還向我替你們黑山寨求情!”

    說不認識就不認識!”楊稀不耐煩地回答,“我認識王六、王七、王八……就是不認識王五!”

    你!”謝言惱怒,曉得她故意這般說話氣她,再不願多問她。但覺就算她知道,恐怕也不會老實地說出來。他待下去,頗感無趣,便出了牢房。

    守牢的小卒恭敬送他,順便奉承,“大公子,我會幫你好好伺候這丫頭,讓她吃盡苦頭!”

    混賬!不許動她!”謝言想都沒多想,直接嗬止這小卒自以為是的言行,但話說出口,將小卒和自己都嚇了一跳!他不是很恨楊稀嗎,為啥不趁機折磨她?暗暗微歎,也許不屑做那種事吧!他一個大男人,實在不屑做那種折磨人的事。他若想殺她,必定會直接和她光明正大地對打。

    守牢的小卒趕忙低頭認錯,“是是是!我一定按主子吩咐地去做!”

    謝言想到方才打落她的碗,恐怕她沒得吃的,真會餓死。丟下一句話,“再送碗粥給她!”

    謝言說完,甩手走了。有時候,他都想不明白,為什麽不虐她,還要讓其活著?也許,他隱隱覺得,隻能從楊稀這找到王五的下落,所以想留條後路。況且,一刀解決這個女人,太便宜她。且說實話,虐待一個被囚禁的女人,非君子所為,他實在不屑做那些。

    是是是!”小卒恭敬地送走謝言,想不明白這主子到底想幹麽?明明剛才自己還偷聽到主子狠狠地罵那女子,怎麽突然就變了態度,還讓自己送粥?

    謝言滿懷心思地回府,剛進大門,便見一小仆來找,說是父親找他。謝言點點頭,立即前去書房,“爹,有事麽?”

    謝捷招手讓兒子坐在自己身邊,“加急消息傳來,西關外的茫丹人,又發起了一輪攻擊!我們要上戰場了!”

    是!”謝言早習慣這種突然而來的戰事,熙國的西關雖築有城牆,但常被城牆外的遊族茫丹人騷擾,不時會有衝突。是以,隻要有戰事發生,他們父子兩便得從鎮西將軍府立即趕到西關處指揮戰鬥。

    兩父子討論著戰事,打算準備些事情,過一個時辰便出發。正說話之際,進來一名牽著個男娃娃的女子。

    謝言趕緊站起身,“娘!弟弟!”

    進來的女子宋苳,是謝捷的妻子,謝言的母親。她牽著八歲男娃,是謝言的弟弟謝銘。

    謝銘乖巧地向父親、兄長行禮,還有些稚氣的聲音中滿是不舍,“爹爹,哥哥,你們又要出征了?”

    謝言撫撫弟弟的頭,“對!你在府中,可要照顧好母親!”

    謝銘如個小大人般點頭,“我現在也是男子漢了,一定會保護好娘親!”

    宋苳欣慰地看著小兒子,目光掃過大兒子,最終落在夫君身上。她如何舍得他們去戰場,內心十分不安,但又不願表現出來,讓他們擔憂。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說著相互關心的話。過了些時候,謝言知道父母還有悄悄話要說,便領著弟弟出外玩。

    屋內僅剩夫妻兩,宋苳靠著夫君的肩膀,柔聲問,“你們這一去,哪時才能回來?”

    謝捷實話實說,“聽說茫丹人此番聯合了些其他部落,大肆攻擊西關。恐怕,要去個一年半載。”

    宋苳關切說,“越往西邊去,越是苦寒之地,你可要多保重!”。

    宋苳心底滿是不放心,交代再多亦是擔憂著。鎮西將軍府離西關尚有一段距離,而越往西關去,人煙愈少。待到邊關處,基本除了軍卒,便沒有其他閑人。那種地方,想想都曉得,極為惡劣難待。

    我知道!”謝捷將妻子摟在懷中,“我會照顧好言兒,你在家照顧好銘兒!”

    宋苳點頭,又說了些其它的交代,而後,慢慢討論到謝言的終身大事上,“待你們這次回來,我打算讓謝言娶妻生子!”

    謝捷頭痛歎氣,“小言眼光高,曾說了幾個姑娘,皆不滿意!”

    歲數都大了,不能再順著他!他不娶也得娶!”宋苳含笑,“我想抱孫子了!”

    謝捷吻了吻妻子的額頭,“好!一切都聽你的!”

    門外有小仆敲門,回複主人一切已準備妥當。謝捷終是不舍地鬆開妻子,穿好戰甲,帶著謝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