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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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稀茫然地待在此處,不曉得謝言還打算怎麽對待她,也不想再去揣測。反正現在的她,做什麽掙紮也沒用。
她當然沒忘記複仇,然外敵當前,她無法不顧及到謝捷生命的重要性。她清楚地曉得,一個邊關統帥的安危,會影響整個戰局的走向。是以,不能在這種時候取謝捷的命。況且,她也接近不了謝捷,就算接近了,憑自身的本事,亦難以成事。楊稀更不屑用偷偷摸摸的方式,去搞什麽暗算。而阿靈不時來勸說她放下仇恨,搞得她更為煩惱。不論何種原因,她決定在戰爭期間,先不要顧及小仇。如果謝捷真被自己殺死了,那麽受難的可能是整個熙國,她不能做罪人。
楊稀打算既來之則安之,得過且過一天。但又不想閑著,便每日到後廚幫忙準備吃的。她自小在黑山寨長大,沒怎麽幹過這種事,是以十分生疏。好在康梅手把手地教她炒菜,讓她的廚藝水平突飛猛進,終歸玩出了幾樣拿得出手的菜肴。
楊稀活動的軌跡不多,時常就是窩在後廚,來來回回見的也就那麽幾個人。但近來,常有一個叫招元的小卒來端煮好的飯菜,還特愛找她說話。
楊稀並非愛多說的人,覺得招元特囉嗦,亦不想多搭他的話題。這一日,估摸著招元又會前來的時辰,趕緊躲進旁邊的柴房,希望能錯過他。
招元果然按點來了,轉了一圈,沒瞅見楊稀,失落之情溢於言表。直問,“康姨,小稀不在嗎?”
小稀?”康梅因為一直忙著準備飯菜,沒留意楊稀的動靜。環視一圈,詫異道,“方才還在呢,不曉得現在去哪了?”
招元緊張道,“不會出什麽狀況吧?生病了?我去找找!”
喂!等等!”康梅扯停他的步子,作為一個長輩,她很清楚招元的心思。直接正色說,“那是大公子的女人,別指望了!”
康梅早察覺到招元對楊稀的異樣,隻不過不方便點破。如今,不說破,似乎也不大好。長痛不如短痛,讓其早清醒也並非壞事。
招元搖搖頭,不相信,“我打聽過,小稀和大公子沒關係,還是仇人!”他見康梅已經看穿自己的心思,索性承認,“我就是喜歡小稀,非常喜歡!”
沒聽過不是冤家不聚頭?無論仇不仇人的,他們都有關係。我勸你,癩蛤蟆別想吃天鵝肉。”康梅暗思,就算楊稀與謝言沒關係,但楊稀那種姑娘,又豈是招元這樣小卒能搞得定的。
楊稀躲在柴房裏,將外麵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頗驚詫,居然招元對自己有其它想法?她不自覺地笑了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喜歡自己的話?她雖然沒有那方麵的想法,但覺是件有趣的事,難得還有人敢喜歡她!?
康大娘,你就幫幫我吧!”招元將對方當做親人,毫不掩飾地說想法,“我想要娶小稀做妻子,生個大胖小子!”
娶妻生子是常人之事,隻可惜在亂世之中,顯得猶為困難。康梅歎了口氣,“你想女人沒錯,但得注意對象,也得悠著點。等打了勝仗,自然會有女人,又何必想你得不到的。”
招元不甘心,“怎麽得不到!”
小稀真是大公子的女人,別指望了!”康梅還想講點道理,但見門口走進一人,尷尬道,“大公子……”
招元發覺康梅的神態有異,忙回首,驚了一大跳,“大公子……你怎麽來了?”
謝言的麵容是慣常的嚴肅之色,淡淡道,“兵卒們都等著你端飯菜上桌,你在幹麽?”
哦!”招元近來被楊稀迷得神魂顛倒,都快忘了本職工作。應了一聲,趕緊端飯菜出去。
康梅估摸著方才的話被他聽到了一些,不等他問,忙解釋,“大公子,我們剛才是在胡說的。”
胡說?”謝言負手而立,完全不相信這般借口,徑直問,“有多少人在傳,她是我的女人?”
康梅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察言觀色,卻很難從謝言清淡的表情中,辨出其現在的喜怒。頗結巴地老實回答,“沒多少!”
謝言靜默片刻,道,“以後,我不希望再聽到這些流言蜚語!”語畢,轉身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又停下。他回首問,“除了招元,還有誰打她主意?”
我…不知道!”康梅低眉思了思,似乎想透他問這話的心思。心底暗笑,大公子這般問是吃醋了吧?她輕咳一聲,試圖驗證自己的想法,“不過,小稀長得如此好看,被人惦記也是正常之事……等戰爭結束,我亦想幫小稀找個好人家!”
不行!”謝言冷冷打斷康梅的言語,嚴肅決絕之意將自己都震了震。攏攏衣袖,正色說話,“不許任何人打她的主意!以後若再有人敢對她有非分之想,就說……”
康梅含著八卦的心情,期待問,“說什麽打消別人的想法?”
謝言微眯眼,深吸一口氣,終是擠出一句話,“說她是我的女人,誰也不許碰!”
他說完後,都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怎麽能這般說,如果這樣放出風聲,全軍營的人都會曉得她是他的女人!可,他們明明隻是仇人!然不這麽說,還能怎麽更簡單有效地保護她?
鐺”的一聲巨響,柴房裏傳來柴刀落地的聲音。謝言微感不對勁,急步走去,看到裏麵的楊稀。
謝言驚了驚,想起方才說的話,不自覺地臉紅,“那個……方才……”
楊稀沒聽他解釋,撿起柴刀,“我還有事,先走了!”
楊稀都不曉得為什麽要逃避,應該狠狠說他一頓。難道不曉得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嗎?居然還任意造謠?說她是他的女人,她以後哪還有臉混?
楊稀走回自住的屋子,越思越不對勁,謝言授意造謠,一定是想毀她的名聲!他就想讓大家都在背後議論她,議論她是個胡來的女人?在這種地方,一個胡來的女人,意味著人盡可夫吧?
楊稀越想越害怕,難怪謝言曾說留著她有大用處。他不再想要自己的命,而是欲要她的身子!?楊稀聽說過有關軍中的作風,曉得在這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地方,軍官會想辦法解決私人問題。那麽,謝言留著自己,該是想將她送去當營妓吧?
楊稀惶恐,心不停地哆嗦。但覺這個地方太過恐怖,一定得想辦法逃跑才對。她寧願死在黃沙的冷風之中,亦不願受那種屈辱!可,怎麽逃跑呢?
她正思量著逃跑方案之時,謝言找來,他徑直推開她的屋門,將楊稀嚇了一大跳。
謝言欲解釋方才的話,沒想到,憤怒的楊稀直接劈掌打來,他無奈隻能先應招,“喂,住手!你想幹麽?”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不將我送去戰場當誘餌了!”楊稀意欲打他個措手不及,然後綁架他,以他為人質,換馬匹離開這。她招招下手狠厲,“你,想讓我受盡糟蹋!”
你想到哪去了!”謝言頗煩她的胡攪蠻纏,直接一掌將她拍倒在旁邊的床上,趁著她未起身,很快壓製著她的身子,亦是有力地控製她的手腳,解釋,“我方才的話是胡說的!”
楊稀被壓在床上動彈不得,愈發憤怒,“你……放開我!”
謝言緊了緊抓她手的力道,“別鬧了!”
楊稀感覺自己像個困獸,完全沒辦法脫困。心底冰寒,思及這兩父子的身手都如此了得,自己壓根無法完成複仇,不免心灰意冷,“謝言,你有本事殺了我!”
殺!殺!殺!你的戾氣怎麽那麽重?難道看到戰場死的人還不夠嗎?還要動不動就殺人!”謝言這般還嘴的話,也不曉得是對她說,還是對自己說。他隻知道,在戰場上,命很重要!能活著,幹麽要尋死!?
楊稀恐懼未知的將來,破口大罵,“你不想殺我!是因為想讓我做營妓,你個壞人!”
營妓?”謝言無奈,這人在想什麽啊?他都不曉得,後廚那番話,怎麽會讓她產生這種聯想?皺眉冷哼,“讓你當營妓?你夠格嗎?一點都沒女人樣,我還怕你趁機殺我的兵卒!”
楊稀愣了愣,雖然他說的話不好聽,但讓自己放下點心,“那你為何要放任造謠?說我是你的……”楊稀卡巴著言語,說不下去。
謝言靜默,一時沒有回應。如果解釋自己這般說,反而能保護她。她信嗎?別說她不信,他都不信。他哪時候變得那麽有善心,要保護個仇人?
楊稀注意到他臉上的古怪的神色,但覺不妙。暗思,果然還是有別的目的,很可能是更大的陰謀。她不能束手就擒,使勁全力,掙脫出一隻手,用力劈向謝言。
謝言回過神,立即反擊。他原本招招留情,然她沒見好就收。他有些生氣,大掌劈下去,一招製勝。楊稀再次被他壓在身下,她的雙手被他撈到頭頂,用手肘壓著。她的雙腿亦被他的腿牽製,無法反抗。此刻的她如同落入蜘蛛網中的蒼蠅,垂死掙紮。
而因為方才的打鬥太激烈,床上已亂七八糟。楊稀發,覺自己亦變得衣衫不整。高束起的頭發全鬆散下來,一邊的衣襟亦是被扯開,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膚。她驚覺,此番情境十分不妥。著急地欲伸手整好衣裳,奈何無用,又氣又急道,“你,放開我……”
謝言顯然也注意到此刻的不對勁,目光從她無暇的麵容滑下,落在袒露的肌膚上,心動了動。他努力克製多餘的想法,身子卻有了誠實的反應。如果拋開一切仇恨,單單隻欣賞身下的女人,他居然會對她產生欲親近的想法?什麽鬼啊?自己有病了吧?他能對天下任何一個女人有想法,也不能對她啊!她可是個女魔頭,虐待過自己,還殺過自己的兄弟!
楊稀注意到他視線停留的地方,更為憤怒,“你想幹麽?”
謝言驚醒,意識到失態,別過頭,“沒幹麽!”
你若敢輕薄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楊稀威脅著,欲掙開他,卻掙不開,惱怒大罵,“你,是壞人!”
壞人?誰更壞?謝言驅散亂七八糟的想法,恢複冷漠的神情,“我是壞人?哼,我雖算不得善人,但自問沒你壞!我欲對你做什麽,你以為你逃得過嗎?我告訴你,我永遠不會對你有興趣!從你殺了與我同去的兄弟開始,我對你隻有恨!”他的刀子嘴如劍刃般鋒利,“我對你這種蛇蠍女人,壓根沒興趣。被流言說成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嫌棄。”他別過頭,不再看身下美麗的女人,“要不是想從你這打探到王五的下落,你以為我會留你的命嗎?”
王五!?楊稀欲脫口而出自己就是王五!但想說出來,他也許不信!不若以此作為一個要挾,讓他永遠不敢動自己。她冷笑,“沒錯,謝言你若殺了我,永遠不會知道王五在哪。”
你不說,我沒辦法。但,我總會想辦法找出王老先生。”謝言威脅,“待到你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你就等著死吧。”
我就想看看,你如何能找出王五的下落。”楊稀自信地說,“天下除了我知道王五在哪,不會再有其他人曉得。”
你!”謝言鬆開她,無奈示弱,“如果你真知道王老先生的下落,請你告訴我,行嗎?”
楊稀一得到自由,即刻反手打了他一巴掌,“我會在合適的時候,說出王五的下落!但你記住,死人是開不了口的。還有被折磨的人,也不會開口!”
謝言明明可以躲過她甩來的巴掌,卻生生受了。暗思,算是對方才自己略微失態的言行做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