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至愛不過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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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日。
湖水平靜的被風拂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美極。而周圍的一切卻那麽的洶湧,幽冥斧變得透明,股股鮮血流動,是趙普眼神的紅色,那意味著藏王的到來,隻是他深情地目光不曾離開紫姮半步,微微笑著。背後是玄武淳於楓、朱雀趙念嬈、青龍墨梓蠡、白虎杜純魚一個半圓的站立,圍繞在他的四周。平常的模樣,隻是失去了該有的記憶與意識。玫紅色的眼神向下四十五度望著,行屍走肉一般。
枯葉被雙方的鬥氣漂浮,葉下是幽鎖夢化蝶般的愁情,冥悲躁動,一波又一波的寒氣縈繞在她的四周,與躁動不安的幽淚散發出的幽光相互映襯著,眉毛、睫毛均被凝結成白霜,劍一般的目光直視那個僵硬的皮囊,曼珠沙華,沒有曼珠的襯托,沙華又要靠什麽活下去呢?
一邊是自己最敬的杜老爹、最愛的師兄和最親的玩伴。一邊是不可逃脫的使命,重情重義的痕兒又該拾起怎樣的心情去詮釋這一場戰爭?
誰的指尖不經意流過了千年的時光,在惆悵的心事裏鎖住了刹那的芬芳。這場賭局的始作俑者又該怎樣去實現她的承諾、摧毀自己千年的思念與愛戀?
水濺三丈,蒼穹轉身,落下來灰色的空間,驅動著雷鳴電閃,按照原先的計劃,紫姮將藏王引開,於湖中央爭鬥這因愛而盲的紛爭。鎖夢合箬竹、佛莫、叢子之力,將四大護法與痕兒帶入了箬竹的世界。竹海濤濤,被綠色籠罩,飄飛的竹葉像綠色的雨似的劍一般的刺向四大護法,讓他們困身於此。鎖夢朝痕兒使一眼神,幽淚冥悲向上飛起,躍然於劍上,團飛的竹葉圍繞著她們,成了一個巨大的綠球。刹那,幽淚冥悲融揉,震天徹地一聲巨響,綠球被劈開,四大護法席卷而來,無情的手段,狠毒的招數攻擊鎖夢與痕兒。而竹外的湖水也被劈開一條罅隙,紫嬈銀針於手,待三人進入其內,像縫補衣裳一般將罅隙封了起來,而追隨紫嬈而來的鈺兒在罅隙縫補的刹那被無塵之界的颶風卷進了竹界。
無塵之界,夢幻般湖水的綠色,逸倫、溯兮緊跟在紫嬈的後麵,踏上這湖水一般綠色的長橋。橋下湖水湍急,暗流洶湧,偶爾幾群和著湖水遊動的青魚,穿過這綠色的長橋。兩岸是清淡素雅的水仙,白色的花朵像海水碰撞礁石的浪花,搖曳於湖水泛起的清風中,留下了蹁躚的倒影。再往前時,迷霧中出現了兩條路,看不清盡頭,隻是橋上拱門若隱若現的幾個水一般透明的大字,朝左抬頭望去:六塵不染,孤標水上之花。而右邊則是:紅塵徑陌,桀驁沙中之樹。於這清明澄澈的世界,紫嬈給逸倫和溯兮指了左邊這條路:“六塵不染,孤標水上之花。如果我沒有猜錯,藏王把他們的根封於水底之下,你們一定要把他們的惡根拔掉,喚醒他們的正常之魂。”
湖水般綠色的世界是那個躍然紙上的仙子,隻是也這般憔悴,溯兮不忍:“姨母,既然如此,您為什麽不和我們一道呢?”
紫嬈淡然的笑語:“凡事雙刃,沒有紅塵又何來無塵呢?就讓我這個在無塵之界呆了二十來年的佛家子弟好好會會這無塵中的紅塵吧!”
無塵仁善,紅塵險惡,溯兮又怎會不知紫嬈的用心良苦?隻是該怎麽去違背一個長者的愛呢?何況要是鎖夢在麵前,也是希望她的母親來彌補這一切的,想說些什麽被紫嬈打斷:“逸倫,嫩寒就拜托你了。你是博愛之王,當初梓木能保全我們,你也能保全嫩寒的。”
逸倫緊緊牽著嫩寒的手,看了她一眼,朝紫嬈堅定地點頭:“我會好好保護好嫩寒的,也希望您保重好身子。”
分道揚鑣之時,那個背影被嫩寒緊緊抱住:“姨母,你一定要活著,這是你欠姐姐的,你得還給她。”說罷,拉著逸倫消失於拱門之下。
紫嬈笑了,抬頭看一眼這紅塵徑陌,桀驁沙中之樹九個大字,點頭:“我該還的。”語罷,這湖水般綠色的長橋也消失不見。
波濤洶湧,竹濤陣陣,依舊是無奈的自相殘殺,還有苦苦追隨的鈺兒的身影。
無塵之界。
六塵不染,孤標水上之花。
湖水褪色,被水仙渲染。花瓣在湖水中零零落落,像浮萍一般。一望無際的水平麵洋洋灑灑這嬌豔的自戀狂。湖水中央,是白浪拚接的大鼓,三分之一浮出水麵,清晰可見鼓身被雕飾的水仙,栩栩如生。水天接壤之處,鼓上一水波靈靈的女子躍躍欲試,逸倫、嫩寒麵麵相覷,瞪大了眼睛,鼓上輕舞的女子不正是當日惜萱樓中惜溯兮嗎?翩躚的舞姿如夢如幻,而鼓上的女子越發嬌嬈憐人,揮灑下的汗水和著嘴角滲出的鮮血融入到湖水中,一棵晶瑩剔透的大樹若隱若現。時空中,是紫姮微喘的聲音:“嫩寒,快於鼓上輕舞吧!你的血汗會讓沙漠中的那棵樹在這水上開出桀驁的花,而它的樹根將是被塵封的四大護法的靈魂。逸倫,待樹開滿花之時,便是你拔根之刻,時間緊迫,我怕鎖夢她們堅持不了多久的,你們要速戰速決。”
和著紫姮聲音的消失,鼓上的女子也精疲力竭,化作一灘碧藍碧藍的湖水傾灑在鼓上,而鼓也慢慢下沉。說時遲那時快,玉步踏著水仙飄到鼓上,用盡內力去跳這隻‘彼岸罹’。
鼓再次浮起,吃力的舞姿輕盈動人,汗如雨下,嘴角亦滲出鮮血,憐惜的是水仙花朵上不忍的目光。
紅塵徑陌,桀驁沙中之樹。
和著長橋的消失,湖麵也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漫天的黃沙,肆虐的揚起它們的軀殼,襲擊人的身體。還有沙漠中那棵被黃沙侵蝕卻依舊生機勃勃的大樹。紫嬈走進,撫摸這棵堅韌不拔的大樹粗糙的樹皮,笑了:“好一棵桀驁不屈的大樹,想必你的根便是他四人不屈的靈魂吧!孤標水上之花,哈哈……”
恍然大悟的紫嬈青衣浮起,三根銀針刺入樹內,一股又一股金黃的邪物從樹內嘶喊著逃了出來,而紫嬈被怪物圍繞,麵目全非的它們憑著人的氣息一步步挪動。像要寄生在活物的體內才能存活一般的迫切。紫嬈的身體接觸到這些邪物,怨氣像颶風一般席卷而來,纏繞在她的體內體外,讓她不受控製,於沙漠中絞痛翻滾。是無塵之水,讓紫嬈變成了一個隻有怨而沒有其他情感的人。也正因為這怨氣,惹了殺戮,將這些金黃的寄生物吸進了體內,讓自己的力量更加強大。她掙紮著起身,爬向那棵桀驁不順的大樹,好除盡它體內的邪物,快點進入六塵不染的空間,洗淨體內肮髒的靈魂。
六塵不染,孤標水上之花。
嫩寒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晶瑩剔透鼓也於碧綠的湖麵全部浮了起來,而那滴落在鼓上流入湖水的血和汗讓鼓身上的水仙越發跋扈,它們虯曲著,攀援鼓上纏繞嫩寒的軀體,像是要吸幹她的靈氣。樹已成型,隻是那孤零零的幾朵花越發的可憐,而嫩寒逐漸透支,逸倫心急不已,索性踏上花朵,躍然於鼓上,獨臂於背後抓住嫩寒的手在鼓上共舞這支彼岸罹。攀援的水仙接觸到逸倫的氣場也逐漸縮了回來,嫩寒紙灰般的麵色已逐漸紅潤,回頭,朝他微微一笑,兩人默契的輕躍於鼓上,那是博愛的力量。
大樹的葉子隨風飄落,像一葉葉扁舟爭先恐後在水鼓與大樹的中間形成一條阡陌,將水鼓於碧綠的湖麵上浮起,玫紅的血液就這樣透過樹葉滲入大樹,在它晶瑩剔透的體內翻滾著,而樹上透明的花朵逐漸變紅,也變繁榮,投射在整片海洋中。
竹海濤濤,雙劍合璧被打散,痕兒在朱雀與玄武中徘徊,水天一色和著幽淚威力雖然強大,隻是不能發出那致命的一擊,讓她困入險境,而另一邊,鎖夢不敢用叢子和佛莫的修為,怕傷了墨梓蠡和杜純魚,隻是冥悲陪伴,用盡全力搏鬥著。刀光劍影,鋒利的竹葉亦如雨下,朱雀枯葉蝶般的飛舞,纏繞在痕兒四周,讓她被困其內。冥悲和著竹葉,冰棱直下,劈散了枯葉蝶,而耗力之刻,正中青龍一掌,從半空中倒下地去,血流下了嘴角。
痕兒悲慟,大喊一聲鎖夢,與墨梓蠡廝打起來,鈺兒見鎖夢倒下竹林之中,不知所措的穿過這密林,尋找鎖夢的影蹤。再見之時,已是純魚的招招凶險,都要奪鎖夢的性命一般,害怕的她瞪大了雙眼,純魚哥哥從她口中大叫出來。鎖夢聽得鈺兒的喚聲,憂心與不解中分心,說時遲那時快,影幻術一現,血濺在了鎖夢的臉上,是鈺兒替她擋下了純魚的那一劍,刺的一刻幻影從純魚腦中閃過,劍就這樣拔了出來,血濺在自己臉上,讓自己若有所悟,鈺兒掙紮的背影讓鎖夢失了心性,紫色的眼神出現,大喊一聲鈺兒,一掌朝純魚打去。須臾,鈺兒用盡全身的力氣轉身,兩人飄飛在空中。純魚單膝跪地,口吐鮮血,而鈺兒就這樣被震碎了五髒六腑,從鎖夢與純魚的中間飄落下來……
無塵之界。
飄然於湖麵上的是那棵晶瑩剔透的開滿紅色花朵的大樹,嫩寒於鼓上呻呤,憂心的望著平靜的湖麵底下消失不見的逸倫。瞬間,無塵之界褪去,是湖邊虛弱昏迷的紫嬈與嫩寒,而藏王已消失不見,剩下紫姮、逸倫擔憂的神情。
竹海褪去,淳於楓、墨梓蠡、念嬈都恢複正常,而眼前是從天飄下的鈺兒日薄西山的軀體,純魚醒悟,涕泗橫流,看著她血肉模糊的倒下地去,妤字玉碎,隨身攜帶的黛玉亦破。她的手伸向鎖夢,鎖夢渾身顫抖著,害怕的不知道怎麽辦,隻是跪在她的身邊,緊握著她布滿鮮血的左手,嘶啞的聲音喊著鈺兒,而鈺兒已無力再說一句話,期待的眼神似在讓鎖夢原諒自己,還來不及再看純魚一眼,已閉目而逝。剩下的是鎖夢撕心裂肺的咆哮著鈺兒。淒絕悲慘的喚聲中,純魚掙紮著起身,想從地上抱起鈺兒,被鎖夢阻止,重傷未愈的兩人又於這林中打鬥起來,鎖夢凶狠的目光透露出純紫色的光芒:“你休想再碰她一下。”
純魚瞥見鎖夢背後的屍骨,蓬頭垢麵的他瘋了一般,使勁搖頭,朝鎖夢咆哮著:“不,我不要離開她。”
鎖夢悲慟的聲音,是在要純魚付出代價:“那你就永遠陪著她。”語罷,招招欲奪純魚性命,而純魚像失去希望一般,隻守不攻,冷笑一聲,立於原地,等著鎖夢來了結他。就在死亡的一瞬間,幽淚擋過冥悲,落地,是墨梓蠡懇切的目光,和痕兒迫切的期盼:“鎖夢姐姐,鈺兒姐姐將她的最後一秒給了你,你難道看不出她眼中的期望嗎?”
痕兒的話在鎖夢與純魚耳邊回響,鎖夢眼前是鈺兒死前期盼的目光。啪的一聲響,純魚頭一偏,是痕兒打了他一巴掌:“你不是要報仇嗎?你不是因為仇恨才離開鈺兒姐姐的嗎?好,我告訴你,你的父親是他淳於楓,當年他險些被趙普所殺,是你口口聲聲的仇人、你的親姨母墨娘救了他,化作玄武之身,才有重見天日之時。而你的親生母親便是你的幹娘,葬身趙府的墨姬。”
痕兒的話有如晴天霹靂,不禁讓純魚追悔莫及,而不遠處的淳於楓和念嬈更為悲痛。純魚苦笑,猶如瘋了一般,蓬頭垢麵的繞過痕兒、鎖夢和墨梓蠡,走向那具嬌弱的屍體,抱起她,呆滯的目光與僵硬的身體徑直的離開,鎖夢想要阻止,卻被墨梓蠡抱住,是在讓她相信這是鈺兒的選擇。兩人,就這樣落寞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