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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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剛還想笑話大郎的赤虎就見眼前一暗,然後身後“叭嘰”一聲,如同一袋破麻袋裝著滿滿的沙土砸到地麵給他帶來一陣的震動,心也猛的“咚”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裏去,然後,再然後,他眼前就隻有漆黑一片,四周亂糟的傳來幾聲呼喊:“紅將軍,紅將軍。”

    自己帶的兵,都希望自己的頭能爬得越高越好,頭爬得高,地位越盛,則他們也能跟著吃香的喝辣的,因而很多兵士私底下都會把自己的頭多叫高幾級,比如校尉級的,會叫成將軍,比如將軍級的,會叫大帥,大帥級的呢,則會叫成相公,依此類推。

    大抵上,很多軍頭都還有點克製,知道不能表現得太傲,也不能表露出自己的野心來,兵士這麽叫的話,基本上心裏都很高興,但卻是絕對不允許當著外人叫出來的,個別穩重點的,連私下裏也是不許叫的,如郭仲達,赤虎這樣的。

    紅鮫也是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帶的兵及他自己用兵,都是以剛直著稱,所以也就沒有限製兵士這麽叫他。總之,是怎麽顯示出剛直就怎麽來。

    紅鮫本不姓紅,姓洪,當初幾個隊同時授旗的時候,為了應景,和其他隊相呼應,他就把自己的隊命名為了紅鮫,意為到了戰場是如魚得水,而且是最強壯的魚,因此兵士都管他叫紅將軍,這叫的時間一長,他本姓反而沒多少人記得了。

    但是如今,他姓什麽已經無關緊要了,被雷電轟下了馬的他,全身漆黑一片,如同焦碳,而且是僵直著,人事不醒,即便能活轉過來,經過這麽一場陣仗,紅將軍的威信已然掃地,至少在這其他幾隊麵前,那是隻能跟九十歲老頭的老二一樣,硬不起來了。

    “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兔兒一隻。”赤虎就聽亂哄哄中,對麵那個小家夥,哦,不,那個小魔頭又說話了,“既然你那麽喜歡當兔爺,那就光著腚吧。”然後就覺得一陣強風撲麵而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再然後就是渾身一輕,一冷,突然的感覺那風卷起的樹葉就直接的抽打在了他的肌膚上,抽得生疼。

    趕忙用手去擋,卻是直接的摸到了自己的胯下:“某家的衣服呢?衣服呢?某家怎地看不見了?”

    “四象,怎麽隻有三象?還有一象呢?”就聽小魔頭的聲音又在問。青龍,白虎,玄武,朱雀為四象,赤虎應該是應白虎,紅鮫應的是青龍,白黿應的是玄武,那麽還應該有一隊應朱雀才是。

    “沒了,沒了,小神仙,就我們這三隊了。本來錦腹蛇是叫青雀的,卻是和已故濮王重名了,加上我們隊長又不喜當鳥的,就改為了錦腹蛇。”卻是三子在作答,一聲炸雷放倒一個紅鮫,三子就很自覺的改口了,不是小神仙又是什麽?

    “哦,倒也是,你們擅長放火。”大郎點了點頭,再也不去管那亂哄哄的一群人,一個雷放倒了一個愚蠢到把個精鐵頭盔頂在頭上還要作死爬得高高的紅鮫,順便的把赤虎這兔兒爺的眼睛閃了一下,風又剝了他的衣裳,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如此了,再進一步是萬不可能。

    但這已經足夠,對麵的兵士中已經是跪倒一片,隻有那些心腹們有的忙著救人,有的忙著給赤虎遮羞,有的則站在那,蹲也不是,跪也不是,很是尷尬。

    什麽?讓俺們衝上去抓人或殺人?不想活了?那分明就是神仙呢,俺還沒娶婆娘呢,還未見洞房落紅,還未衣錦還鄉享受到榮華富貴呢?當兵為的啥,不就圖個有吃有喝有減免的稅糧麽?

    “二妹,你要受累了,我趴你背上睡一會。”大郎環顧四周,歎了一口氣,原來亮晶晶的眼光一黯然後身子一軟,人就要倒了下來。

    三子眼尖,趕緊的一把扶住,又踢了一下二妹:“作死呀?還不麻利點的,背好了小神仙?把你的刀槍都給某來拿著。”

    “嘿嘿,嘿嘿,不是俺背難道還是你來背?作夢去吧你。”二妹早就笑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了,忙不迭的將腰上掛著的刀和右手中握著的槍塞到三子手中,一想,把槍又奪了過來,“這槍俺可以當拐棍用。”這貨是做好了即便是累得跟條死狗一樣也不願意把大郎換別人來背的打算了。

    “快出發,我們隻有最多三天的時間。”本來已經閉上眼的大郎突然又睜開了眼,叮了一句,然後輕輕的鼾聲就發了出來。

    “結陣,出發!”郭仲達也不多說,直接下令整個隊就以三角陣出發,自己走在最前麵,防備著對麵的偷襲。

    “怎麽?還想攔著某家?就憑你一人?”走幾步,對麵的兵士就退幾步,但惟有一人沒退,卻是風和電都沒傷到的白黿。

    三隊的兵士都失去了鬥誌,沒人敢對可以呼風喚雨的神仙一樣的人物動手,此刻的郭仲達可謂是意氣風發,斜了一眼猶自站在原地的白黿,“也就你還有點人樣,沒有言語上得罪了人,否則,你也差不多。”

    “某雖玩陰的,但卻從不侮辱人,即便是胡人,某也當他們是人。自是不敢再自不量力,今天算某家栽了,然胡人依舊虎視眈眈,某卻也不敢輕言殺身以謝罪,還請轉告小神仙,日後若有所遣,白黿必赴湯蹈火以報今日大赦之恩。”白黿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天上還在躥動著的電蛇及二妹背上酣睡著的大郎,抱了抱拳,然後退過一邊。

    “小神仙饒不饒你,卻不是某能決定的,他用不用你,也不是某能說得的,但這話,某卻是必定轉達。”郭仲達沉吟了一會,這才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帶著隊伍出發了。

    “鏹~!”卻是三子一把將自己的刀和二妹的刀都抽出了鞘,一手握著一把,交叉著在胸前橫著,麵對著白黿緩緩轉動身軀將背著大郎的二妹護在身後,實在是白黿的暗殺之名太盛,他不得不防,可別功虧一簣才是,眼見得小神仙明顯是施展法力太多,他那小小的身軀承受不了,這才睡了過去,現在應該是手無縛雞之力,要真輕信了白黿的話,這家夥突然的發難起來,二妹這個反應要慢一拍的憨貨可護不了小神仙的。

    “唉~!”白黿見三子如此,且先前郭仲達也對他愛搭不理的,便歎了口氣,緩緩的抬起雙手,交叉著左手握右手,右手握左手,猛的一發力,就聽得“嘎嚓”一下,兩隻手便軟軟的垂了下來,“如此,則可放心?”

    見白黿發狠的自己卸脫了自己的關節,三子這才將刀收起,再也不理他,自顧跟著隊伍而去。

    大郎醒轉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後,因了大郎臨睡去前的話,隊伍一路幾乎不敢停歇的奪路狂奔,直到真真離開了那一大片的森林,這才找了個村子,買了輛車,用馬拉著,墊上厚厚的麻被(棉花還未推廣,此時的被子還是用的麻布塞滿了幹茅草或是麻絮做成)將大郎安置於車上,為這,二妹是差點和三子翻臉,說是他出的餿主意,不肯讓他背著小神仙。

    大郎其實是被顛醒的,這車本就是農人平日裏用來拉柴禾糧草器物等的工具,路又不好,坑坑窪窪的,還不如在二妹的背上睡得實在。

    “這是哪了?那幫家夥呢?二妹,你們將他們打跑了?”揉了揉惺鬆的雙眼,大郎四下打量了下,見一張頂著兩個黑眼圈的龐大的帶著疤痕的嬉皮笑臉湊了上來,便問,這臉除了二妹的,沒別人。

    “小神仙醒了?都是小神仙發威,嘿嘿,咱們一個力氣也沒出,就走了,那幫慫貨,一見到風電,呼啦啦的就跪倒了一片,他們哪敢和小神仙作對?”說完,很是珍惜的掖了掖腰帶,生怕有那不長眼的兵士悄沒聲的摸上來將他剝光了,這一身衣裳,可是沾了不少小神仙的口水,哦不,是仙涎的,那幫家夥,個個眼紅著呢。

    “風電?什麽風電?還有你叫我啥?”大郎懵懵懂懂的。

    “小神仙呀,您就是小神仙呀。就是小神仙您讓俺舉著您,小神仙雙手這麽一劃拉,嘿嘿,那威風,俺學不來,叫,風來,風就來了,叫電起,電就起來了,嘖嘖,那威風,俺學不來。”二妹憨笑著,隻是那一雙熊貓眼配合著他的言語和表情,著實滑稽。

    “我怎麽記不得了,我隻記得測了測風,知道有風會來,後來的事,都沒看見呀?是不是我睡著了?還有,你怎麽叫我小神仙?”大郎被二妹的一番話整得雲裏霧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咋能忘呢?咋就能忘了呢?小神仙您作法前還叫了一句:閻羅老兒,你欠我的可以還了!嘖嘖,連閻羅王都欠小神仙您的債,小神仙您是哪路仙家呀?這麽威風!”

    “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