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善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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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卻是郭仲達在前頭聽到二妹這裏咋咋呼呼的,明白是大郎醒了過來,趕過來卻聽到大郎說什麽似乎不記得之前的事了,就和二妹及三子異口同聲的應了句。
“閻羅王是吧?怎麽我一聽這名就覺得忒可惡呢?”大郎摸了摸脖子,又捏了捏自個的手臂,確切的感覺到了疼,這才喃喃自語,怎麽感覺似乎自己應該認識閻羅王?但二妹和三子他們說的什麽自己作法之類的,確實是不知道呀。
轉頭四處看看,周圍的兵士看著他的眼神都是那麽的奇怪,好像很熱切?怎麽睡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了?哦,還坐上了馬車,雖然是沒棚的馬車,雖然顛了點,但和之前被綁著背朝天橫在馬背上那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的差別。
漸漸的思緒回籠,絞盡腦汁的想,也隻能想到自己在二妹背上,然後恍惚間被二妹舉了起來,再然後,就真的不記得了。
算了,不去想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開山的時候,就出現過一次,也是自己突發奇想要在火原山開個洞直通外麵,省得阿大老是念叨著白活了三十多歲,還沒走出山過一次,之後自己就莫名其妙的領著小夥伴在火原西邊真的挖了個洞來,再然後就是老村長根據他所挖的淺洞真的把火原山給挖通了。
隻是這個閻羅王,似乎自己應該是叫他閻羅老兒的,也似乎他應該是掌管著陰間的王,權力應該很大,怎麽有種熟悉而且討厭他的感覺呢?
“啊唼~!”某處的宮殿內,一個白眉黑須的老頭子猛的打了個噴嚏,他趕緊的掐指算了算,滿臉苦笑:“這明明是秦廣王犯的錯,咋就老推到我頭上呢?我又不管生死,生死是秦廣王份內的職責,哎,算了,算了,念在他年幼無知,咱不和他一般計較。”
一旁歪著肩膀,駝著背,身穿大紅官袍的絡腮胡大漢笑嘻嘻的搖頭:“閻君反正背罵名已經萬年,多背一次也沒啥,嘻嘻,某謝過閻君,也替某背了千年罵名了。不過這個小子似乎有些不同?按理,孟婆湯在他牙牙學語的時候便會發作,怎地他還可記得往事?要不要查上一查?”
“他五歲才牙牙學語,早就記事了,這叫千算萬算,終究是棋差一著。算了,算了,畢竟我們過錯在先,欠了他的,真要鬧將起來,我們也討不了便宜,且看目前,這小子似乎隻是偶爾清醒過來,無礙,無礙。再者,這天底下,這麽多年,又不是隻出現他一個還能記得往事的。本來我們過錯在先,現在幫個小忙,又沒亂改了生死簿,也是應該的。”白眉黑須老頭臉一僵,趕緊搖頭阻止。
開玩笑,怎麽可能讓你去查?
見大郎確實不似作偽,真的不記得之前的往事,郭仲達有些黯然,但轉念一想,也釋然了,這還是個孩子嘛,如果一個孩子都表現得太妖了,那豈不是太過逆天了?在那環境下,生死關頭,激發一下潛能也是可能的,這點他是深有體會,多少次的生死關頭,總能做得到平時根本無法做到的事,比如平時用盡全身力氣一跳最多隻有一丈遠,生死關頭,跳個兩丈也不要太簡單了。
他打了個眼色給三子和二妹:“不記得便不記得了罷,小…那個,大郎,你且聽我把經過說來,你來分析分析,他們還會不會追來?”
脫離了危險,一口氣跑出了十幾裏地後,他這才注意到,從起風開始,鐵衛那一隊就不見了,確切說,是鐵衛這家夥不見了,他底下的兵還有幾個是三三兩兩的站在那的,就連那三隊的兵士都跪下了,鐵衛的兵也隻跪下了一半,還有一半是在猶豫的。
所以他這才一路不停,直到今天上午,離開了山區到了雲夢澤後,算算跑出了幾百裏地,鐵衛的兵即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了,這才停下來好好的歇息了一通,不然這麽跑下去,手下的兵沒被那幾隊人打殺了,卻是要累死在路上不少,心疼。
三子會意了,二妹慢一拍還想念叨,結果屁股上又挨了三子一腳,他隻是慢一拍而已,又不是真笨,一腳踹來也就想通了,於是便追著三子要報仇,但他哪能和身手靈活的三子比,二人打圍著馬車打鬧了一通,等到郭仲達將事情的經過前前後後的和大郎講明白了,這才停了下來。
郭仲達很是滿意,心腹就是心腹,知道自己想的什麽,若是真要讓那些兵士聽到大郎隻是會那麽一下,然後就什麽都忘了,則這一路上,自己等人就危險了,一百多號人裏,不可能個個都是自己的心腹的,或許這裏麵就有被他們三隊加上鐵衛收買了的眼線也不一定。
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有心算無心,雖然可以肯定裏麵之前沒有赤虎的人,可自己底下的兵自己知道,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衝著軍晌和為家裏省一份口糧才來當兵的,隻要赤虎他們肯出價錢,終究會有人為錢所動,將自己的動靜泄露了出去,否則怎麽解釋赤虎他們就正好埋伏在自己前進的路上呢?
追究已經沒什麽意義,經過那一陣仗,想來那些被收買了的也想通了,有錢也得要有命花才是,擺明了赤虎他們就是要趕盡殺絕的。
又不能排除還有個別僥幸心的又被收買,小心是必須的,好歹也得完成貴人交代的任務才是。但眼下,即便是貴人來了信了,說取消任務,由著大郎自生自滅了,他郭仲達卻也是狠不下這份心的。
怎麽說也是名門之後,雖然是旁支,有好處,別人不會記得你,但真要被人挖了出來說曾經有那麽一次可以中興大唐的機會就葬送在他郭仲達的手中,怕是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爛了:什麽名門之後?什麽將門子弟,還不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一坨?
自己的小心思還是有的,郭家,已經沒落,隻有直係那支還仗著祖上的餘蔭享受著榮華富貴,但世人基本都已經忘記了,曾經有那麽一位名將力挽狂瀾,扶住了危危欲傾的大唐柱梁,這才過去多少年啊?所謂人走茶涼,不外如是吧。
那麽眼下,就是一個機會,自己可得把握好了,哪怕是為此而身死,也是值得了,他有看人的自信,這個未來的大唐天師,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也是重情意的。
隱然間,他已經不把大郎當成了個小孩子,要大郎幫他分析鐵衛他們還會不會追上來,或者說,對方是不是還有後手?
鐵衛追上來的可能性很小,他們都是注重防禦型的,身上的鐵甲又重又厚,即便行軍不背,由仆從兵和雜兵背著,追也是追不到的,且論打仗,隻要自己也采取守勢,鐵衛的人沒什麽威脅,他們對主動衝鋒不在行。
就怕的是,萬一鐵衛心不死,或者說是赤虎他們心不死,派了人快馬加鞭送信請來援兵,則錦腹蛇前麵的路就不好走了。
其實心裏自己已經有了答案,前麵的路,恐怕不是那麽好走,但心中就是有個渴望,希望著大郎能再來個爆發,給自己指條路來,患得患失的心態此刻在郭仲達身上是非常的明顯,明顯到了二妹這個憨貨都感受到了。
“這樣啊?我當時真有那麽威風?”大郎嘿嘿笑了,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得意,可惜了,自己當初沒清醒著,否則親眼看著,估計那召喚雷電和指揮著龍卷風的前進方向的法子就能記住了,以後回村裏,大可以顯擺去,這麽一來,阿大的生活可不就有保障了麽?
風卻真不是他召來的,當時他就感覺到了會有風,伸手沾唾沫一測,就知道了會起風,而且會起龍卷風,隻不過不知道幾條龍卷而已,他真感興趣的是後麵那電是怎麽來的。
但眼下郭仲達問起,他又不能不答,可小小的腦袋瓜怎麽想得起來?又沒經曆過這樣的陣仗,沒任何的經驗啊,人可不比狼,狼再狡猾,終究是狼,也隻能是狡猾一時,隻有一步兩步的棋,而人呢,據那口技者說的,可是能算到幾天,幾年後的情形呢。
絞盡腦汁也沒答案,算了,不想了:“他們會不會追上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狼王沒死,而且沒被打怕了的話,必定會再糾集狼群來報仇的。我看那赤虎和那個什麽紅鮫不是什麽好東西,倒是白黿,應該是不會再追了。”
其實對赤虎也就是反感他,明明一個大老爺們,一個威風凜凜的領兵首領,非要做出那副作派來,像個娘們,漢子就要有漢子的模樣麽。
而對生死相搏,卻是看得開,反正還在繈褓裏的時候,老天爺就沒收走他,賺到了,況且聽郭仲達和二妹三子說的,似乎閻羅老兒還真欠了自己的債,那就更不用愁生死了不是?一個人說他是不大信的,可三個人都這麽言之鑿鑿,由不得他不信。
“那你們怎麽對付可能來報仇的狼王呢?”郭仲達聽到這答案有點失望,但又不死心,又追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