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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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某曾經落魄時節,是其父薦了某從軍。”郭仲達小心翼翼的回答著,心裏在尋思著是哪個兔崽子嘴巴這麽快,這才多久,就傳到老太爺耳朵裏了?

    他卻真真冤枉了錦腹蛇的兒郎們了,郭仲達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並沒有完全的跟他們交心,在大郎的前途還是一片看不清的情況下,郭仲達是不得不小心點的,可別到時候郎君沒了前途,把自己也貼進去了,可就真真沒人幫郎君的前途開道了。

    所以盡管稱大郎為郎君,底下的兄弟大約也能猜測出一點意思來,但卻是沒有明確表態的。

    首領都沒有明確的表態說是一切以大郎馬首是瞻,自然底下的兄弟們也依舊是以他郭仲達為主的,對大郎,是敬畏和感激,對廿八呢,則是因為大郎的緣故所以也敬著他,哪會有人那麽巴巴的出賣自己的首領討好廿八呢?

    告密的另有其人,小丫頭一回來就嘰哩咕嚕的向廿八全盤倒了出來了,小丫頭看不出來郭仲達是為那黃祝開脫,人精的廿八卻是聽出了味道來。

    “隻是?”廿八“嘰”的一聲,嘬了口酒,又一把搶過郭仲達剛剛夾起的一塊羊腿肉塞到自己嘴裏嚼了起來。

    “隻是!”郭仲達端起酒壺,給廿八麵前的酒盅裏續滿酒,點了點頭,補了一句,“而已!”

    對於後麵補的這“而已”,廿八很是受用,親昵的拍了拍郭仲達的肩:“某看好你喲。”然後起身,一搖一晃的去找高掌櫃去了。

    “郭大,您說,老太爺是不是那啥?”三子賊眉鼠目的從他自己的案上歪了過來,表情很是豐富多彩。

    “多嘴,少說多做,那不是你我能管的,隻管少說多做便是。這世間,有人多說了話,死得就早了,有人不言不語的,就活的滋潤。”郭仲達呼出了一口的酒氣,不敢再喝了。郎君可是說過的,話多的人,死得早。這點郭仲達深有體會,機會有時侯就是稍縱即逝,多說一字,機會就沒了,鐵衛若不多說話,怕是現在倒下的就是他郭某人罷。

    飲酒,以微醺為妙,這時候其實是腦袋最清醒的時候,且又有白天冒出藍田王來,郭仲達自是不敢粗心大意。微微的掃了一眼,將那些大口猛灌酒的和那些隻是小抿一口的人都記下了。有的人,是堪大用的,有的人,則隻能注定是跑腿的命了。

    “你,你!還有你!來,來,來,那天你們辛苦了,我敬你們一杯!”突然眼一掃,卻見郎君正舉了酒盅,對著空蕩蕩的門外喊道。

    難道有客人?郭仲達探身瞧去,沒見,又起身到門外,也是沒見有人,隻有兩個還在守著崗位的兵士一動不動的站在那。

    “可有人來?”

    “郭大,俺們眼睛雪亮著呢,沒見有人,您沒瞧見大門都是緊閉的麽?且若是有人偷潛進來,暗哨的兄弟也會比我們先一步發現,他們不都好好的伏在牆根麽?”倆兵士你看我我看你,有些疑惑,郭頭喝醉了?不能呀,即便是大家都醉了,郭頭也一定是唯一清醒的那一位。

    郭仲達疑惑的回頭看去,卻見郎君已經歪倒在桌上,手中猶自握著酒杯,喃喃自語。

    回屋裏走近了聽,卻隱隱約約聽到什麽我飛到洛陽一次也不容易呀,卻是不見我之類的話,想了想,暗道,難道是當年天師去見武皇的那段往事?竟然是用飛的,用飛的!

    心下好奇,便想再聽,卻已是低低的鼾聲了。

    翌日,大郎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轉過來,院裏的兵士們早已經操練完畢了,錦腹蛇和其他軍不同,他們一到戰時就幾乎是和死神排排坐的,每個人都要求能獨立完成一些任務,這就有點特種兵的含義在內了。

    所以,每日無事操練是必須的。

    “哥哥偷懶呢。”才一開門,大郎就見小丫頭正雙手托腮坐在他的門外,一聽到門響,就起身用手指刮著臉,“阿爹常說,做人要勤快,好學,每天睡前還要反省自己,這才會上進,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哦?你阿爹真是這麽說的?”大郎滿眼欣賞的瞧著小丫頭,小丫頭今天換了一身嶄新的小襖和襦裙,但卻是有些不大合身,小襖顯得過長了些,而襦裙呢,則沒蓋過鞋麵,稍微短了些,應該是其母昨日得了錢後,就馬上給小丫頭置辦了這麽一身,外麵買現成的麽,總是會有不合身的。

    但依舊掩蓋不了小丫頭的天生麗質,即便衣裳不合身,穿在身上,在近午的陽關下,烏黑亮麗的頭發閃著光,稚嫩的臉龐上細小的汗毛清晰可見,卻並沒有破壞美感,反而增添了些許的俏皮。

    心中一動,便問:“囡囡的名中是不是有帶個麗字呀?”“定是阿爹告訴你的是不是?阿爹壞,阿爹沒經過人家同意就把人家的名字告訴哥哥了。”小丫頭一楞,然後羞紅著臉,嘟著嘴,跺著腳不依。很是委屈的模樣。“沒呢。是哥哥猜的。”大郎本來想再逗一逗小丫頭,見其委屈了,心中一軟,便不再逗。

    “真的?”

    “真的,要是騙你,哥哥就跟白老大一樣。”

    “才不要呢,老大比哥哥乖多了。”小丫頭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掰著手指數,“老大很乖很聽話,老大很漂亮,老大會幫奴奴教訓壞人......”數來數去,發現不對,趕緊補充了一句,“哥哥也好,哥哥也會幫奴奴教訓壞人。但哥哥就是太懶,睡到這麽晚才起。”

    “......”大郎被說的啞口無言,說他懶還真不是冤枉了他,打從記事起,幾乎都是要睡到自然醒才會起來的,廿八也寵著他由著他,反正年紀小嘛,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睡才好呢。

    突然聞到一陣的麵香,卻是小丫頭雙手捧了個布帕,一個黃白的烙饃端端正正的擺在其上。“哪來的?”大郎先是覺得有點好笑,即便他再晚起,在家裏,廿八也必定會在鍋裏給他熱著吃的,現在又多了三子和憨貨這倆家夥,就更不用擔心晚起沒吃的了,但隨即又有些感動。

    “奴奴見哥哥沒起來,就藏了個放在燒水的後鍋蓋上熱著,剛剛就是怕哥哥沒起來,又冷了呢。”小丫頭將饃及布帕都塞到了大郎手中,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看著小丫頭離去的身影,大郎輕輕的咬一口還溫溫的饃,感覺很甜。隊伍要在渭南休整三天,畢竟長途跋涉,一路上大家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到了自己的地盤上,該放鬆的就要放鬆了,而且這些一打起仗來都是腦袋別在腰上的兵士,不光是心理要放鬆,生理上也是需要放鬆的。

    昨天是侯大他們一夥人去快活了,卻也是沒走遠,和黃祝衝突的那個時段,白老大回來叫人,侯大夥中的不少人也是出現在了將黃祝等人包圍著的人裏。今天是輪到另外兩夥,明天才是三子和另外一夥。左右無事,想起昨天想看的琉璃,大郎招呼了一聲,帶上三子和憨貨又要出門了,有了昨天的事情,今天郭仲達說什麽也不肯讓大郎就這麽出去,大郎則是堅持要出門,兩邊相爭下沒辦法,折衷,多帶上了鐵塔一個。

    才走到門口,就見不遠處,有兩人向此處而來,前頭一人是一瘸一拐的,卻是那黃祝在前,領著一個中年漢子走了過來,見到大郎,老遠就作揖:“幸而小郎君在的,某不告而訪,還請小郎君恕罪。”

    這兩三個月裏,大郎學的可不少,不光是察言觀色,禮節上也是學了個十足,見是黃祝,隻好心中哀歎一聲:每次都是這個家夥打亂了我的計劃。口中卻是笑道:“原來是黃小郎,我道是今天有什麽東風呢,有鳥兒在房頂上嘰嘁著。”

    純粹是鬼話了,這時節,除了麻雀外,幾乎就見不到什麽鳥,要麽忙著準備修補巢穴過冬,要麽就是早就南遷了。

    “小郎君抬愛了,某昨日回去,不敢對阿爹有所隱瞞,將某想擄人訛人又碰到小郎君之事原原本本的都稟報於阿爹知曉,又被阿爹罰跪了一夜,本來今兒一大早,阿爹便要某帶他登門賠罪,是郭軍頭說小郎君一路辛苦,要將養生息,所以就晚來了,卻是不巧,瞧小郎君是要出門?”

    說話間已然走近。原來這一瘸一拐是跪了一夜換來的。那麽後麵那個中年漢子便是黃縣丞了。

    “左右無事,想著出門轉轉。”大郎對黃祝沒啥好感,若是換做他人,他還會打個哈哈說什麽是聽到鳥鳴,知是有貴客上門,便出來瞧瞧的客套話,這個黃祝吧,就免了。倒是如真是他所說的,則黃縣丞倒是個不錯的人。不錯是不錯,可惜是黃祝的老爹,大郎嘴上客氣,眼光可不客氣,上上下下的將其打量了一番,青色襆頭,青色翻領搭袖長袍,青色布靴,就連腰上的束帶也是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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