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地火 (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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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鍾的案子,我們有了直接的目擊證人,雖然刑偵大隊的同誌沒看到業火是如何燒起來的,但之後現場卻是保存最好,信息量也最大的。水蒸氣柱造成了頂棚塗料的脫落,這是我們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燈泡的破碎,雖然現場報告提及了,但沒有作差別化的分析,顯然也是高溫造成的。最主要,勘察人員犯了想當然的毛病,看到案發現場出現黑圈,就認為是人體自燃留下的,就認為礦工已經遇害,沒有注意其中的差別,險些讓最重要的線索溜掉了。”
“曹隊,你的意思是,後麵那些起案子都是人為偽造的現場?如果是這樣,那些礦工去哪了?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這一回,隨著曹隊的調查深入,得出的結論開始真正讓我吃驚起來。
“人哪去了,現在還不知道,但這麽做的目的想來隻有一個,讓我們認為這些礦工,也包括今天的陳醫生在內,都已經遇難了,這樣,這些人就可以不再被追查,徹底的人間消失,而他們背後的秘密也將永遠隱藏起來。”
“曹隊,如果象你分析的這樣,這些人半個月以前就可以完成這個計劃,但為什麽陳醫生要等到今天?還有那個小鍾,他是可以確定的人體自燃者,為什麽快一個月了才發作?最重要的是,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裏,他們到底做了什麽?”
“當我發現作偽的現場時,就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老常,這絕不是一兩個人能完成的,偽造現場,轉移礦工,封鎖消息,這些事情要做到掩人耳目並不容易,那麽戴礦長是有最大嫌疑的,隻有他有這個控製能力,陳醫生也至少是知情者,他治療過礦工,如果要隱瞞什麽,繞不過他。還有那些並沒有燒死的礦工,他們也應該是計劃參與者。”
“所以,我今天中午,讓小雷透漏了一點消息給陳醫生,告訴他,我們準備把井下的幸存者,也就是小鍾送到北京去做進一步的檢查。而公安部也會委派一個防疫工作小組進駐礦上,沒有弄清礦工的死亡原因之前,成家嶺礦將會徹底的封鎖。果然,得到這個消息,他們馬上開始行動了。”
“也許是因為他們在礦上還有沒處理完的事情,又必須完成,也許是因為我們的出現,讓他們覺得這個秘密很快就可能暴露,而不得不加快計劃,但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關鍵是今天陳大夫的失蹤,讓我覺得那些的礦工可能並沒有離開礦上,而是隱藏在了什麽地方。”
“如果要在這裏躲起來,鎮上人多眼雜,不太可能,而礦井都已經被封閉,他們能躲在哪呢?”我又問了他一句。
“這個我也一直沒想通,他們既然要選擇留下,一定還在暗中做著什麽,十幾個死去的人,要不被我們發現,太難了。不過你從廣靈挖到的線索給了我重要的提示,還有一個地方被我們忽略了。”
我們正說著,曹隊的手機響了起來。“小雷的電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在戴礦長家也發現了那個黑色的怪圈。”曹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告訴我。
“這應該就是你剛剛說的B計劃了?”
曹隊點點頭,接了電話。聽不清小雷在電話那邊到底說著什麽,但他語速很快。曹隊的神色倒是如常,聽完後,他思考了片刻,說到,“小雷,等不及了,準備裝備,我們明早下井。”
“曹隊,現在下井太倉促了,裏麵的情況我們並不清楚,關鍵是病毒的傳染方式我們不知道,下去太危險了。”
曹隊拍拍我的肩膀,拉著我出了醫務室的大門,醫務室裏的消毒水味,嗆得我們都有點睜不開眼。
外麵,礦上而燈火已經盡數熄滅,唯一的光亮隻剩下滿天熣璨的繁星。也隻有在這裏,我才覺得自己和星河竟是如此的接近,仿佛觸手可得。
曹隊顯然沒什麽心思眺望夜空,他遞了根煙給我,我倆找了個被背風的地方,把煙點上。
“老常,你應該也想到了,戴礦長一樣在家裏準備了一個自焚的現場,他的做法,隻能證明他是這一係列事件的主謀,應該沒有疑問,我懷疑他們藏身的並不是十七號礦井,而是你提到的那個早已封掉的實驗井。”
我承認曹隊分析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心裏依舊有一個疑問,“曹隊,小鍾和陳醫生的事發生在今天下午,我們封鎖進出的道路,是晚上我在廣靈吃飯的時候,這中間的時間完全夠戴礦長他們偷偷離開成家嶺礦。”
“老常,我的習慣你難道忘了?沒有充分準備,我絕不會向嫌疑人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從成家嶺礦去廣靈的道路隻有兩條,我都安排人在外麵設卡盤查了,廣靈上國道的道路,省公安廳也有警力預控,外麵是一張天羅地網,但卻沒有發現戴礦長的蹤跡,沒有外逃,就一定隱藏在了附近。”
“礦井我們來之前就封閉了,而且礦上在下井的電梯上裝有攝像頭,不可能再有人進去,可以排除。這麽多人,徒步翻越成家嶺,我們不可能不知道,而且現在的氣溫,在山裏走幾百裏夜路,純屬自殺行為,也可以排除。最重要的是,他們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去藏匿那十個礦工?除了試驗礦,我想不出還有別的地方。”
“老常,其實我知道你心裏想的什麽,放心吧,井下應該沒有太大的風險。現在看,陳大夫他們的自燃都是偽裝的現場,即便下麵有病毒,也不會是我們猜測的傳播方式,戴礦長他們敢再次下井,就證明他們清楚病毒的傳播方式,沒有多大的危險性,我反而擔心的是,下麵礦道四通八達,誰知道通向哪裏?我們不早點下去,恐怕再也見不到這些人了。”
“我馬上安排小雷他們幾個去試驗井附近勘察一下,這麽多人轉移過去,一定會留下痕跡,確定了痕跡,我們再行動。”曹隊說完,在牆角狠狠地撚滅了手裏的煙。
成家嶺的早晨,依舊是大霧彌漫,雖然知道太陽早已升起,但完全辨別不出它的準確位置。周圍一片的死寂,也許是山裏荒得厲害,貧瘠的表土養活不了最卑微的植物,當然也就不會有什麽鳥雀盤桓。
成家嶺礦的大院裏卻是熱鬧非常。在天快亮時,我們的第一批物資從省防疫站運了過來,是整整二十套防化服和一批急救藥物,還有一輛救護車。裝備的及時出現,讓曹隊再沒有阻止我下井的理由,隻有歎口氣,攤攤手,表示同意。
昨天後半夜,小雷和小段在礦上老工人的帶領下,已經找到了廢棄十年的試驗井,而且發現原本封閉的礦井入口,有重新挖掘過的痕跡,隻是做的非常隱蔽,並沒有掘開原來的礦井口,而是從礦井口北麵三十幾米的地方,一個山體斷崖處掘進,繞開封閉的礦井口,直接打通礦道。這樣看來,這工程就絕不是這一兩個月剛剛完成的,從挖掘的痕跡看,至少有兩三年了。
和裝備一起趕來的,還有一位三十多歲的瘦小漢子,其貌不揚,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有一雙眼白多過瞳仁的眼睛和白得有些晃眼的膚色。總部之前給曹隊來過電話,是山西地礦局派來的援兵,一位有著十幾年探礦經驗的洞穴專家,叫劉小伍。
劉小伍人非常的謹慎,謹慎到讓人心裏起急。他挨個的檢查每一件防化服有無破損,每一條繩索和解扣是否牢靠,每把礦燈的電量可否充足,我們準備下井的十幾個人足足等了半小時,才坐上礦上的大卡車。
劉小伍的口頭禪就是,裝備不齊,下井跟下葬又有什麽區別?曹隊聽著喪氣,但畢竟人家也是上麵派來,趕了幾百裏山路來幫忙,隻好扭過頭和我們聊天,眼不見心不煩。
一起準備下井的共十個人,曹隊、我、小雷、小段、劉小伍、礦上熟悉井下情況的老礦工老秦、大許,省刑偵大隊的副隊長孫平,以及他的兩個偵查員小田和小李。剩下十幾個人負責在井口建立臨時的通訊和救護中心,作為行動的後勤保障。
我們並沒有馬上穿上防化服,畢竟還要有一段山路要走,包在那個封閉的衣服裏,需要不少時間來適應最平常的動作。齊館長之前也堅持要下井,曹隊費了翻口舌,特別是讓他試了試防化服和礦燈、繩索的重量,才說服他留在井上。
(縵密不能,蔍苴學者詘,身無以用人,而又不為人用者卑。善人不能戚,惡人不能疏者危。交遊朋友從,無以說於人,又不能說人者窮。事君要利,大者不得,小者不為者喂。修道立義,大不能專,小不能附者滅。此足以觀存亡矣。--《晏子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