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地火 (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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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四人顧不上巷道內的濕熱,還是把防化服穿了起來,對未知病毒的恐懼,戴上麵罩後多少還是能讓人心安一些。至於在如此的高溫下,人能夠堅持多久,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沿著陣圖的標示,我們很快推進到了五方聚火陣八重巷道的最外一圈,在所有的岔道口選擇左側的路徑,一路走了下去。

    出乎我們意料的是,密不透風的防化服除了影響我們身體的靈活性之外,並沒有給我們造成更多的不適,估計是陣中的溫度早超過了體溫,穿不穿防化服差異並不大。

    很快,曹隊就在隧道的石壁上發現了指蓋大小的三角形劃痕,像是用小刀劃刻出來,每隔幾十米就會出現一個。

    “老常,這痕跡上還有金屬劃過後留下的碎屑,應該刻的時間不長,看來劉小伍還真的摸到這裏了。”曹隊指著那印痕衝我們嘀咕了一句,從防化服裏傳來的聲音顯得非常沉悶。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大聲告訴曹隊,“老曹,這裏原本就是個天然的洞穴,並不是礦工們開鑿出來的。往裏小心點兒,路可能不好走。”

    走在前麵的曹隊點點頭,行進時,我們擔心手電再次爆掉,隻有曹隊打開了一隻,現在顧不了那麽多,孫平和小段都把備用電筒擰亮了。在幾道明亮光柱的照射下,我們發現,這個天然洞穴還是有很多反常的地方。

    說它是天然洞穴,根據很明顯,洞穴不是非常的規則,地麵崎嶇不平,沒有任何人工開鑿的痕跡。可說它是天然形成的,它的洞壁明顯太光滑了,像是被精心打磨過一般,但礦工是不會做這些無用功的,看上去更像是經過千萬年流水的衝刷而形成的。

    孫平撫摸著光滑的洞壁,詫異的說了一句,“這洞的地勢很高,要是水流衝刷的,水不是全灌到五方聚火陣裏去了?這下麵要是有地下暗河,那是采礦的大忌,礦井也絕不會開鑿在這裏啊?”孫平的疑問我無法回答,而且可能越往裏麵走,這樣的疑問會越多。

    又走了幾十米遠,曹隊似乎發現了什麽,高聲招呼我們把手裏的電筒滅了。但手電的光柱消失,洞穴裏再次一片黑暗時,我們猛然發現,洞穴光滑的四壁上隱隱約約投射出淡淡的金黃色光芒,像是蒼穹裏閃爍的無數繁星,異常的壯觀。最為詭異的是,靜立凝視片刻,就會發現這些光亮似乎在緩緩的移動,是向我們進來的方向移動。

    孫平再次撫摸著石壁,似乎感受到了裏麵的溫度,“老常,這石壁好像也是煤精玉,乖乖,這得是多大的一塊?難道我們現在穿行在一整塊煤精玉裏麵?”

    “老孫,別去碰那些石壁,也別盯著看,忘了陣裏麵石壁後有什麽了嗎?”曹隊焦慮的吼了一聲,重新打開手電,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這洞穴裏麵寬窄不一,寬的地方三人並行都沒問題,窄的地方,一人側身才能勉強擠進去,但越往裏走,洞壁上的光亮越是清晰,甚至無需手電,我們也能看清洞裏的路徑。但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壓迫感,心跳變緩,血流變慢,似乎身體在自我調整,要和洞壁上光斑移動的速度保持一致一樣。如果不是我們之前服下的定心丹,估計此刻我們都會癱坐在石壁下,看自己的生命如此的緩緩流逝。但可怕的是,這種放空的感覺並未給人帶來任何的恐懼與不適,內心似乎正期待著萬物停滯的那一刻。

    曹隊的呼喊聲已變得時斷時續,看來這種感受並非我一人才有。“大家別想自己的事兒,想著點兒案子,想著點兒把劉小伍那瘋子弄出來,想著點兒案子的報告怎麽寫。小段,就你這速度,還想年底提幹?做夢呢吧?老孫,你別往北京跑了,沒用,見了薑局又能怎麽樣?來了我也不請你吃飯。老常,你那藥丸子不批量生產太可惜了,回頭咱倆合股搞怎麽樣?我有藥廠的關係,肯定有銷路。大家別停啊,往前走,快到了。”

    這時,曹隊的絮叨仿佛變成了天籟之音,刺激著我們神經,撕拽著我們的思維,讓我們無法將注意力集中在洞穴的石壁上。我索性從包裏取出鎮魂鈴,配合著曹隊的抑揚頓措,不斷搖晃,打著節拍,組成了一支可笑的說唱樂隊。

    拿曹隊的話說,這一百多米的洞穴之路,他幾乎一口氣說掉了自己一個月的話,最後實在沒詞了,就幹脆跟著我鎮魂鈴的節奏,嗯嗯啊啊的啍唧幾聲。在他不斷的努力下,我們四人雖行若龜速,但沒有一人掉隊,沒有一人為石壁所迷。

    等我們走完這一百多米的路程,大家恍然明白為什麽陳醫生的地圖隻標出了這麽一段路,路在前麵斷了。並不是前方沒有了隧洞,也不是道路被落石所阻,而是我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之中,這是一個巨大而恢宏的空間,我們手中的強光電筒勉強可以照到遙遠的洞壁,之後光線就像被石壁吸收了一般,散開不見了,估計其中的距離至少有七八百米之遙。

    我們腳下的路延伸出去幾米後,四下完全是無盡的深淵。此時,我們都聽到從深淵裏傳來的尖嘯般的風聲。

    曹隊怔了一下,示意我們停下,毫不猶豫的把手中的電筒向深淵拋了下去。電筒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弧線,又像被什麽推動著,猛然加速,即而開始飛速的旋轉。雖然電筒的光柱晃得我們有些眼花繚亂,但我們沒有看到它落入洞底,也沒有聽到任何撞擊的聲響,隻看到電筒光柱越來越細小,最終消失不見了。

    “娘的,真的有無底洞?弄了半天是死路。”孫平張著大嘴,半天才說出句話來。

    “常叔,快來看,這兒有個鋼釺。”一邊的小段半蹲著,驚呼了一聲。

    我們順他的手指望過去,在道路與石壁的交合處的石縫中,插著一個不鏽鋼鋼釺,鋼釺上有安全扣連接著小指粗的安全繩,繩子延著路麵一路延伸從懸崖一側一直垂了下去。

    “是劉小伍的裝備,曹隊,前一陣子我沒少看他成天的搗鼓這些,這人兒膽子真是大啊,一個人就敢下去。”孫平蹲在繩索前仔細看了看,告訴曹隊。

    曹隊用力拽了拽繩索,那繩子像是被什麽東西捆在了下麵,紋絲不動。小段趴在地上,大聲向深淵裏喊了幾聲,但沒有任何的回應。

    “大家把包裏的繩子都拿出來,劉小伍最多帶百十來米的繩索,下不了多深,我下去看看。”曹隊的語氣顯得堅定而不可辯駁。

    “曹隊,我們帶進來的裝備太少了,是不是等……”

    “等什麽等,等後援進來,人都死透了。”曹隊不等小段說完,就罵了一句,開始從背包裏往外掏繩子。

    我們幾人包裏的繩索連在一起也就七八十米長,繩索的一端曹隊捆在了鋼釺的安全扣上,小段不放心,又在自己身上繞了一圈兒,曹隊這才將另一端捆在身上,小心的沿懸崖爬了下去。

    “娘的,這些懸崖石壁也全是煤精玉,太滑了,你們在上麵把繩兒拽緊了。”曹隊的聲音從下麵傳了上來,我知道他下去了也就幾米,但聲音卻顯得非常遙遠。

    小段幹脆在鋼釺旁坐了下來,兩手攥住鋼釺,又把繩索在手臂上繞了兩圈,我和孫平則抓住繩子的後端,站在小段身邊。

    繩子開始緩緩的從懸崖邊墜了下去,這樣的等待,讓懸崖上的我們無比焦躁,而手上向下的拉力也不斷增加著。

    “老常,礦坑下頭怎麽會有這麽深的一個洞啊?當年那個道士為什麽要在這裏標個生門的符號?明顯從這裏出不去啊?還有那個劉小伍也是,不等後緩,幹嘛非要下去看呢?”孫平邊攥著繩子,邊扭過頭來問我。

    “劉小伍選擇下去,其實很好理解,他是洞穴探險的專家,見到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洞穴,這其中的誘惑足以讓他忘記危險。生門的問題我隻有一個推測,要麽是當年那個道士下去過,知道下麵存在出去的通路,但這種可能性很小。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生門的符號隻是對應五方聚火陣封印的東西而言的,隻是在強調二者的對應或因果關係,並非是指一條通路。”

    “至於這個洞是哪來的,又通向哪裏,誰能說得清楚?人類在地球上存在不過幾十萬年,科學係統的研究地球,不過是幾百年的事情,未知的東西太多了。在南美洲安第斯山脈就有類似的洞穴,不像這個這樣垂直的下去,但也向地心延伸了十幾公裏,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西方的探險隊放棄了進一步調查的計劃,估計也碰到了極度危險的狀況。還有海眼井,很多古城的地下都有,一樣沒人知道有多深,又通向哪裏。而進去過的人,身體都或多或少出了這樣那樣的問題。”

    (事多似倒而順,多似順而倒。有知順之為倒、倒之為順者,則可與言化矣。至長反短,至短反長,天之道也。--《呂氏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