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獵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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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意用從王大爺那拿到的鑰匙捅開了大門,四人一同走進了院子,這院子不過十幾平米,裏麵還種了幾顆小樹和一些花花草草,顯得非常擁擠,水泥地麵也散落著好幾層厚厚的落葉,仿佛從來沒有人打掃過一樣,那層落葉下麵已經積累了一層黑色的腐殖質。
“從院門到裏麵直線距離是安全的,沒事不要靠近那些花草。”呂意提醒道。
袁旱問道:“怎麽?花草有毒?”
“我再演示一遍吧。”呂意撿起了一片枯黃的落葉,像飛刀似地丟向了一盆花草,那落葉還沒飛到一米遠,一抹蕭索之意傳來,落葉淩空被削成了兩瓣。
呂意彈掉手指粘上的灰塵道:“看到了嗎,小時候我的手差點被切斷掉。”
袁旱閉上了嘴,跟著呂意一起走進了屋內。
房子裏麵果然跟呂意說的一樣,是比外麵更破,麵積倒是比看上去的大很多,但非常淩亂,衣物垃圾扔得到處都是,所有的家具,除了電視外都像是上個世紀的老古董,而且都蓋上了一層薄薄的浮灰,看來是有段時間無人居住了。
“這家夥果然把我往銀十字學院一扔,自己就不知道跑哪風流快活去了。”呂意將背包扔在了地上,檢查了一下水電,好在水電沒斷,收拾一下還能住人。
“你這生活環境還真是挺差的。”袁旱走了進去,在沙發上抹了一手的灰塵說道。
袁軒卻已經脫下外套,卷起了袖子道:“別在那閑著了,打掃一下吧。”
“這要打掃到什麽時候是個頭。”袁旱踢了踢滿是灰塵的茶幾道:“反正他那個大叔你也見不到了,幹脆我們倆今晚就找個酒店勉強住一下,明天直接走吧。”
“就算我們是住一晚,呂意和青兒要住十幾天才會去美國呢。”袁軒說著,問呂意要了塊抹布就開始擦起了家具。
“行,女大是不中留了,這還沒嫁出去,胳膊肘就拐得那麽遠了。”袁旱笑了笑,撿起了一件衣服道:“呂意!地上這衣服收哪兒!”
“不要了,全打包扔了!”呂意想著反正大叔不差錢,這麽多衣物自己也懶得洗了,幹脆全丟掉算了。
“得嘞!”
四人開始收拾起了屋子,雖說房子看上去不大,但由於太過髒亂,還是花了很長的時間,直到日落西山才收拾得差不多,饒是身為妖怪的袁旱和袁軒也是累癱了下去,但呂青卻是遊刃有餘而且樂此不疲,等到三人都休息的時候,呂青還主動跑到廚房做起了飯。
“青兒,米記得多淘幾遍,冰箱下麵的有冷凍的各種肉,你泡在溫水裏解凍一下再炒,冰箱上層裏麵的東西都壞了就別吃了,調味料如果覺得不幹淨的話就從壁櫥裏拿,那裏麵有沒開封的......”呂意坐在沙發上,有些不放心呂青一個人,於是遠程指揮著。
袁旱直接躺在了大沙發上說道:“你那肉凍了多長時間了?還能吃嗎?”
“當然能吃,不到半年,去銀十字學院之前我親手宰了放進去的。”
“什麽叫你親手宰的,你以前還幹過屠夫?”
“什麽叫屠夫,那是我親手從山上宰了扛下來的,那可都是野味。”呂意喝著白開水道:“我們這地界,四麵環山,基本沒怎麽開發,山上的野生動物多得是,我跟大叔吃的肉類基本上都是我從山上打獵來的。”
“喲,這生活挺不錯,有情調。”袁旱讚道。
“有情調嗎?”呂意笑了笑,聽上去確實有情調,可要知道幹這件事的時候自己還不到七歲,還沒有殺過妖怪。
一個六歲多的小男孩,拿著一把刀,進山幸運地捅死了一頭野豬,然後因為自己連那野豬的半條腿都拖不動,最後隻能割下四個豬蹄帶回去,這種生活算不得是多麽有情調。
呂青的晚飯也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做完,主要是因為那些肉解凍花了太長時間,而且肉塊太大,呂青雙手拿著菜刀砍了半天才砍下來幾小塊。
冰箱裏的蔬菜早就爛掉了,所以這一桌的才全是葷的,但這也很符合眾人的胃口,在一整天的勞動之後,高脂肪高熱量的食物才是此時最需要的東西。
大快朵頤之後,明月早已升起,當然又是杯盤狼藉,袁軒讓呂青休息一會自己來收拾,但呂青卻堅持著自己一個人來,強行把袁軒推出了廚房。
“青兒真是個好孩子。”袁軒擔憂地看著廚房說道:“做這麽多事情我都覺得有些累得受不了,不知道她是怎麽撐過來的。”
呂意搖頭沉默著,他是很能理解呂青,並且知道她是經曆了些什麽的,要說她不累那是假的,她跟袁軒和袁旱比起來多的是那一份耐力,這種東西你如果沒有去鍛煉的話,那你與鍛煉過的人差距是非常大的。
呂青肯定也不是自己刻意去鍛煉的,以前連飯都吃不飽的情況下,哪裏還會去注意這些東西,那麽便隻剩下一種情況了:呂青以前的生活,讓她在很多情況下不得不去做這些遠超身體負荷的事情,久而久之才形成了這種連袁旱袁軒都驚訝不已的耐力。
這種事情,呂意也是經曆過的,而且不止一次地經曆過,被妖怪追殺的時候為了活命,隻能不停得奔跑,視線模糊,雙腿失去知覺,胃中不斷翻滾的情況下,還要繼續跑。到後來也漸漸發現了,自己的體能在一次次的追殺與被追殺中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所以在四個月前,王伍帶著學管會的人在小道截殺的時候,自己才能抱著袁軒,在挨了那麽多槍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住清醒的意識,甚至能夠大概計算出自己身體的機能上限,這些都是在特定的情況下逼出來的東西。
呂青能憑著她那小小的身軀幹這麽多的活,顯然也是經曆過類似的事情的,這讓呂意很欣慰,也很心疼。
呂意站了起來,走向二樓,來到了自己以前的房間,從床底下搬出了一個箱子,裏麵裝的是他最為貼身,最為心愛的一些東西。
他打開了箱子,裏麵最顯眼的莫過於一把長刀,呂意將這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刀拿起。
這是一把很樸素的刀,黑色的刀鞘和刀柄上沒有任何的裝飾物,慢慢拔出鋼刀,刀身與刀鞘的摩擦聲低沉而悅耳,刀刃上幽光寒霜,冷鋒乍出,似乎還能聞到淡淡鐵鏽味,那當然不是因為刀生鏽了,而是這把飽嚐鮮血的鋼刀透出的血的味道。
不知道這麽多年有多少妖怪死在了這把刀下,呂意一開始還數一數,到後來實在數不清了,也就作罷;他每次殺完妖後,都會很仔細地將鋼刀身上的血跡一點點地擦幹淨,但即使自己擦了多少遍,每次這把鋼刀出鞘之時,那股清淡的血腥味還是揮之不去。
呂意又翻起了箱子,從裏麵拿起了一個小瓶子,這瓶子渾身通白,大約兩個巴掌大小,瓶頸細長狹小,在房間燈光的照射下,泛出溫潤的光芒,好不精致;這是呂意最喜歡用的一個法器了。
在拿出這兩樣東西後,呂意將箱子又放了回去,在他看來隻要這兩個東西便夠了。
呂意拿著這兩樣東西走下了樓,袁軒和袁旱看見他很是奇怪,袁旱問道:“你拿刀幹嘛?有這麽好的家夥不早點拿出來,青兒剛剛剁肉可辛苦了。”
“有小尾巴。”呂意脫下了厚重的風衣道。
“恩?!”袁旱兄妹同時坐直了身子,當即明白了發生的事情,問道:“什麽時候發現的?”
“大叔在這別墅方圓百米內都布有陣法,我也是剛剛發現的。”呂意說著,換上了一件黑色的衣服道。
“能確定多少人嗎?”袁軒有些擔心。
“不知道,但小心為上。”呂意輕輕打拉開了窗簾,朝著外麵看了一眼道:“已經圍住這裏了,不好辦。”
袁軒壓低了聲音道:“這別墅不是有陣法護著嗎,他們要打進來不容易吧?”
“打進來?這些見不得人的家夥想要打進來還差得遠。”呂意將窗簾拉了回去,說道:“但是既然來都來了,也不好讓他們就這麽空手而歸啊。”
袁軒臉色一變快步衝了上去,一把拉住呂意的衣袖道:“你不要亂來。”
呂意笑著道:“你放心,晚上的行動我很有經驗。”
“不行,太冒險了,我們隻要在屋子裏麵,他們就那我們沒辦法,何必要出去呢?”袁軒拉著他不放道。
“因為我想知道針對我的人到底是誰,如果放過這次機會的話,很可能我再也掌握不到主動權了。”呂意握著袁軒安慰道:“你放心,我說過我以前是殺妖怪的,這些小毛賊奈何不了我,我保證,一有異常馬上回來,好不好?”
袁軒聽著他的這一番話,緩緩鬆開了手,呂意笑著在她的額頭上一吻,對袁旱說道:“你過來。”
袁旱走上前來道:“幹嘛?”
“在這個窗戶邊,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幹什麽都行,我待會兒悄悄從二樓跳下去。”
“我可不幹,外麵要是有槍一下把我崩了怎麽辦?”
“你放心,他們的目標是我,不會打草驚蛇的,而且林小童老爺子就住在縣城內,趕到這裏用不了多久,他們不敢開槍。”
“好!”袁旱一咬牙道:“小爺信你一次。”
“那我謝謝你了。”呂意走上二樓,又回頭看了一眼廚房,小聲道:“這事暫時不要告訴青兒,她問起來就說我出去買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