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神秘小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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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飽喝足,鍾馗特地留了一點酒,回到廚房,把酒壺放倒,作出被耗子打翻了的樣子,然後把肉撕得坑坑窪窪的,好像被耗子啃過一樣。

    隱身往自己的臥室走的時候,鍾馗恰好遇見司馬鬱堂和陸仁乙站在廊下說話。他便大搖大擺從的他們麵前走過。

    “你去休息,我來守。”

    “司馬大人這幾日都在守夜,太辛苦,還是我來吧。”

    “沒關係,他是我兄弟。我守他應該的。”

    鍾馗的腳正要邁進門。聽見司馬鬱堂這麽說,他的步子硬生生懸在了半空。收回腳,他回頭認真看著司馬鬱堂。

    司馬鬱堂在門邊的椅子上坐下,抱著刀,靠在門柱上,看了一會兒月亮,就閉上了眼。他俊美略顯剛硬的臉上灑滿了月光,明暗交錯,線條模糊,卻比平日要溫暖得多。

    其實鍾馗不是沒有懷疑過司馬鬱堂。

    司馬鬱堂是司馬家這一代唯一男丁,背負著司馬家全族的期望,所以他一心想要往上爬。

    雖然第一次讓鍾馗去為‘吸血魔’背鍋是前刑部尚書和王富貴策劃的。可是作為這個案件的偵辦人員,司馬鬱堂是那個最清楚鍾馗被冤枉的人。可是司馬鬱堂並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此後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在司馬鬱堂心裏,正義、情誼和利益總在拉鋸。這種矛盾隨著司馬鬱堂一步一步高升,隻會越來越激化。

    或許,更糟。說不定,在他背後捅刀子的人就是司馬鬱堂也不一定。

    隻是每當鍾馗要狠心跟司馬鬱堂撇清關係的時候,司馬鬱堂又總在不經意間,讓鍾馗知道他對鍾馗的情誼,讓鍾馗無法割舍。

    就像剛才,司馬鬱堂壓低了聲音。如果不是鍾馗恰好隱身路過,而是睡在裏麵,是絕對聽不見那些話的。

    鍾馗抬頭看了看天,閉眼長長吐了一口氣:這就是他不願意在一個地方待太久的原因。羈絆太多,會影響他的判斷力和行動力。

    司馬鬱堂像是聽見了歎氣聲,睜開眼了。

    鍾馗忙重新抬步,進去了,躺在床上,撤了隱身術。

    原本他想好好睡一覺,怎奈肚子裏忽然隱隱做痛起來。開始還能忍受,後來翻江倒海,仿佛是有人拿這個棍子在裏麵攪拌一樣。

    鍾馗咬著牙,不敢出聲。隻是那堤壩眼看就要決口,他隻能跳起來,往門外衝。

    司馬鬱堂站了起來,攔住他:“好了?怎麽就好了?”

    ‘奶奶的。一定是他算好我會起來偷吃,所以在那烤乳豬裏麵加了瀉藥。主動跑來換崗,也是為了看我笑話。’鍾馗在心裏咒罵著,臉上卻不得不擠出感激的微笑,“辛苦你照顧我。”

    “嗯,這麽多天你都躺著,好不容易醒了,跟我好好聊一聊。”

    司馬鬱堂不鹹不淡地說。

    鍾馗捂著肚子,扶著門勉強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好啊,聊什麽?”

    “聊你讓毒蜂追著我叮這件事要怎麽解決。”

    鍾馗忽然驚訝,對著司馬鬱堂身後說:“柔兒你怎麽啦?怎麽不穿衣服半夜出來到處晃?”

    “嗬嗬,你當我是三歲小兒嗎?這種伎倆也想騙到我?”

    司馬鬱堂冷笑。

    可是察覺到身後有一隻柔軟的手攀上了他的肩頭,司馬鬱堂心裏一驚,不由得回頭,然後驚愕地發現身後站著的是棉花糖。棉花糖原本躺在鍾馗床邊睡覺,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出來站在他身後,還變大了。

    被司馬鬱堂驚愕的目光瞪著,棉花糖立刻心虛地左顧右盼。

    又騙我!

    司馬鬱堂憤怒地轉回頭。

    鍾馗果然已經不見了。

    鍾馗從渾身通暢地從茅廁出來,走出去沒有兩步,便又腹中絞痛,不得不又回去了。

    如此往複,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

    梁肉兒伸著懶腰從房中走出來,便看見鍾馗像個鬼一樣麵色蒼白,腳步虛浮從她麵前飄過。

    “誒,你醒了?”梁柔兒驚喜地攔住他。

    鍾馗抬頭虛弱地一笑,又接著走。

    梁柔兒皺眉:“這是怎麽啦?怎麽比暈著的時候臉色還差了?”

    “大夫開的藥起作用了。他這是在排毒。”司馬鬱堂不鹹不淡地說。

    鍾馗心裏悲憤不已,卻又不能表露隻能幹笑一聲:“排毒,排毒。”

    “哎呦”他忽然又覺得肚子痛,彎腰扶著牆又轉身走了。

    “他沒事吧。”梁柔兒有些擔心。

    “沒事,等下就好了。”

    司馬鬱堂原本打算把一兩巴豆熬的水全部塗在烤乳豬上,後來又不忍心,隻弄了一點。

    鍾馗坐在樹頂,屏息靜氣打坐,把體內的瀉藥排了出去。

    其實他昨晚上就可以這樣為自己解毒,隻是為了讓司馬鬱堂解氣,便任自己拉了一晚上肚子。相比別的報複,他覺得拉肚子代價最小。

    司馬鬱堂以為鍾馗今日拉得腰膝酸軟,沒力氣再出去,所以放心地去刑部了。鍾馗在樹上看著他走遠,立刻跳下來,往那日的小木屋走去。

    原本一片鬱鬱蔥蔥地樹林應該是焦土一片,現在卻被人填了土,重新種滿了花兒。

    動作真快!鍾馗苦笑一聲,這樣,就算憑著記憶也找不到原本木屋所在了。

    不過,隻要是挖坑的活,總是要請苦力幹的。記憶中,那坑道裏泥土尚濕,最近天氣又幹燥,應該挖好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天。

    刑部有些人是專門穿著便衣日日在街上穿梭打探的。一來防止有人暗中策劃謀反之類的大案,二來也可以打探到一些傳言和消息。

    今日便衣回來,表情十分糾結。

    司馬鬱堂斜眼望著他們冷冷問:“什麽事?”

    “街上有人聚眾跳舞。”

    “跳舞就跳舞,有什麽好糾結的?”

    “可是帶頭那個是鍾公子。”

    司馬鬱堂的身子僵了僵,才慢慢轉頭眯眼問:“誰?”

    “鍾馗,鍾公子。”

    “今天才開始嗎?”

    “不,好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