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陳老。”袁姍姍在電話裏介紹過陳陽，所以黃慧琴知道他身份。

    “不要客氣，黃老師。”陳陽道：“你這真是無妄之災啊。”

    黃慧琴苦笑著道：“我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孩子好教，家長難纏。”

    “最可氣是學校還不能主持正義。”陳陽也是感慨。

    學校若沒有原則，小事也會變大事，大事就不可收拾。

    黃慧琴道：“不說這個了，總之謝謝您。”

    她畢竟還要在燕西三中從教，不好說學校壞話。

    陳陽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再提起。

    “陳老，您進來喝杯茶吧。姍姍你來幫老師泡茶。”

    到了屋裏，兩個女人在廚房間嘀嘀咕咕。陳陽獨自在客廳中坐著，看到茶幾上一張照片，上麵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眼睛大大的，猜想可能是黃慧琴女兒。

    不一會袁姍姍端著茶出來，放在陳陽麵前，挨著陳陽坐下。

    她知道老爺子就喜歡跟她挨挨擠擠的。他剛才有功勞，就讓他高興一會。

    陳陽的老骨頭挨著袁姍姍青春的身軀，那年輕的靈魂也飄蕩起來。

    一瞬間袁姍姍有些飄忽，似乎坐在她身旁的是一位英俊青年。她連忙揉了揉自己眼睛。心想一定是昨晚睡得太遲，出現了幻覺。

    黃慧琴端著一杯茶出來，放在袁姍姍麵前。袁姍姍起身謝過了才坐下。

    陳陽指著照片道：“這是你女兒？”

    看到女兒照片，黃慧琴就笑了：“是的，現在省城讀大學。暑假去了她爸爸那兒。”

    陳陽這才想起這屋裏的男主人一直沒出現。便問道：“您先生呢？”

    黃慧琴臉色黯淡下來，輕聲道：“我們離婚了，他住在省城，我住在燕津，我們倆是井水不犯河水。”

    “哦。”陳陽有些抱歉，無意中問到了別人的傷心事，真是失禮。

    見茶水上霧氣少了些，便端起來喝了口茶，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袁姍姍也端起喝茶，客廳裏一時默默無言。

    這時，隻聽到“叮咚”一聲。黃慧琴的臉瞬間亮了。

    “一定是箐兒回來了。”

    過去開了門，一個身影撲過來抱住黃慧琴。

    “媽媽！”

    “都大學生了，怎麽還小孩子一樣。屋裏有客人。”黃慧琴嗔怪地推開女兒，眼光裏滿是愛憐。

    “誰在這裏？呀！是姍姍姐！”李箐認得袁姍姍。袁姍姍曾來過幾次。

    “白衣天使！”李箐跑過來一把摟住袁姍姍脖子。

    兩人年紀相仿，碰見了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嘀咕了半天，李箐才注意到了陳陽。就覺得老頭子很特別，像是江南大學的校長，看起來特別威嚴。

    “媽媽，這位爺爺是誰？”

    “你鬧了那麽久，都沒空跟你介紹。陳老以前是陳氏集團的董事長，現在退下來了，想投身教育事業。”

    “陳氏集團要辦學校？”李箐的腦子轉得很快：“媽媽，陳老是來請你去當校長的嗎？”

    黃慧琴嚇了一跳：“小孩子別亂說，我哪有本事當校長。”

    讓黃慧琴當校長陳陽真沒想過，但被李箐這樣一說，他倒覺得是個好主意。陳家現在不缺錢不缺勢不缺魄力，缺的是德。黃慧琴能替袁姍姍交學費，很難得了。剛才在孫城虎服輸後又主動提出願意承擔部分他女兒的醫藥費，可見品德是真的好。如果讓黃慧琴當校長，就可以把陳家的這塊短板補起來。

    “我是想請你媽媽當校長，就怕她不同意。”陳陽笑著道。

    這下連袁姍姍也嚇了一跳。

    她沒想到老爺子有意讓黃老師當校長。

    不過仔細想想，黃老師當校長也沒什麽不好啊。老爺子向來眼光獨到，又不拘一格，他若認定黃老師能夠勝任校長一職，那黃老師一定可以。

    “恭喜你啊，黃老師。”袁姍姍真誠地道。

    “恭喜你，媽媽！”李箐跳起來道：“你不要再在那所學校受氣了。”

    她知道母親最近和學校鬧得很不愉快，但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事，更不知道孫城虎來這裏鬧過一場。

    “說什麽呢，”黃慧琴道：“陳老是客氣話，逗你開心而已，你還當真了。”

    她壓根就沒想到自己能當校長。她不是這塊料啊，參加工作二十多年，她連教研組長也沒幹過，怎麽可能一步登天去當校長。

    陳陽見她不信，便正色道：“黃老師，我是真心實意想請你去我的新學校當校長。不過嘛，我的學校現在還沒審批下來，還要等一段時間。但是也不會等太久，批文下來我們就破土動工，估計也就一年內，學校就可以招生。”

    黃慧琴覺得有點暈，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能當校長，但陳陽說得振振有詞，她又不能不信。

    她要捋一捋思路。剛剛還在跟人吵架，天都要塌了，忽然間就雲消霧散，風和日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箐悄悄附在她耳邊道：“媽媽，你知道今天的好運氣是誰帶來的嗎？”

    黃慧琴馬上警惕起來：“你不會帶了那人來吧？”

    李箐道：“你怎麽這樣呢，事兒都過去了那麽多年了，還這樣記恨他。”

    陳陽不明白這母女倆到底在說什麽。

    袁姍姍知道黃慧琴家庭情況，悄悄對陳陽道：“說的是李箐的爸爸。”

    哦，原來這樣。

    李箐道：“他在樓下等著呢，總得讓他上來吧？”

    “不行！”

    清官難斷家務事。陳陽也不好勸，隻有聽母女倆在那裏較勁。

    “叮咚！”門鈴響了。

    李箐要過去開門。

    黃慧琴道：“不準開！”

    李箐拉下臉道：“媽，你要讓陳爺爺和姍姍姐看笑話嗎？”

    黃慧琴無奈，隻得看著李箐去開了門。

    門外一中年男子，五十出頭，頭發花白，看上去很儒雅，隻是雙眼無神。

    男子看見屋裏有外人，很是意外，愣了一下，還是進來了。

    黃慧琴背轉身不理他。

    李箐乖巧地把男人拉到沙發上坐下。

    還向他介紹道：“這位爺爺是陳氏集團從前的董事長，這位是姍姍姐，媽媽的得意門生。”

    陳氏集團？那男子臉上露出驚慌的表情，隨即又恢複正常，向陳陽伸出手來：“李華書，《江南日報》編輯，很高興認識你。”

    也不知為什麽，看見陳陽，他就有點怕，不知不覺把自己身份說了出來。

    《江南日報》？再聯想到這個李華書剛才的表情變化，陳陽的眼睛變得犀利起來，也不跟他握手，問道：“不知道李大編輯的筆名叫什麽？”

    李華書尷尬地笑了笑，悶悶地道：“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