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艱難，一行人總算到了昏明洞。洞口一個50多歲的男人頭發亂蓬蓬的，正坐著曬太陽，看見有人來了也毫無反應。

    兩位山民將滑竿放下來道：“老先生，我們沒有騙你吧。你看洞裏住著的不是顧昏明。”

    那位男人這才將頭轉過來看著陳陽等人。眼神木木的，混沌無神。

    秦韻走上去問道：“這位先生，我記得這裏原來住著一位名叫顧昏明的老人，他現在到哪裏去了？”

    那男人好像沒聽見秦韻說話似的，向她翻了個白眼，把頭轉開去了，依然如前望著遠處蜿蜒的山脊，一言不發。

    陳陽下了滑竿，走到那男人身邊，慢慢蹲下來道：“我聽說你身體不好，不如跟我下山去，我找個好一點的醫院替你看病。”

    那男人定定地看著陳陽，眼珠一動不動。直看得陳陽心裏發毛，站了起來。

    一位山民道：“他是個啞巴，自從他住到昏明洞後，山道上我們也有碰到他，和他打招呼從來沒有反應。”

    另一位山民道：“走吧，洞你們也看了，人你們也見了，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了。”

    秦韻鬱悶地道：“怎麽會這樣呢？”

    陳陽也道：“走吧。”

    昨天顧渚清的一番話讓他對今日之行充滿了期待，想不到結果這樣，真是掃興得很。

    秦韻還不甘心，說道：“我到洞裏麵去看看。”

    一位山民道：“要看你就進去吧，我們在外麵等你。”

    秦韻道：“陳老你要進去嗎？”

    陳陽道：“我不進去了。進去我也看不出什麽名堂來。”

    秦韻對那個在洞口曬太陽的男人道：“我進去了啊。”

    她生怕這個怪怪的男人阻攔，畢竟昏明洞現在是他在住著。

    那男人充耳不聞，理也不理。

    一位山民道：“你隻管進去，有我們在這裏，看他敢不讓你進去！”

    另一位山民也道：“你進去吧，出來我們就下山。”

    秦韻一邊觀察著那男人，一邊一步一挪進洞去，那男人仍呆呆地望著遠處的群山，一動不動。

    幾分鍾秦韻就出來了，掩著鼻子道：“洞裏給他弄得烏煙瘴氣。師父在的時候可是清清爽爽的。”

    那男人轉過頭來，呆呆地看著秦韻。

    秦韻被他盯著，覺得渾身地不自然，就轉過身來道：“走罷！”

    又向陳陽道：“陳老，真是對不住你了，讓你白跑一趟。”

    陳陽道：“沒事的，以後有機會我再從燕津過來，總有見麵的一天。”

    秦韻心想師父將昏明洞都讓出去了，哪裏還可能再找得到，當下默默無言地向洞外走去。

    陳陽重新坐上滑竿。

    兩位山民叫聲“起！”將滑竿抬起來了。

    一行人正要下山去，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那位女士名字是叫秦韻嗎？”

    秦韻霍然回過頭來，見那男人仍在呆呆地望著遠處的群山，似乎不是說話之人，不禁奇怪剛剛是誰在發問。

    陳陽也轉過頭來，這昏明洞除了自己一行四人以及那個男人，就沒有別的人，方才說話之人，顯然就是那個男人。

    就示意兩位山民將滑竿放下來。

    才下了滑竿，就聽到一個聲音道：“你叫陳陽嗎？來自江南省燕津市？”

    這次秦韻看清了，說話的就是坐在洞口的這個男人，隻是他說話時表情姿勢不變，所以剛才沒看出是他。

    兩位山民奇道：“原來你會說話！那為何裝鬼弄神地裝啞巴？”

    那個男人理也不理。

    陳陽心中驚奇萬分，這男人能叫出秦韻名字不奇怪，可能就是顧昏明告訴他的，能叫出自己名字就太奇怪了，他怎麽知道的？

    就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叫陳陽？”

    那男人也不回答，站起來隻管走進洞裏去了。

    陳陽莫名其妙。

    “這人真奇怪，怎麽問了我一句就跑進洞裏去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秦韻也道：“的確奇怪，他怎麽知道我名字的？”

    兩位山民心道：怎麽住在昏明洞的人都這樣稀奇古怪，顧昏明這樣，這個人也這樣。

    眾人正在猜疑，那男人又已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包裹，向陳陽一扔道：“給你的。”

    陳陽一時接不到，包裹落在了地上。

    秦韻幫他撿起來，覺得輕飄飄的沒有多少重量，也不知裏麵是什麽東西。

    陳陽問那男人道：“這是誰給我的？”

    那男人也不理他，又自顧進洞去了。

    陳陽哭笑不得，把包裹解開一看，見裏麵一塊紅布，紅布下麵還有流蘇，心想這上麵難道真寫著什麽養生秘籍不成？

    秦韻心中也有許多疑問，隻是沒地方問去。

    隻見陳陽將紅布取出來一抖，紅布垂落下來，上麵出現八個黃色的大字“慷慨解囊，功德無量”。

    原來是一麵錦旗！

    這下真如雲裏霧中。陳陽道：“他為什麽要送我一麵錦旗？”

    秦韻搖搖頭，她哪裏知道！

    一位山民指著錦旗左下角道：“這裏還有幾個字。”

    一看是“顧昏明贈”四個小字。

    秦韻道：“這的確是我師父贈給你的。奇怪，他為什麽要送你錦旗呢？難道你們從前見過麵？”

    陳陽道：“我是第一次來終南山，怎麽會見過你師父？”

    心中卻想起從東瀛回來的當天，曾和陳家山說起終南山，當時陳家山就提醒自己十年前曾來過終南山，自己否認了。因為記憶裏確實沒有啊。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那些陳年舊事連記憶力+1也淘不出來了嗎？

    又或者是……從前的自己在終南山做了什麽壞事，所以記憶裏就沒有。

    越想越覺得是，陳陽心煩意亂起來。

    也顧不上細看包裹內還有沒有其他東西，連同錦旗一扔道：“一麵破旗子，不要了！”

    秦韻彎腰撿起來道：“這是師父的東西，陳老如果不要，我先收著了。”

    “你要你拿去！”

    說著就往滑竿上一坐道：“下山！下山！”

    兩位山民將滑竿往肩上一放，叫聲“起！”

    就見那個男人又從洞裏出來了，手裏依舊拿著一個包裹，往秦韻懷裏一扔道：“給你的！”

    這次準頭不錯，秦韻接住了，打開一看，見是幾頁紙，看了幾行，就高興地道：“這是琴譜，《廣陵散》的古琴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