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兵練兵，自然是越練越精。以往朝廷練兵，或七日一操，或十日一操，我大唐五日一操，因此將士較前朝更加精悍。但這並未到士兵操練的……極限！對，就是極限！以二郎的說法，便是每日一操，也遠不到人體極限。隻是之前大家後勤跟不上，這才無法多練。若都是如今東宮士兵的夥食，每日一練便隻是尋常事！”

    “東宮夥食？”

    “嗯，二郎曾帶小侄親至軍營體驗，每日三餐，不止管飽，且餐餐有肉。早上那一頓，每人一個雞蛋必不可少……”

    “好家夥，這麽奢侈，尋常人家，過年也不過這般吧！”

    蕭銳笑道：“都是半大小子，隻要每日吃喝供上，每日一操輕輕鬆鬆。就這般練法，太子殿下出海時，隻在四千兵裏挑了一千勝出的。如今留在長安這三千，嚴格來說，都是挑剩下的！”

    見這幫江南人對此沒反應，蕭銳接著進一步解釋：“就是這些挑剩下的小子，十月冬操的時候，連挑五軍奪了旗！那些可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見過血的！本以為這些生瓜蛋子就是去做個陪襯應景，誰能想到他們奪了魁！”

    “這豈不是說，太子殿下帶走那一千人，比他們更強？”

    “那是！便是此次會操，引起朝堂諸公關注。結果去東宮探尋了原因之後，便無人再提及了。吃的太多，養不活啊！若都似東宮這般供養，不是兵部養不養得起的問題，是大唐根本就沒那麽多糧食！因此，蜀王在華陰種的那些高產糧，才被炒的上了天！他那裏十斤換一斤種子，卻不知，私下裏，已有人出到百斤糧換一斤，隻求先入手幾斤，引種上幾年，便可遍種天下。到那時，大唐便再無饑饉之憂！”

    袁仲春感歎道：“是啊，這便是孫神仙真正厲害的地方！楚王殿下以一己之力退突厥數十萬大軍，雖說有類神跡，卻也不罕見，且這等事離百姓太遠，傳來傳去，終將成為故事。一言不合，毀寺滅佛，也不過尋常事。縱然扳倒太原王家，也還在情理之中。唯有這畝產七八百的糧種，是天下人人可見的寶貝！楚王神勇，殺盡天下敵人又如何？解不得生民饑渴，但糧食可以！隻此一項，便頂得百萬大軍！更不要說，華山眾弟子，連番推出各種神奇物事，早已賣的天下聞名，這等陶朱手段，已不能說有類神跡，分明就是！”

    袁家一位後輩插話道：“比起佛門，藥王門才是真的神佛！那些和尚，平常便尋你化緣，真有事要他幫忙時，便隻會誦經縮頭扮烏龜……”

    “子節慎言！”袁仲春怒道：“這裏是京城，還當是江南嗎？這等口無遮攔，遲早惹禍上身！”

    蕭銳笑道：“世叔無須如此，若是前些年太皇在位時，多少還顧忌幾分。當今陛下在位，可謂百無禁忌。前些日子，還被魏大夫當著滿朝文武，罵了幾聲昏君呢。不過說來好笑，本來魏大夫理直氣壯，聲稱若陛下不改，必不罷休。誰料後來他家二郎叔瑜回家，與魏大夫一夜長談之後，魏大夫竟自己上了奏折認錯……”

    袁仲春很快想通了其中關節：“魏叔瑜亦是孫神仙弟子？”

    蕭銳又笑：“說起來，與小侄情況相差仿佛。諸家族但凡過的下去的，便都是把長子留在家中看門，隻送了次子去華山。那華山弟子百餘人，喊一聲二郎，至少能聽到八十個回話的。哈……坊間戲言，華山更應叫二郎山才對！”

    袁仲春也笑道：“可不是，連楚王殿下亦是二郎……”

    袁子節又插話：“陛下亦是呢……”換來一群人古怪目光，這孩子果然是不插話會憋死的冷場小高手，拿陛下開玩笑，你有幾個膽！得虧是自家人，傳出去真的要惹事啊。

    蕭銳轉移話題道：“家父要小侄請世叔一行至寒舍暫居幾日……”

    袁仲春抬手打斷：“賢侄！令尊心意，袁家上下無不感激。隻是如今既已決定要來長安，還是自家落地的好。這幾日全城都在過年喜慶，且等開了衙，我等將房產過了戶，到時一定登門打擾！”

    這意思很明顯，人家也是想在長安發展的，要真的先入進蕭家，以後豈不得低你蕭家一頭？現在雖然住在旅館，但起碼大家互相之間是平等的。

    蕭銳也明白這其中道理，點頭道：“這樣也好，不過在未安定之前，若是有什麽需要小侄奔走之處，還請世叔不要客氣。蕭家雖則不大，在長安城裏多少有幾分臉麵！”

    聽到這話，袁仲春一陣無奈，隻好找個事來給人家做，不然真要得罪人了：“說起來，這裏還真有一事，需賢侄幫忙。”

    “世叔請講！”

    “都說長安居，大不易。老夫來長安時，也帶了些許銀錢以供花銷，但這幾日在外尋訪，卻聽得長安市上，似有金幣、銀元一說，且常聽人言，外地人至長安，多少會因換取銀元受些無白損失。這裏店家曾言，願意以一兩銀換給我等七百五十文開元通寶，老夫尋思，在江南淮南，一兩銀隻可換得七百文，已是厚道人家……”

    “這奸商！得虧世叔開口，不然還真要被那廝蒙騙了去！世叔不知，這銀元、金幣據說是皇後娘娘體恤民間辛苦，恐民間奸商以散碎金銀或灌鉛元寶欺騙百姓。特意令華陰製成錢幣樣式……這樣吧，世叔要換多少金銀，一總帶了，與小侄一並去東市皇家銀行換成錢幣便是。”

    袁家人自然無不應允，在散席結賬時，才算見識到了長安的奢侈消費。就方才那一頓酒席，竟然花了蕭銳整整十塊銀元。而根據他們自己這幾天的了解，十塊銀元是可以實打實的換來十貫足千銅錢的！也就是說，剛剛那頓飯，花了整整十貫錢！

    原本還信心十足的袁家人，看到結賬數字時，心裏那點底氣便已經滅的差不多了。等到他們跟著蕭銳一起來到東市的皇家銀行時，那點僅存的優越感算是徹底的被滅了個幹淨。見識到皇家銀行，江南人才明白，原來所謂的江南富豪，在長安真的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