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好漢也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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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兒得知賈玢將她提到持劍一般的地位時,有一些患得患失,更多的是竊喜,忽得停住身形,仰頭問道:“老爺真認為我可以比得上持劍姐姐嗎?”

    賈玢捏著她小臉蛋兒,笑道:“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平兒心中情動,雙手環上賈玢脖子,獻上紅唇,賈玢擁著她躲入花蔭!

    許久後,賈玢與平兒說笑著,一徑過了園門,來至莊中,賈玢到王熙鳳屋裏,見她不在房裏。

    又問平兒道:“前些時候你說找我有事?”

    平兒拍著腦袋,笑道:“瞧奴婢這記性,上次那劉姥姥又來了,太太讓我問問您見不見她!”

    賈玢脫了鞋,盤膝坐在榻上,手撚手串,笑道:“去喚她來!”

    平兒應聲後,便去了前廳,便瞧見劉姥姥和板兒坐在那邊屋裏,還有林之孝家的和金文翔家的陪著,又有兩三個丫頭在地下倒口袋裏的棗子倭瓜並些野菜。

    眾人見他進來,都忙站起來了。劉姥姥因上次來過,知道平兒的身份,忙跳下地來問“姑娘好”

    又說:“家裏都問好。早要來請姑奶奶的安,看姑娘來的,因為莊裏忙。

    好容易今年多打了兩石糧食,瓜果菜蔬也豐盛。這是頭一起摘下來的,並沒敢賣呢,留的尖兒孝敬姑奶奶姑娘們嚐嚐。

    姑娘們天天山珍海味的也吃膩了,這個吃個野意兒,也算是我們的窮心。”

    平兒忙道:“多謝費心。”又讓坐,自己也坐了。又讓“林嫂子、金嫂子坐”,又令小丫頭子倒茶去。

    林之孝家的笑道:“姑娘今兒臉上有些春色,眼圈兒都紅了。”

    平兒笑道:“可不是。我原是不吃的,珠大奶奶和姑娘們隻是拉著死灌,咱家老爺、奶奶們也不知疼我,一勁兒的讓酒,不得已喝了兩盅,臉就紅了。”

    金文翔家的笑道:“我倒想著要吃呢,又沒人讓我。明兒再有人請姑娘,可帶了我去罷。”說著大家都笑了。

    林之孝家的道:“早起我就看見那螃蟹了,一斤隻好秤兩個三個。這麽三大簍,想是有七八十斤呢。”

    金文翔家的道:“若是上上下下隻怕還不夠。”

    平兒道:“哪裏夠,不過都是有名兒的吃兩個子。那些散眾的,也有摸得著的,也有摸不著的。”

    劉姥姥道:“這樣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錢,五五二兩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倒有二十多兩銀子。阿彌陀佛!這一頓的錢夠我們莊家人過一年了。”

    平兒因問:“想是見過太太了?”

    劉姥姥道:“見過了,叫我們等著呢。”說著又往窗外看天氣,說道:“天好早晚了,我們也去罷,別出不去城才是饑荒呢。”

    林之孝家的道:“這話倒是,我替你瞧瞧去。”說著要去,平兒笑道:“且不必忙,咱老爺還要見見姥姥呢,林嫂子去尋太太問一聲,我先帶她們去見老爺!”

    林之孝家的笑著應是便出去尋王熙鳳了,平兒看了看劉姥姥帶來的野物,笑道:“把棗子、花生帶上點,老爺興許愛吃呢!”

    劉姥姥忙兜了些棗子花生,跟著平兒來到棲梧台上房,見賈玢正在打坐,一時不敢開口,直瞅平兒。

    平兒笑了笑,來到賈玢身旁,低聲道:“老爺,人來了!”

    賈玢聽後,停止搬運周天,緩緩睜開眼笑道:“你個老太婆,我不去你那裏,便不知道來看我?”

    劉姥姥帶著板兒跪下磕頭,笑道:“大爺貴人事忙,我們怕擾了您,又怕耽擱了莊子的活計,這不收成一下來,趕緊給您來報喜了!”

    賈玢笑著命平兒將她們扶起來,道:“王強都這麽大了,開蒙沒有?”

    劉姥姥笑道:“蒙大爺的恩典,莊子裏來了個識字的老爺,教板兒他們讀書學字,好著呢!”

    賈玢問了王強幾句書,笑道:“還真長進了,青兒訂了婆家沒有?”

    劉姥姥更樂了,喜道:“您那侄兒看上了那教書先生的兒子,托人說合了一下,還真成了!”

    賈玢笑道:“可好,青兒人不錯,萬萬不可受了委屈,讓王保對人好點!”

    劉姥姥笑道:“他要讓青兒委屈了,老婆子就不願意!”

    平兒將棗子洗幹淨了端來,賈玢吃了一顆,笑道:“很甜肉很厚,倒難得你還想著我們!”

    劉姥姥笑道:“上次您去,板兒娘見您愛吃,今年特意撿好的大的曬的!”

    賈玢笑道:“都是有心人,讓她受累了。”

    劉姥姥忙道不敢,又將鄉下新鮮事說了一些,這時林之孝家的回來,先給賈玢行了禮。

    方對劉姥姥笑道:“可是你老的福來了,竟投了這兩個人的緣了。”

    平兒問怎麽回事,林之孝家的笑道:“咱家太太在老太太的跟前呢。我原是悄悄的告訴太太‘劉姥姥要家去呢,怕晚了趕不出城去。’

    太太說:‘大遠的,難為她扛了那些沉東西來,晚了就住一夜明兒再去。’這可不是投上太太的緣了。

    這也罷了,偏生老太太又聽見了,問劉姥姥是誰。太太便回明白了。

    老太太說:‘我正想個積古的老人家說話兒,請了來我見一見。’這可不是想不到天上緣分了。”說著,請劉姥姥下來前去。

    劉姥姥道:“我這生像兒怎好見的。好嫂子,你就說我去了罷。”

    賈玢笑道:“去吧,平兒你跟著,多照應著點!”

    平兒應是,也勸道:“你快去罷,不相幹的。我們老太太最是惜老憐貧的,比不得那個狂三詐四的那些人。想是你怯上,我和林大嫂子送你去。”說著,同林之孝家的引了劉姥姥往賈母這邊來。

    二門口站班的小廝們見了平兒出來,都站起來了,又有兩個跑上來,趕著平兒叫“姑娘”。

    平兒問:“又說什麽?”那小廝笑道:“這會子也好早晚了,我媽病了,等著我去請大夫。好姑娘,我討半日假可使的?”

    平兒道:“你們倒好,都商議定了,一天一個告假,又不回太太,隻和我胡纏。怎麽執槊姐姐在時不敢呢?”

    林之孝家的道:“他娘當真的病了,姑娘也替他應著,放了他罷。”

    平兒道:“明兒一早來。聽著,我還要使你呢,再睡的日頭曬著屁股再來!叫你看看老實人的手段!”

    那小廝歡天喜地答應去了。

    平兒等來至賈母房中,彼時大觀園中姐妹們都在賈母前承奉。

    劉姥姥進去,隻見滿屋裏珠圍翠繞,花枝招展,並不知都係何人。

    隻見一張榻上歪著一位老婆婆,身後坐著一個紗羅裹的美人一般的一個丫鬟在那裏捶腿,王熙鳳挺著肚子坐在一旁正說笑呢。

    劉姥姥便知是賈母了,忙上來陪著笑,福了幾福,口裏說:“請老壽星安。”

    賈母亦欠身問好,又命周瑞家的端過椅子來坐著。那王強仍是怯人,不知問候。

    賈母道:“老親家,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劉姥姥忙立身答道:“我今年七十五了。”

    賈母向眾人道:“這麽大年紀了,還這麽健朗。比我大好幾歲呢。我要到這麽大年紀,還不知怎麽動不得呢。”

    劉姥姥笑道:“我們生來是受苦的人,老太太生來是享福的。若我們也這樣,那些莊家活也沒人作了。”

    賈母道:“眼睛牙齒都還好?”

    劉姥姥道:“都還好,就是今年左邊的槽牙活動了。”

    賈母道:“我老了,都不中用了,眼也花,耳也聾,記性也沒了。你們這些老親戚,我都不記得了。親戚們來了,我怕人笑我,我都不會,不過嚼的動的吃兩口,睡一覺,悶了時和這些孫子孫女兒頑笑一回就完了。”

    劉姥姥笑道:“這正是老太太的福了。我們想這麽著也不能。”

    賈母道:“什麽福,不過是個老廢物罷了。”說的大家都笑了。

    賈母又笑道:“我才聽見鳳丫頭說,你帶了好些瓜菜來,叫人快收拾去了,我正想個地裏現擷的瓜兒菜兒吃。外頭買的,不像你們田地裏的好吃。”

    劉姥姥笑道:“這是野意兒,不過吃個新鮮。依我們想魚肉吃,隻是吃不起。”

    賈母又道:“今兒既認著了親,別空空兒的就去。不嫌我這裏,就住一兩天再去。我們也有個園子,園子裏頭也有果子,你明日也嚐嚐,帶些家去,你也算看親戚一趟。”

    王熙鳳見賈母也喜歡,也忙留道:“我們這裏雖不比你們的場院大,空屋子還有兩間。你也是有福的,先入了我們爺的眼,如今連老太太也喜歡的緊!

    你住兩天罷,把你們那裏的新聞故事兒說些與我們老太太聽聽。”

    賈母笑道:“鳳丫頭別拿她取笑兒。她是鄉屯裏的人,老實,那裏擱的住你打趣。”說著,又命人去先抓果子與王強吃。

    王強見人多了,又不敢吃。賈母又命拿些錢給他,叫小幺兒們帶他外頭頑去。

    劉姥姥吃了茶,便把些鄉村中所見所聞的事情說與賈母,賈母益發得了趣味。

    正說著,賈玢便令人來請劉姥姥吃晚飯。

    賈母又將自己的菜揀了幾樣,命人送過去與劉姥姥吃。

    王熙鳳知道她合了賈母的心,吃了飯便又打發過來。

    賈玢則在博聞閣裏看書,黛玉在屋裏左等右等不見賈玢到來,便遣紫鵑去打聽老爺在哪!

    得知賈玢在博聞閣,便帶著人來尋他,在博聞閣中有處環形書架,在中間位置,亦有一半圓榻幾!

    賈玢正椅著榻背看書,黛玉坐到他懷裏,笑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咱家好漢爺也要讀書了!”

    賈玢被她揶揄,掐了一把她的小蠻腰,佯怒道:“書房重地,女人不得進入,快出去!”

    黛玉輕笑一聲,拿著燈燭在書架邊轉了一圈,拿了本書回來,窩在他懷裏看著!

    賈玢笑道:“你到舒服了,我還怎麽看呀!”

    黛玉笑道:“我不管,我就要這樣看!”

    賈玢無奈的搖搖頭,吩咐紫鵑多掌幾盞燈,免得黛玉把眼睛看壞了!

    夜到三更,賈玢舒了口氣,笑道:“寶貝顰兒,咱們回去睡吧!”

    黛玉不舍的將書合上,撒嬌道:“你背我!”

    賈玢寵溺的揉揉她的腦袋,笑道:“上來吧!”

    黛玉嬌笑著將書遞給紫鵑,讓她拿著,摟著賈玢脖子,幸福的偎在他身上!

    賈玢將黛玉背回絳珠樓,兩人翻雲覆雨了一番,黛玉喘息道:“表哥,我怎麽一直懷不上呀!”

    賈玢輕擊了一下她的翹臀,道:“你還太小,再過幾年,將身子調理好,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黛玉滿麵緋紅,嬌豔欲滴,道:“可我想要個孩子!”

    賈玢嚴肅道:“你若生個與你一般體弱的,孩子一輩子不就毀了嗎?乖顰兒,聽我的,把身體養好,生個健康的寶寶多好呀!”

    黛玉不滿的咬了他一口,也知他為自己好,雖百般不願,隻得打消了念頭!

    翌日清晨,賈玢由紫鵑服侍著穿好官服,竟直上了太仆寺衙門!

    一路上看著行色匆匆的人們,恍若回到了前世,過回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自從不準他上朝後,他也不起早了,睡到自然醒,然後才慢吞吞的來到太仆寺坐衙!遲到早退成了常態!

    親兵倒好了茶,賈玢先翻看了朝廷邸報,又看看本期沐報!

    沐報現今逐漸交由郭不同掌管,探春隻負責審核版麵內容之類的,賈玢正讓她備嫁,打算明年便將她嫁到錦州!

    自從重新起複後,賈玢不再負責沐報小說內容,由郭不同招攬的幾名落第舉子編寫!

    正當賈玢興致勃勃的看著沐報上的小說,外麵親兵進來報道:“將軍,外麵有位自稱吏部劉侍郎的來見您!”

    賈玢皺眉道:“我與他素未交集,他來有什麽目的?”

    腦裏不停運轉著,吩咐親兵道:“請他進來,並在一柱香後,進來找我,就說老太爺與老太太又鬧超來了,讓我馬上回去!”

    親兵應是後,出去請劉侍郎進屋!

    分賓主落座後,劉侍郎厲聲道:“賈大人危在旦夕,你為何尤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