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老奴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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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洛陽取道懷慶府,快馬三日可到京城,趙宏望著雄偉的崇文門,心生感慨。

    上一次隻是送點禮,就灰溜溜的被人罵出京城,此番直接把一個封疆大吏押送京城了。因為打著福王府的旗號,守城的小兵想當然的以為,這又是給九千歲送禮的。攔都不敢攔,一路暢行無阻,來到魏忠賢的府上。

    魏府的管家認得趙宏,見了他喜笑顏開,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笑的跟朵菊花一樣,撫著手迎了上來,邊走邊說:“哎呀,趙將軍好久不見,可想死你了。”

    看到趙宏身後三個大車,罩著黑布,心裏尋思,這是福王爺給魏公公送禮,怕人說三道四。

    老管家笑的更開心了,興衝衝地問道:“來就來吧,福王爺每次都這麽客氣,這次三大車又是什麽東西啊?”

    趙宏欠了欠身子,下馬說道:“老管家好久不見,身子越發硬朗了,不知魏公公可有空閑,勞煩通報一聲,福王府趙宏求見。”

    “有有有,老爺說了,隻要是福王府來人,一律有空。”老頭怒了努嘴,問道:“這車裏?”

    趙宏一擺手,手下將三個大車上罩著的黑布掀開,隻見下罩著的竟是三個囚車,車裏的人渾身被綁,口裏塞著布片,久不見陽光,紛紛閉眼遮光。

    這一路上除了吃飯,都被關在黑漆漆的囚車裏,三個養尊處優的官老爺早就困頓之極,但是見黑布掀開,全都抖擻精神,橫眉怒目。

    “這三個惡賊膽大包天,帶兵圍攻王府,形同造反,被王爺拿下,送到魏公公這裏發落。”

    老管家有些失望,搞了半天不是錢財,白激動一場。不過送人也不錯,上次福王送來一個二世祖,老爺趁勢就弄死一個知府,補了自己人上去。這次來三個,老爺一定更加開心。

    “趙將軍在此稍等片刻,我這就去通報一聲。”老管家說完一溜煙竄到後院,不一會一個小廝前來相召,說魏公公有請。

    趙宏隨著小廝,來到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廳內,上首一個雕花木床上,魏忠賢側躺著,手裏拿著個紫砂壺,一點點啜飲。在他身後,兩個明眸皓齒,宜嗔宜喜的小丫頭,揮動著兩雙粉拳,輕輕的落在他的老背上。

    趙宏上前行了個禮,恭敬地說道:“魏公公,福王托我給你問好。”

    魏忠賢眼皮都沒抬一下,拖著長腔說道:“難為王爺記著我一個老奴,這次來又是什麽事啊?我聽說帶了三個活人來,都是些什麽人呐?”

    “回公公,是河南府參政王胤昌,洛陽總兵王紹禹,洛陽通判呂承宗。”

    “噗”閉目養神的魏忠賢終於睜開雙眼,一個價值連城的小手壺也掉在地上,厲聲問道:“福王爺這是怎麽個意思?看這架勢,整個洛陽被他端了啊?”

    趙宏緊張地握了握拳頭,後背已經塌濕,來的時候朱由鬆叮囑過他,如果魏忠賢不肯幫忙,就抓緊脫身,逃離京城,那時候就真的是破釜沉舟了。

    “公公有所不知,這三個逆賊兵圍王府,借口王府包庇罪犯,要對王爺不利。王爺苦口辯解,這些人就是不聽,後來洛陽裏一群百姓看不下去,將他們團團圍住,才解了王府之圍啊。”

    “既然如此,王爺不把他們交給朝廷,送到咱家這裏做什麽呐?”

    趙宏見他並不問責,也沒有當場逐客,說明事情有回旋的餘地,心裏暗定,上前幾步湊近說道:“王爺聽說聖上要修葺西苑皇莊,委派公公籌集銀兩。王爺他心念皇恩,願意拿出六十萬兩孝敬聖上,特地讓下官來知會公公一聲。”

    魏忠賢麵露喜色,陛下逼得甚急,自己一時籌集這麽多錢確實有難度。而且福王一出手就是六十萬兩,修葺西苑總共也花不到二十萬兩,福王爺大氣啊。

    “行了,咱家知道了,這三個賊子這麽猖狂,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就由咱家幫你交給朝廷治罪吧。”

    趙宏大喜,拱手道:“如此有勞公公了,下官先行告退。”

    魏忠賢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趙宏剛走,魏忠賢就吩咐道:“給咱家更衣,咱家要進宮麵聖。”

    魏忠賢急匆匆來到皇宮,在小太監帶路下,來到養心殿。

    天啟皇帝朱由校正在用膳,看見魏忠賢,喜道:“魏卿來得正好,快來陪朕一起用膳。”

    魏忠賢深知皇帝性格,你越跟他隨意他越覺得你親近,也不推辭,喜滋滋坐在桌前道:“老奴正餓了,謝陛下賞飯。”

    朱由校笑罵道:“你個老賊心眼恁多,怕不是專門蹭飯來的?”忽然想起西苑的事,眉頭一皺問道:“讓你幫朕籌集銀子,修葺西苑的是怎麽樣了?眼看就要春暖,朕還等著西苑遊玩呢。”

    “陛下放下,老奴已經籌集到二十萬兩白銀,明日就動工了。”

    “哦?你果然有本事,朕沒看錯你,快說說你是怎麽籌集到的?”

    “洛陽福王朱由崧,聽說陛下要修葺西苑,自願拿出二十萬兩,孝敬陛下。”魏忠賢說完,偷偷抬眼乜了一下,發現朱由校一臉喜意,放下心來。

    “這個福王朕果然沒有看錯他,是個好人,朕要怎麽賞他?”

    魏忠賢順著他的話茬,說道:“是啊,小福王繼位以來,時刻不忘陛下的恩德,三番五次給陛下進奉稱心的玩意。可是誰知道,就是因為他對陛下的感恩,被文人們口誅筆伐,大加誣罵。”

    朱由校想起前段時間雪花一樣的奏章,都是攻訐福王媚上的,不禁點頭,說道:“那些文官別的本事沒有,罵人的功夫天下第一,連朕都躲不過他們一張臭嘴,不理他們就是了。”

    魏忠賢雙眼一紅,擺出一副淒淒慘慘的表情,說道:“他們對陛下隻敢動嘴動筆,對我們這些近臣皇親,已經動手動兵了。洛陽的參政王胤昌,總兵王紹禹受了朝中東林黨的指使,竟然發兵圍住了福王府,要加害王爺了。”

    朱由校勃然大怒,罵道:“這些人如此膽大,他們要做什麽?平日裏朕要花點銀子修葺一下自己的皇莊,他們都一毛不拔,就一個福王肯為朕分憂,他們罵罵就算了,還要迫害皇親不成?那老福王是朕的親叔父,小福王是朕堂兄,竟然如此可憐。將那兩個奸賊捉來,嚴加審問,朕倒要看看,是誰給他們撐腰,讓他們如此膽大妄為!”

    魏忠賢臉朝地麵,伏在地上,雙眼閃過一絲得色,淒淒惶惶地說道:“老奴....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