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果然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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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重華做好木炭的第二天正好就是弼擘窯水缸開窯的日子,少不得有很多人去觀看,姚重華也是要去弼擘窯的,他慢吞吞的走在大街上,剛好遇上了龍山大市,街上商賈比之前都多了很多,交易的商品也種類也比以前,姚重華看到了巫祖的麵具,白褐色的粗鹽,婦人編織的帛布,簡單的裝飾著花紋和圖案,不算精致,但是有古衣的樣子了。
靠近橋頭的棄暉大叔那攤生意很好,他們家之前一直關門造布,今天才開,樣式也好看,旁邊圍著不少的女孩子,他家的婦人有春氏心靈手巧,編織帛布的速度都比別人快。專門打山珍野味的柳山氏旁邊的那宗祿大哥生意就一般了,他老娘已經四十多了,一直做帛布,眼睛早花,做出來的有些粗糙,跟他們家換的都是下地幹農活才穿的。
這些都是跟神荼鬱壘混久了之後,附近的人家他大多都知道。
鬱壘是個急性子,見姚重華磨磨蹭蹭的,故意拖延時間,就伸手拉著他往弼擘窯跑。
姚重華也不想在路上這麽耽誤時間,隻是那水缸終究是個失敗品,心裏也沒有什麽期待,加上聚集的人又多,去早了也是聽風言風語,所以即使鬱壘死命的拽著他跑,他的身子總是不配合的向後仰,鬱壘拉得很吃力。
神荼大些,經過了這幾天,他知道姚重華不喜歡被人當成不一樣的異類,不管是異瞳還是“聖人”,他都不喜歡,也不任由著鬱壘胡鬧,神荼手拉住姚重華的另一隻手,和弟弟相互拉扯著姚重華,神荼覺得還是晚些到弼擘窯比較好,父親也交代過他,一定要保護好阿華,有些話還是不要聽的好。
不過不管幾人如何的拉扯,弼擘窯很快就到了,畢竟隻有半盞茶的路程。
到的時候,九窠正在給窯爐清火,把裏麵正在燃燒的木頭拿出來,方便等一下取缸。
弼擘看到姚重華他們來了就說:“大首領今天要外出遠一點的部落,所以現在就等你們了,這次水缸的製作你們的功勞最大,沒有你們,這窯還真不敢出。”
“吉時準備到了,老弼擘,開始吧。”一個年輕的臉上畫滿了奇怪符號的巫祝對弼擘道。
“好。”弼擘轉身到窯爐前,巫祝雙手就高舉香向天,嘴裏念著什麽咒語,眾人皆跪拜神明,姚重華對於他們的信仰很不理解,開窯跪一次,出窯跪一次,雖然現在還有“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古語,他也知道自然力量的對於人類的生產生活影響到,但以前一直是無神論者的姚重華難以接受他們對於神明的迷信程度。
巫祝念誦期間,弼擘就帶著弟子走到窯前,先是跪拜,然後才起身進去,到了門口,他突然覺得有些不敢進去,他想如果真像姚重華說的怎麽辦?
但是九窠也不猶豫,一直催促著弼擘,弼擘知道自己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的,一橫心,抬腳就進去了,當看到水缸時,他深深的歎了口氣,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是還是說不出的低落,上天這是不讓他完成願望嗎?
水缸被推了出來,巫祝停止了咒語,眾人也紛紛抬起頭,看到一推破碎的陶器,心裏都有股難言的失落,“難道我們對神明還不夠誠心嗎?”
姚重華也很無奈,他早就說過會這樣了,可能大家也會有一點心裏準備,可更多的還是抱有美好的希望。
“連老弼擘都做不出來,還有誰能行……”
“明明之前意氣風發,其實也不過如此而已。”
“或許那些東西都不應該存在吧,不然窯神怎麽會不保佑呢。”
“聖人早就知道了,是我們不願相信。”
“你這個時候還說他是什麽聖人……給了我們希望,卻又讓我們失望。”
……
沒過多久,眾人都散去了,隻剩下弼擘窯的人和姚重華三人。
弼擘窯的人皆是滿臉的失意,弼擘也呆呆的坐在台階上,木若呆雞。
九窠跪在弼擘身前,想安慰弼擘,卻也不知道怎麽說出來,那可是弼擘畢生的願望啊。
姚重華看著弼擘的樣子很是心疼,剛剛做出模型的時候弼擘一直笑嗬嗬的,做事也倍有勁兒,當時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難受,人都這麽老了,姚重華也不想讓他多再低沉了,“老弼擘,現在還有幾個水缸模型呢,我可以燒出來。”
九窠心有不忿,站起來嗬斥姚重華,“你燒得出來?如果不是因為你,師父會這麽難受嗎?”
姚重華本是好心,卻沒想到九窠這樣對待他,有點過河拆橋了,“你遷怒我作甚?沒有我,你想得出怎麽做水缸模型嗎?”
“哼,做得出模型又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變成一塊爛泥?”還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的爛泥,九窠悲哀,他師父一手扶起來的弼擘窯的聲明就爛在這小子的想法裏了。
姚重華心裏覺得諷刺,這人當初做好模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在皋陶麵前還很驚歎模型之巨的,在他人麵前也時常吹噓,真是虛榮。“你們燒不出來,不代表別人燒不出來。”
九窠不屑,“師父燒陶五十年不止,你一個小小的孩童有師父這樣豐富的經驗嗎?”
“我確實沒有老弼擘的經驗豐富,但是經驗也不一定就是能力的決定性因素。”經驗主義不一定什麽時候都好使。
“沒經驗你就出口胡言,你以為你說誰,別人說你是聖人,不就真當自己是聖人了?你能想出模具造缸之法也不過是你師父的教的而已。”
“我師父教的?我師父是誰?我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聖人,你也別造謠。”姚重華真的很不喜歡別人說他是聖人,那種台麵上的虛與委蛇純屬多此一舉,如果他渴望那些恭維,他剛剛就會在眾人麵前直接宣布他的心方案,可是他沒有這麽做。
“誰知道你師父是誰?反正我不會相信你是聖人的。”
哼,誰稀罕你信,愛信不信,不信最好。
沒在理他,姚重華轉身向弼擘施禮,“老弼擘,您看院裏還有幾個大水缸模型,不燒就浪費了,重華想用新方法在做一遍,您看行嗎?”
“不行!”老弼擘還沒說話,九窠就反對,“因為水缸的事,我們已經好些天都沒有燒陶罐了,再不做,你養活我們嗎?”
弼擘也覺得無奈了,確實已經耽誤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了,家裏上上下下的都要吃飯,他還是要以大局為重,“我們這兩天要做新陶器,小陶器放幹的時間不久,窯爐會空閑兩天,你們自己自己玩耍吧。”
得到了弼擘的許可,姚重華很開心,就想馬上的開始動工。
九窠聽了弼擘的話,心裏一陣幸災樂禍,“我們燒的時候用力五天的時間,現在師父就給兩天的時間,擺明了就是讓你玩玩,你可別把窯爐弄壞了。”
“兩天時間也夠了我努力了,在坐的人哪一個不想燒好水缸?現在有希望,你卻隻知道唱衰。不管成與不成,心中有希望卻沒有人為之努力這才是真正的悲哀。”
說完轉身就理也不理九窠,問神荼和鬱壘:“你們兩個信不信我?”
兩小孩也有點不信,畢竟兩天的時間哪裏夠用?不過現在姚重華就像是他們的弟弟,哪有哥哥讓弟弟一個人麵對困難的道理?神荼道:“信是不怎麽信,但是我會幫你。”
“對,我們是好兄弟,有什麽困難,我們要一起麵對,不能讓九窠看扁了。”當了十一年弟弟現在終於能當哥哥的鬱壘很想保護弟弟。
姚重華也知道自己兩天的時間能燒出水缸很讓人難以置信,但是神荼鬱壘兩兄弟就算不信他也要幫助他,這份有難同當的雪中送炭姚重華發誓他絕對不會忘記的,“那好,你們就跟著我做,我保證我們一定會做成水缸的,將來我們一起不管做什麽事都不會失敗。”
“好!”
他們眾誌成誠……三誌成誠的走向窯爐,姚重華說要在窯爐的後麵挖出一個洞,神荼和鬱壘沒有猶豫,就真的直接開始在窯洞裏還是掏。
現在窯爐前邊一個窯門,上麵一個小孔可以觀察窯內的火勢和溫度,但是這樣空氣不太流通,再開一個口子,讓空氣有進有出火才燒的旺,加上他們做的木炭還比較粗糙,煙多,光是窯頂的小孔本不不夠排煙。
一直看著三人的九窠看到他們竟然要挖窯爐,趕忙跑過來:“我剛才都說了不能把窯爐弄壞,你們這是幹什麽?”
“我們就開個小洞,用完了給你們補上。”
九窠著急,“你們這樣會冒犯神靈的,就算補上被窯神怪罪怎麽辦。”
又是神明,姚重華翻個白眼,“你別打擾我,這是窯神告訴我的。”
“真的?”九窠將信將疑:“窯神什麽時候告訴你的?他怎麽沒有告訴我?”
“……可能他不太喜歡你吧。”
“哼,我這麽虔誠,窯神怎麽會不喜歡我,我去告訴師父。”
弼擘知道了姚重華在挖窯洞後,也很緊張,但是聽到九窠說是窯神告訴他的時候,他又不動了,人越老越信命,姚重華神荼鬱壘都比較懂事,不會做得太過分的。
得不到弼擘支持的九窠隻得識趣的離開。
在傍晚結束之前,姚重華還砍了根竹子回來,然後把用小木棍把中間戳空,插進新挖的小口子裏,這根竹子勉強就當個煙囪吧,如果不裝上的話,黑煙跑出來估計整個弼擘窯裏都給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