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誌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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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沐秋水這邊,她已成為無量齋名副其實的主人,平日閑來無事,就窩在家中深居簡出,下人們更是不敢喧嘩。
這日,小丫鬟雙喜卻來報有人求見。
“是什麽人?”她很意外,她沒有朋友,會是誰?
“是一位公子,說是小姐的同僚。”雙喜說著,心裏想到那位公子標致的模樣。
同僚和公子。
沐秋水隻能想到顧長溪,他怎麽會來?他有什麽事?
“說我不見人,叫他請回。”
“是。”
雙喜下去後,片刻又回來稟報說:“那位公子一定要見您,還說若是不見,就程門立雪。”
沐秋水垂眼想了片刻道:“請他進來。”
雙喜又退下,隨後引了客人進來。
“要登沐姑娘的香閨真是不容易。”一個清朗的男聲說道。
沐秋水聽出這不是顧長溪的聲音,轉身看他,原來是太史階。太史階文質彬彬,和善可掬,她對他的印象是很好的,更要緊的是,她覺得他不是個輕薄之徒。
沐秋水臉上露出淺笑說:“原來是你,我還以為……”
“以為是誰?”太史階好奇。
沐秋水搖搖頭:“沒什麽……隻是我這府上還從來沒有過客人登門,你倒是頭彩。”
太史階雙眼一亮道:“哦?果然如此,那我真是三生有幸。”
沐秋水問:“不知有何貴幹?”
太史階說:“工部尚書顧大人後日要做七十大壽。”
“工部尚書?那不就是顧長溪的父親?”
太史階頷首一笑:“正是。”
沐秋水問:“那又如何?”
太史階說:“七十可是大壽,何況太祖規定大夫七十而致事,顧大人就要從正二品尚書的位置上退下來。這是老人家的大事,我家與顧家交好,也被邀請去壽宴。”
沐秋水不解地問:“與我何幹?”
太史階說:“這是大宴,顧家要好好操辦。此次受邀的人都會帶夫人一同前去賀壽……某未成家,也正是家兄的心病,時常催促,故而……”
“你想要我和你一同去?”
“正是。”
“荒唐。”沐秋水嗤之以鼻,但並未顯出不悅,隻是說:“你們世家子弟,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令尊雖已過世,家中卻是兄長當家。你自己隨便從外頭帶一個女子去赴宴,豈非要惹令兄生氣?”
太史階說:“怎能說是從外頭隨便帶的女子,沐姑娘又豈知我不是考慮再三,真心實意相邀。”
“你弄這些荒唐事,何不讓令兄早早為你說一門親事?”
太史階笑笑:“世家女子不過爾爾,實在沒有入眼的。家中有兄長和侄子,也不急著靠我傳宗接代。”
沐秋水不語。
太史階又說:“家兄雖是朝廷官員,但我並未入仕途,江湖兒女,又豈受禮教約束。我兄長是個好麵子的人,我也是為盡兄弟情誼,敷衍過去這一次即可,沐姑娘可否賞臉幫幫在下?”
沐秋水覺得不妥道:“就算我去了,旁人若是問起,你怎麽解釋?”
太史階說:“這有何難?姑娘如今可不是無量齋的主人?司馬衝名下有房有田,姑娘就說是他的義女,女承父業,難道不比那些養尊處優的官家女子還好。”
沐秋水垂目思量一番道:“這些說服我的理由你想必早就琢磨多日,而今看來,這個忙,我是非幫不可。”
太史階喜不自勝,問:“姑娘可願賞臉?”
沐秋水還有些遲疑:“隻是我……我並不擅長與人應酬。”
太史階道:“不必擔心,某甘願做姑娘的侍衛如何?”
沐秋水被他逗笑,點頭應允。
到了顧家擺宴的日子,太史階早早就在無量齋恭候多時。沐秋水出得門楹,果然看見一輛馬匹牽引的精致轎車。二人上了車廂,放下布帷,轎夫響叱一聲,車子便咕嚕咕嚕啟動。
太史階坐在一側,臉上帶笑,目不轉睛地看著沐秋水,倒惹得後者頗為不自在。
“你看什麽?”
太史階笑笑說:“我平常隻見姑娘穿窄袖苧麻衣,梳一根長辮,很是樸素。不想打扮起來竟是如此別致,當真是氣質幽蘭、秀雅絕俗。”
沐秋水被誇得頗有些羞怯,於是說:“誑語,你要再盯著我看,我就下車。”
太史階慌忙說:“別別,不看就是了。”
“那你也別說話。”
“好,謹遵姑娘的命令。”
事實上,沐秋水常年行走江湖,並不懂得如何裝飾才適合達官顯貴、觥籌交錯的場合。更別說多年來也沒有女性長輩教導她如何打扮自己。
是以今日也隻著一身大袖廣襟的白綾服——這已算是上好的麵料,又令雙喜給她盤了一個簡單的雙螺髻——她看雙喜平日就是梳著這樣的發髻跑進跑出。此外發髻之上沒有多餘墜飾,非常素淨。
“小姐,這個發髻會不會太簡單呀?”雙喜無比擔憂地問,她知道沐秋水不通人情世故,所謂人靠衣裝,因而十分擔心她出去會讓人輕視欺辱。
“這樣幹幹淨淨不是很好嗎?我看雙喜你梳這頭就漂亮的很。”沐秋水摸著發髻回答。
雙喜比她還小一歲,她待這丫頭一向是非常平和的,雙喜聽她誇獎自己,不禁桃腮帶笑問:“那小姐不戴一支步搖或者發簪嗎?”
她搖搖頭,屋中並沒有任何屬於女子的珠寶首飾,而丫鬟們平日佩戴的廉價飾品更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如此,倒不如不戴。
到了工部尚書的府上,馬車緩緩停下。因為身著大擺長裙頗為不便,太史階已經先下一步轉而細心周到地攙扶她下車。
顧家的長子顧長川正在門口迎客,見到沐秋水時非常驚訝,在他印象裏,沐秋水還是那個勾~引他弟弟的煙花女子。
“太史兄,”是以顧長川連忙上去把太史階拉到一邊說:“今日是家父七十大壽,你怎麽帶她過來?”
“什麽?”不明就裏的太史階非常意外:“她怎麽?”
顧長川不免有些生氣道:“你看你這人,你自己說她是誰?”
太史階感到莫名其妙:“這位姑娘名叫沐秋水,是城中富賈司馬衝的義女,如今司馬衝已去,便是她繼承產業。她還不能來?”
顧長川聽完一愣,莫非是認錯了人?可自己在刑部任職,閱人無數,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這時太史階又小聲道:“你怎麽回事長川兄?實話告訴你,這位姑娘甚得我心,我對她是誌在必得,你可別壞我好事。”
顧長川是個實心人,心裏雖然納悶,可也不好駁世交的麵子,隻好說:“行啦,許是我認錯人了,快請進,馬上開席了。”說罷便拱拱手,目送二人進入門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