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顧長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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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階為顧長溪帶來一個消息:“遊原敬的買賣,梵天已改成懸賞。”

    這意味著,任何人都可以主動前往黑河賺取這筆錢。

    “我估計他從來就知道遊原敬的下落,一直秘而不發沒有指派我們清理門戶,是為避免毫無意義的損失。”太史階說。

    顧長溪道:“天尊真是會做買賣,如今熬到有人要買遊原敬的性命,利益當前,他才終於決定痛下殺手。誰去了?”

    太史階道:“地天已經去了,我找你幾次你都不見,聽說醉得跟爛泥一樣,柳月娘有這麽好滋味?”

    顧長溪叩著食指答非所問:“地天什麽時候去的?”

    “前天消息一下來就去的,他打的好主意,沐秋水正好替他刺探虛實。怎麽,你也有興趣?”

    顧長溪反問:“你沒興趣?”他看著太史階,後者似乎已全然忘記不久之前,自己是如何迷戀那個女子,此刻她的生死他根本不在意。

    “錢再多也沒有命多,我可不敢招惹遊原敬。我勸你也悠著點,我走了,約了人去教坊。”太史階語氣輕鬆,站起來步調輕盈地往外走去。

    順天府的日子如此逍遙,而在黑河,沐秋水卻遭遇到前所未有的重創。

    她滾落在山坡中間的灌木叢裏,視線一片模糊。雖然數次試圖抓住一些東西匍匐上路基,但斷裂的肋骨叫她痛不欲生、無法用力,連咳嗽都會帶來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痛苦的呻~吟聲終於引起旁人注意,他們之前見過,是被遊原敬教訓的那三個地痞。當然她充血的雙眼看不清他們。

    地痞將她從半坡拽上來,從那充血的眼睛和布滿全臉的深色血跡中辨認出她。

    “這不是借住在遊放家的那個嗎?”

    “還真是,怎麽成這個樣子。”

    “還活著吧?”

    “好像快不行了。”

    “怎麽成了這幅樣子?”

    “我記得長得還挺不錯。”

    她聽不清他們壓低聲音在商量什麽,隻突然感覺忽然有人在掏~摸她的身體。她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心裏生出絕望和憤怒。

    她摸到背後軟劍的劍柄,“嗖”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軟劍,定下一個方向摸黑劃去。

    她是被司馬衝悉心調教過的,她有殺人的本能,即使在絕境也能置人於死地,一個地痞猝不及防應聲倒地。而沐秋水,在拚盡全力、忍住劇痛揮出一擊後終於力竭,垂下手,短促而虛弱的喘息。

    她雖然看不見,但是很快就感受到報複,兩記重重的耳光落在她臉上。剩下兩個地痞捂住她的嘴,把她拖進樹叢中。

    她實在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連肋骨的劇痛帶給她的刺激,也隻能使她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音,意識越來越混亂。

    有人扯開她的中衣,冷風灌進來,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她就要在屈辱中去見家人,手指深深嵌入泥中,卻流不出一滴淚。

    “快點讓我死。”她隻有這一個念頭。

    在她歸於混沌之前的最後一刻,她感覺正在退她小衣的那個人忽然被踢開。她便什麽也不知曉了。

    夢裏,母親輕輕摩挲著她的頭,感覺這樣溫暖而真實。她抬頭望去,母親美好的臉卻忽然被烈火燒透成灰燼。

    “娘。”她大叫一聲驚醒,胸前一陣劇痛,立刻迫使她繃緊肌肉向後揚起頭。

    “別動,肋骨斷了,幸好沒有錯位。”

    她“嘶”了一聲,模模糊糊聽見左邊有人說話,那人的手輕輕摩挲在她頭上,是夢裏的感覺。

    她轉了轉眼向左看,左眼卻隻看見一個輪廓,因此隻好微微挪了下頭,靠著右眼,這才看清那人。

    顧長溪,怎麽是他?

    他臉上的表情難以解讀,她太累,不想探究。

    如今她躺在一處山洞中,旁邊是燒的滾燙的兩堆火堆。她抬手摸摸身上,蓋著一件暖和的大氅,身下還墊了一件。她把手伸入大氅下,身體是赤~裸的,隻穿著小衣。

    顧長溪摸著她腦袋湊過來柔聲說:“你放心,沒有事。血水都幹透了,衣服粘著口,我隻能把它割開替你處理患處。

    肋骨斷了,我沒有辦法翻動你身體替你穿衣,你一直喊痛。如今不能再被移動,在這躺著別亂動,骨頭一個月就能愈合。放心,我在這。”

    她心裏有些感動,但未形於色,仍舊隻是漠然地看著對方。

    他看清她的冷漠,愣了片刻,眼裏的光漸漸熄滅,收回手也收起溫柔,恢複慣常的態度問:“你有沒有哪裏還覺得不舒服?”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修長身影的輪廓落在充血的左眼裏,她知道這隻眼睛大抵是完了。而且她已經發現,自己的左耳也已聽不見任何聲音,這隻耳朵被遊原敬打聾了。

    遊原敬要殺了她,可事實上她什麽也沒做。

    顧長溪,他是來殺遊原敬的吧,是他殺了落霞。

    她斷斷續續道:“遊原……敬的……妻子……”

    “死了。”

    果然是他,可憎。

    “你……殺了……她”

    顧長溪說:“我沒有。”

    難道不是他嗎,那他怎麽會在這裏?

    顧長溪起身說道:“有一件事我一直在等你醒才能做。”他離開她視線片刻,押著兩個五花大綁的人扔到她麵前。

    是那兩個企圖羞辱她的地痞。

    那兩人光著身凍得瑟瑟發抖,渾身被皮鞭抽到皮開肉綻,滿嘴是血,口中竟一顆牙齒也不剩,顯然是被硬生生拔掉。

    一見她轉醒,兩個地痞忙不迭大哭求饒,血沫橫飛。

    沐秋水盯著他二人,冷若冰霜。她看見顧長溪漫不經心蹲到他們身後,一根接一根,熟練地折斷他們的手指,哭叫和告饒不絕於耳。

    實在太吵,沐秋水閉上眼轉過頭去。

    顧長溪會意,“哢啦”兩聲解決了噪音的根源,隨後將屍體拖出去扔到雪穀中。

    她看著他把屍體拖到山洞外去,自己則又閉目睡去。等她睡完一覺醒來後,山洞裏彌漫著一股湯汁的鮮美味道。

    顧長溪不知從哪弄來一個錫鍋,正在裏麵咕咚咕咚煮著東西,暖暖得霧氣徘徊在鍋子上方,令人食指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