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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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溪看著沐秋水冷漠的表情說:“不急著忙別的事,我問你,你知不知道風天死前找過我?也就是最後那日廷議之前”
他見沐秋水不表態又接著說:“他找我,是在找你之後,我想你能猜到他和我說了什麽,是關於你的。”
沐秋水嘴角抽搐了一下。
顧長溪道:“幸好找的是我,如果他把這話對旁人說,你知道你會是什麽下場。你為什麽要煽動他?”
對方保持緘默。
顧長溪盯著她看半天說:“你不能再對旁人說那些話,那會害死你自己的。至於我,可以選擇忘記這件事,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沐秋水沉默地看向他。
顧長溪道:“從現在起,你要寸步不離跟著我,直到我們回到順天府。”
她反問:“要是我做不到呢?”
顧長溪語調平和地說:“我不要再替天尊清理門戶。”
沐秋水長出一口氣,自顧自躺下蓋好大氅說:“依你就是。”
顧長溪很滿意,雖然他看出沐秋水的不誠懇,但她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確實一直老老實實留在自己身邊。
她始終安靜平和的樣子,沒有說過自己的打算。
顧長溪坐在山洞口喝著打來的一壺酒,望著站在雪地裏出神的她覺得非常有趣,忽然靈機一動想要戲弄一下她,於是從地上團起一個雪團朝她砸去。
他本以為沐秋水會躲開,然後惱恨地白他一眼或是報複自己,卻發現直到雪團碎在她身上,她才反應過來。
“你怎麽了?”顧長溪問:“修養一個月,反應變得這麽慢。”
沐秋水淡然地拍去落雪,回眸淺笑道:“你怎的跟黃口小兒一樣胡鬧。”
顧長溪笑出聲說:“美景、美人還有美酒,任是誰也拘謹不起來啊。”
“還是這樣不正經。”
顧長溪琢磨了一下說:“我看你好的差不多,不如早早回去。明日我們就下山住進客棧。我先去雇馬車,順利的話後日就走。”
沐秋水垂了眼點點頭。
到了第二日一早,雪也停住,兩人收拾了簡單的隨身之物,便進了鎮上的客棧。未免引人注意,二人裝作夫妻隻要一間屋子。
大堂內熱氣蒸騰,和戶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小二手裏提著滾燙的錫壺,穿桌過人給大堂打尖的客人倒茶。顧長溪正在櫃台前磨蹭,沐秋水站在一旁看著人聲鼎沸的景象百無聊賴。
忽然有人驚呼一聲,從左邊走來的小二腳下打了滑,眼看茶壺就要摔在沐秋水身上,顧長溪已經一把將她抱開。
滾燙的開水立時撒在地上濺開,掌櫃的嚇得不清,立時從櫃台後跑出來忙不迭賠不是,又說要開一間天字號的房間給二人,權當賠禮。
“你怎麽一點也不看著?有沒有受傷?”顧長溪顧不得掌櫃,先將麵前的人前前後後看了又看。
沐秋水推開他道:“沒有,開好房沒有。”
顧長溪確認她沒有燙傷,便要了間上房先讓她回屋,自己則去雇馬車。
晚飯時回來,沐秋水已經讓店家在屋裏擺上了好酒好菜等著他。
“原來你也有體貼的一麵,”顧長溪調笑道:“不枉費我救你一命。”
二人坐下吃喝,沐秋水不善飲酒,那酒幾乎都進了顧長溪腹中。他雙眼迷離望著坐在對麵默默不語的沐秋水,隻覺得哪裏甚是違和,卻一時說不上來。
顧長溪見她非常順從,也放寬心不少,因而忍不住貪杯,到翌日醒來時已接近中午。
屋中卻不見沐秋水的蹤跡。
去問掌櫃,掌櫃卻說一大早就看到她出去了。
“出去了?”
“可不是,我這門剛開就出去了,頭一個。”
顧長溪心知不妙,暗道失策,便草草結過銀子急忙追出去。
卻說沐秋水有意將顧長溪灌醉,自己便獨自回去找遊原敬,她要親眼瞧一瞧事實,並為落霞報仇。
到了那間熟悉的磚房,柴門卻大開著。裏外前後都沒有看見人影。隻有破碎一地的鍋碗瓢盆、和炕上黑褐色的血跡,在向她佐證遊原敬和顧長溪的話:落霞死了。
“怎麽是你?”有人走過來。
來人竟是地天。
“你居然還活著?”他殺了落霞後,親眼看見暴怒的遊原敬折返回去殺沐秋水,並將她丟下山坡,沒想到此刻卻看見她又出現在這裏。
沐秋水平靜地看著他問:“遊原敬在哪?”
地天道:“他把那女人燒化之後,便帶著骨灰往西南去了。我跟了他一程,又不敢走太近,就跟丟了。原想著他還會回來,卻不想等到你來。”
西南,去哪裏?沐秋水垂目思考。
“你命可真硬,上哪躲了一個月?”地天問。
沐秋水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他妻子是你殺的?”
“是我殺的,反正一時也未必殺得了遊原敬,不如先打擊一下他。嗯,那女人好像是懷孕了,難怪遊原敬會這樣憤怒,倒是委屈你替我擔待。”地天說完又發出猥瑣的笑聲。
沐秋水道:“真是難為你有這樣的心思,想必天尊多少會打賞你的。”
地天“哎呀”一聲道:“可惜多不了,這賤~人的命並不值錢。”
“你別等了,我想遊原敬不會回來,他若真回來,你也不是他的對手,還是回去吧。”
地天跨進一步,略顯齷齪地問:“不如你我結個伴,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沐秋水迎上他不懷好意的目光,盈盈一笑,點頭默許。
她沒有按照通常的鄉路往鎮上去,她怕會遇見回來尋她的顧長溪,是以一定要繞行偏僻無人的遠路。
因為鮮有人來,積雪飽滿而深厚,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清脆好聽的響聲。
地天忍不住問:“雪這麽厚,你為什麽非走這裏。”
沐秋水停下嫣然一笑道:“你不想和我多待一會兒嗎?”
她真是“長進”不少,如今她知道,在麵對生死不得已的情況下,身為女子這件事本身也可以作為籌碼和武器。
她壞掉的那一隻眼睛和耳朵影響到她的視覺和觀察力,若是明刀明槍的和地天廝殺,恐怕連六七成的勝算都沒有。
她發現事實上,過去自己一直生活在司馬衝的保護之下。
果然地天會意,靠攏過來放肆地摟住她的腰肢說:“這裏太冷,”說著把嘴湊到她耳邊道:“不如我們快些找個地方。”說著又往她臉上磨蹭。
她聞著他氣息裏的味道,強忍住惡心軟聲說:“這裏不好嗎?”
她打算就在這裏抹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