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天聞言猥瑣地大笑一番道：“平日裏總做出一副明潔的樣子，原來都是裝的，這倒有趣。”說著就去拉她衣服的下擺，一邊汙言穢語道：“和我說說，你第一個男人是不是司馬衝？”

    沐秋水不語，忍著惡心任他輕薄了片刻。

    待到他徹底放鬆警惕時，她忽然抽出軟劍，用力屈之如鉤，一下就纏繞住他脖子。地天起先還以為是玩笑，等到脖子勒出血來終於發現反常。

    “賤~人，你想幹什麽？！”

    沐秋水狠踹他膝蓋後窩，迫使他跪在雪地裏，軟劍緊緊纏著他的脖子。

    她卸下他的兵器掂量了一下，便一刀砍在他腿上。地天吃痛倒向地上，脖子裏的軟劍勾著卻差點要他的命。他隻能勉強支撐住身體不倒。

    “你……你這是為哪般？”他不解。

    沐秋水笑著說：“當然是為報仇咯。”

    “為誰報仇。”

    沐秋水冷厲道：“為我自己。”

    地天大喊道：“什麽東西！我何時得罪過你！”

    她忽而怒道：“你得罪我的地方多了去，隻說最近一件，我的左眼就因為你幾乎瞎掉。”

    “什麽狗~屁？你的眼睛不是好好的？”

    “是，看起來是不錯，可它現在隻能隱約看見一些影子。”

    地天呆愣道：“那與我何幹？”

    “你趁遊原敬和我不備殺了他妻子，栽贓給我。遊原敬以為是我做的，我這隻眼睛就是叫他打壞的。這下你懂了？”

    地天恐懼起來：“我也沒想到他下手這麽狠……不……他下手太不輕了，他要是利索點把你殺了，我今日就不會栽在你這賤~人手裏。你要麽殺了我，否則我一定讓你這賤~人生不如死。”

    沐秋水不在乎他的叫罵，她沒有提到為落霞報仇，是因為並不指望他會理解，。

    隻有告訴他，她是為了自己，才能讓他明白這恨意有多強烈，才會讓他在臨死前生出恐懼。

    “你喊，喊得越大聲，死的就越快。”

    隨著腿上的血越流越多，地天的身體開始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你看，你快死了。”沐秋水平靜地說：“這感覺如何？我被扔下半坡的時候比你現在還痛苦百倍，你當時旁觀了一切，可有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下場？”

    地天身上漸漸無力，虛了聲音說：“我會變成厲鬼，叫你不得好死。”

    沐秋水笑出聲道：“我聽說懷著孩子的女人死於非命則戾氣更大，遊原敬的妻子也正在下麵等著你，隻怕你會自顧不暇。”

    地天罵道：“她活著我殺她一次，變成鬼我再殺她一次。”

    她要在他死前，從身體到精神上都狠狠折磨他，既然他這樣嘴硬，沐秋水便說：“我聽說你有個兒子，和你的姘~婦住在一起。”

    “你要幹什麽？”地天驚恐地問道。

    “他沒有爹多可憐，我可以送他下去見你。”

    “你這賤~人，賤~人！你不得好死！別殺他，求求你放過他……你放過他……”

    地天由咒罵變成哀求，最後聲音越來越弱，再撐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終於失血而死。

    沐秋水鬆開軟劍，慢慢割下他的頭顱，用他的外衣包裹起來，往西南方向走去。

    她知道去哪裏找遊原敬。

    去鶴鳴湖，落霞憧憬的地方。那裏水草風貌，還有白鶴憩息，是一處真正閑雲野鶴的世外桃源。

    本該是他們一家三口安居的地方，如今隻有遊原敬蒼涼的背影。毗沙門天，這個曾讓人聞風喪膽的男人，如今不過是個可憐的鰥夫。

    對於她的到來，他用臉部表情詮釋出最大的震驚，她懶得解釋，而是一揚手把一個包袱丟到他麵前。

    遊原敬兩手接過，探尋地看向她。

    “禮，物。”她一字一頓答。

    他打開包袱，看見一顆帶著霜的人頭，他認得這個人，他們也曾坐在一起飲酒作樂。

    沐秋水麵沉如水說：“你放心，他死的很痛苦。”

    遊原敬看向她。

    “就是他殺了落霞姐，我知道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但是我還是要說，我沒有想傷害她。我是被梵天指派來的，我離開京城後你的人頭就被改成懸賞。也許我也有過錯的地方，不過我已經付出代價。”

    事實上遊原敬在當時的盛怒之後，就曾有一轉念疑心自己錯冤了她，因為她實在不像心機這麽深沉的人。然而總要有人為落霞的死付出血的代價，冤她一個不算什麽。

    “你要知道，地天死了，還會有別的人來。”

    “我明白。”遊原敬答。

    “你可知道是誰要殺你？”

    遊原敬說道：“我的目標和仇人，早就被我殺死。如今還活著要我性命的……我隻能想到一個人。”

    “鄭國公。”她自被救後，就一直在默默理清這一切。

    遊原敬非常意外她說出了他的答案。

    “我想你做事一定非常幹淨利落沒有後患。你既沒有仇家，那買你性命的必然是見過你的人，而你平生隻見過一個買家，便是鄭國公。皇上要辦他，如今他應該正急於抹殺一切不利的證據。你為他殺過這麽多人，殺你是勢在必行的。”

    他讚同道：“是。”

    “他們遲早會找到這裏，除非……鄭國公死了。”遊原敬握拳不語，她接著說：“你想怎麽做我不感興趣。鶴鳴湖罕有人居，他們未必能很快找到你。我會告訴十二天你的死訊，為你拖延時間，也算為落霞姐盡一份心。”

    她的話讓遊原敬生出不安，他猶豫半天終於問起她的傷勢。

    “皮外傷，都好了。”

    他知道她沒有說實話，她當時的慘叫分明是內傷所致。他下的都是死手，她臉上的淤青尚沒有完全退去，更別說其他的問題。

    但是她什麽都沒有說。

    沐秋水繞開官道抄遠路回到順天府。

    梵天震怒的，不是她去了這麽久才回來，而是她不僅比預設的晚回許多，還沒有帶回遊原敬的首級。

    麵對在座的七人，她麵不改色說出遊原敬已死的消息，然而並沒有說服力。

    顧長溪坐在一旁不語，在黑河發現她不見後，他原路返回沒有找到她，便隻好打道回府。

    他知道她在說謊，為了彌補落霞的死。然而，她無法拿出證據服眾。